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至1989的5年裡,我家竟發生慘烈的變故,先後失去了我的母親、我的祖母、我的祖父。正值盛年的母親去世後,真正引起父親數年內的暗無天日,天地都是黑暗的,甚至傷了他的神經,直面了死亡的恐懼,在此之前,父親本就是懦弱的,只是以後,他更加怯懦了,他的內心永遠只有牽就,而不能痛下決心,明顯直白地說,這是莫大的精神打擊與人性的悲哀。母親的去世,也才引起祖父祖母的震驚,他們的後怕與後悔吧。他們逐漸感知到,家裡的頂樑柱塌了,好端端的家從此就要破敗下去。他們的心更多的是隱憂與嘆息,畢竟自己年事已高,兒子啥也不管了,可是還有兩個孫兒啊,一個五歲,一個才兩歲。對他們來講,未免不是大難臨頭。所以他們的晚年也是在悲悽嘆息中度過的,終日也只能以淚洗面了。好端端的兒媳婦就這樣撒手走了,突然嗎?意想不到嗎?現今活著的人們,除了感嘆之外,更多的卻是反思了。在當時,祖父祖母在隨後的四年相繼都走了。
我曾這樣分析我家悲慘家境的成因的:緊張而處理不當的婆媳關係。這或許與我父親的性格與決斷有很大關係,或者說自古以來的兒子,面對的一個是生自己的親孃,一個是自己愛的新娘子時,他站在中間, 的確兩難選擇,多數都會沉默而無可奈何,哪知其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終致大禍來臨,悔之晚矣。固然那時,愚昧落後、封建勢利、排擠挑撥的小農意識之下的大體農村環境、惡劣的鄰里環境都加劇了這種家庭悲劇的發生。幼小的心靈之痛,我下意識地感到母親的死是與祖母的矛盾分不開的, 與生存環境是分不開的。與祖母同齡的太婆們、與母親同齡的媳婦們,還有各自家的大老爺兒們,包括我的祖父、父親,當然還有村裡的人,農村無孔不入的傳話,甚至一句話傳出十句話的意思或若版本,實在想來可悲與後怕至極,這些所有似乎都成了幕後的推手。而我的祖母和母親都是同等的剛烈而個性強的家庭主婦,倘若那時及時分家或者父親母親儘快搬到別處住去,脫離那個爛環境,才就不會發生母親服毒自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