哈爾騰是阿娜心上的雪蓮花。
當鷹翅滑過白雪山的時候,牧羊人就揮動鞭兒趕著羊群轉場了。潔白的羊群像雲朵一樣,在遼闊的哈爾騰草原上輕輕飄動。輕輕飄動的還有蜿蜒曲折的大小哈爾騰河。隨著牧羊鞭兒遠去的,還有那潔白的氈房外嫋嫋的炊煙和悠揚的冬不拉。炊煙遠去了,雪花就飄來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啊,像蝴蝶,像鵝毛,像仙女們的輕紗紛紛揚揚。美麗的大小哈爾騰河也變成了飛天舞動的飄帶,輕盈飄逸。整個哈爾騰隨著翱翔的雄鷹翩翩起舞。
哈爾騰的清晨是寂靜的,靜得能聽到高高的山峰上一滴融水從冰凌上滑落的聲響。在那玲瓏剔透的雪峰上,聖潔的雪蓮花正傲霜鬥雪,頑強生長,表達著草原兒女的安寧吉祥。雪蓮花一般五月開花,花瓣薄如蟬翼,被哈薩克人稱為“活加卻普”,意為聖人草,取其形狀似聖人頭上包纏的白布之意。在溪流沖刷過的溝溝坎坎,那些低矮乾枯的茵陳,在寒風中身子微微一顫,就能聽到一朵雪花滑落的聲音。這些樸實無華的茵陳,只需一片兒,用手輕輕一捻,濃郁的藥香便彌散開來,沁人心脾。還有那些默默無聞的紫花針茅呀,駝絨藜呀,賴草呀,正躺在草原的懷抱裡,蓋著積雪的厚被,溫暖過冬。
朝陽冉冉升起,清晨的第一抹霞光映紅了黨河南山的冰峰,為哈爾騰悄悄塗上了靚麗的唇彩和嬌豔的腮紅。霧嵐升起來了,柔情多姿,為一座座銀裝素裹的冰峰披上了薄薄的輕紗,飄飄緲緲,神奇夢幻。宛若一位出嫁的新娘,冰清玉潔,楚楚動人。晶瑩的冰層下,哈爾騰河靜靜流淌,不見波浪,只聽見隱隱的水聲。大小哈爾騰河,起源於土爾根達坂山,是阿克塞的母親河。山頂白雪皚皚,山上冰崖縱橫,山間涓涓細流一路歡唱,一路匯聚,在陽光的照射下銀光閃閃。帶著雪蓮花的馨香,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親吻著牛羊的雙唇,滋潤著牧草的莖葉,潛入地下。然後在海子草原悄悄地泉湧而出,形成了美麗的大小蘇幹湖。從山巔到草原,純潔的冰川和淙淙溪流,為哈爾騰和海子草原帶來了勃勃生機。
打破清晨寧靜的,是清脆的鳥鳴。呼啦啦,一群山雀迎面飛來。積雪耀眼的白,眩暈得讓人還沒看清楚,呼啦啦又飛走了。打破寧靜的,還有雪地上那一個個幽深的洞口,時不時探出一個小腦袋,或者擺動著一個小尾巴。還沒看清楚是草原鼠還是高原兔,高高盤旋的鷹隼早一聲長唳劃過天際,帶著自己的美味在陡峭的懸崖上享用去了。在哈爾騰草原上矗立著許多三米多高的三角形鐵架,叫招鷹架。這是牧人讓雄鷹用犀利的眼神和迅猛的速度來維持草原的生態平衡。藏犛牛一身黑亮,在這個雪天雪地的世界裡格外顯眼。有一隻在風雪中靜靜站立的,也有三四隻排成一個長隊默默啃食積雪中的乾草的,多的能達到五六十隻,自由地在草原上游蕩。哈爾騰是它們的樂園。它們不懼寒冷,一直在雪線附近活動。藏野驢皮毛光滑,身體俊美,嗅覺十分靈敏,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尥著嘎子消失在山谷中。等再次看到它們時,已在遠遠的山脊線上站成一排回首看著你,眼神中滿是驕傲與自豪。藏原羚正在發情,晃動著性感的白屁股忘情地追逐著心愛的伴侶,濺起的飛雪中瀰漫著濃烈的雄性荷爾蒙。遠遠地,很容易把藏狐看成狼,雖然毛色相仿但迷人的小眼睛很是獨特。高原的風雪讓它少了些狐狸的魅惑,多了幾分滄桑與神秘。大頭羊、黃羊、青羊,不時會出沒於懸崖峭壁之上,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還有那些孤獨的金雕、鷹隼、鴞,展翅翱翔在藍天白雲和遠山碧峰間,給你無限的遐想和嚮往。哈爾騰是牧人的故鄉,也是野生動物的天堂,它們一直自由自在地徜徉其中。置身於這冰清玉潔的世界,人也會變的通透澄澈,一切瑣碎和煩惱都會被拋到九霄雲外。
哈爾騰,真是個神奇而美麗的地方。
□向國忠
責任編輯：李雪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