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遠征軍營長方亦國被美軍選中,進入特遣隊(特遣隊就是今天的特種部隊),用飛機運回緬甸,打擊日軍。
飛機發動機啟動之後,漸漸的開始在跑道上滑行起來,機艙裡面除了方亦國之外,其餘的那些傢伙頓時都緊張了起來,剛才剛登機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還興奮的要死,這是他們這幫人這輩子第一次坐飛機,所以看什麼都是好奇的。
而方亦國其實也很好奇,畢竟這也是他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乘坐飛機,而且這架飛機還是他久聞大名的c47運輸機。
他從資料上了解過一些有關這種飛機的情況,而且也知道這種c47現如今是美國的主力運輸機,也是現在剛剛建立起來的駝峰航線的主力運輸機。
c47是在民用型dc3客機基礎上發展而來,這架飛機以人們的目光看來,並不算大,但是在這個時代,卻已經算是大飛機了,總長接近二十米,圓滾滾的機艙裡面可以填入十噸左右的物資,或者是填入二三十個軍人,如果不考慮舒適性的話,甚至可以硬塞進去六七十個軍人,外號空中火車。
也正是這種運輸機,作為美國援華的主力撐起了駝峰航線,在三年之中,足足為中國輸送了將近七十萬噸物資。
但是因為駝峰航線的險惡氣象環境和地理環境,這條航線被稱作世界上最為艱險的空中航線,也導致了飛駝峰航線的運輸機損失慘重,方亦國還記得一些資料上的數字,在整個駝峰航線援華飛行期間,單單是美國方面,就投入了兩千一百架運輸機,當結束駝峰航線的時候,卻墜毀了一千五百架之多。
而中國方面投入了一百架購買的美國運輸機,墜毀了一半,雙方犧牲飛行員三千多人,其中美方犧牲飛行員就達到了三千人的數量,後來在駝峰航線飛行的飛行員,在白天氣候條件好的情況下,甚至可以直接看到沿途墜毀的飛機殘片反射的光線,作為引導直接在駝峰航線進行往返,所以也把駝峰航線稱為鋁谷,可見在這期間,飛這條航線的飛行員需要多大的勇氣。
而現在因為中國對外接受援助物資的最後一條陸路通道滇緬公路已經被日軍徹底掐斷,中國抗戰還急需美國的支援,所以中美方面,按照中美簽訂的中美抵抗侵略互助協議,現在美國已經組建了一支新的運輸飛行聯隊,開始進駐印度北部機場,已經展開了對華戰略運輸。
方亦國從齊邵方副師長那裡打聽到,現在駝峰航線已經開通,第一批物資已經在七月份的時候,運抵了昆明機場。
但是目前美國尚未調集足夠多的可用運輸機抵達印度,所以目前運力還相對比較低下,這些有限的飛機效能也尚未達到要求,不單單隻有c47運輸機,還有笨重的c46和乾脆就是民用的dc2和dc3,展開了對華戰略空運的行動。
美國人給中國提供的援助,方亦國還是心懷感激的,這樣的支援,對於中國抗戰最終勝利,還是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所以在登機的時候,方亦國也給予了這架飛機的駕駛員以足夠的尊重,帶著眾人向他們敬了軍禮,雖然這三個駕駛員顯得很傲慢,他也沒有生氣,這三個年輕的美國飛行員,在今後的飛行之中,將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犧牲在駝峰航線之中,為中國抗日戰爭勝利,付出他們的生命。
所以方亦國根本沒和他們計較,帶著眾人爬上了這架飛機。
作為運輸機,而且還是戰時倉促緊急生產出來的運輸機,這架c47內部結構同樣十分簡陋,沒有任何裝飾,到處都是冰冷的鋁皮亦或是裸露的骨架,而且因為這次飛行,主要目的是運送物資,方亦國他們只是臨時增加的“貨物”。
故此這架飛機裡面連臨時座椅都沒有,方亦國他們這幫人只能坐在機艙中的貨物上面,顯得很是狼狽。
這還不是更狼狽的,他們登機之前,地勤人員還給他們每個軍人發了一個紙質的嘔吐袋,省的他們這幫土包子在飛機起飛之後,因為暈機吐得機艙裡面到處都是。
不過方亦國對此並不介意,當然他也對暈機這種事情完全免疫,他們部隊空降訓練那是家常便飯,他乘坐過運五、運七、運八甚至是伊爾七六進行過多次空降訓練或者作戰行動,最初還有點暈機,但是後來習慣了之後,就根本就忘了暈機是什麼感覺了。
而其餘十餘個傢伙,則都是徹頭徹尾的土包子,以前別說坐飛機了,就算是摸都沒摸過,甚至於連近距離看都沒看過,所以一個個在起飛之前,興奮的嗷嗷叫,在機艙裡這兒摸摸,哪兒看看,各個都像是好奇寶寶一般。
方亦國拿帽子扣在臉上,做出一副我不認識他們的樣子,過了一會兒從包裡取出一件厚厚的夾克穿在了身上,又掏出了一塊毛毯放在了身邊。
“我說老大,你是不是有病呀?這麼大熱的天,你怎麼帶了這麼一件厚衣服?還掏出毛毯幹啥?”趙勇瞪大眼睛對方亦國這種奇怪的行為不解的問道。
“哦!沒事,今天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身上有點冷!所以多準備了一件衣服!沒啥!你們繼續!”方亦國壞笑著拿帽子遮住臉,不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會不會的了瘧疾了?”張右潮對方亦國問道。
“滾!你才得瘧疾了!你全家都得瘧疾了!沒事別咒我!我才不會得瘧疾呢!滾滾滾,去一邊待著,該幹嘛幹嘛!”方亦國對張右潮笑罵了起來,把他也趕到了一邊。
可是飛機發動機一啟動,這幫原來還正在興奮的傢伙門就頓時慫了,一個個嚇得趕緊坐在貨物堆上,死死的拉住固定貨物的繩索或者繩
當飛機開始滑跑的時候,因為這時代的野戰機場大多都是土質跑道,並不平整,加之飛機起落架減震肯定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飛機立即就劇烈的顛簸了起來。
周歌臉色蒼白的坐在方亦國身邊,死死的拉著繩子,臉皮隨著飛機的顛簸抖動著,對方亦國結結巴巴的問道:“老大,你說這這這麼大的鐵傢伙飛到天上,會不會掉下來?”
“我呸!閉上你的臭嘴,咱們馬上要起飛了,你少說這種喪氣話!”方亦國雖然不信神佛,可是卻也在乎這種喪氣話,有時候真的很邪性,怕什麼來什麼,說什麼有什麼,即便是,不管是坐民航客機還是坐軍用飛機,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那就是飛機上絕不提什麼掉下去或者墜機的事情。
於是周歌立即就被方亦國嚇得閉上了嘴巴,緊張的坐在貨物箱上,死死的拉著繩子,再也不敢說話了。
其他那些傢伙,跟周歌也都差不多,隨著飛機起飛之前震動越來越激烈,一個個都嚇得腿肚子轉筋,紛紛閉上了嘴巴。
其實方亦國也有點緊張,雖然他坐過很多次飛機,可是像這種二戰期間的c47和飛機相比,卻到底算是老古董了,到底安全性怎麼樣,飛行員的技術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他倒不怕死,可是卻害怕摔死。
要是他沒死在鬼子的槍炮之下,卻因為坐飛機摔死了的話,那就實在是太冤枉了,他這條命可是金貴著呢,還有無數的鬼子等著他去殺,他可不願意這麼稀裡糊塗的摔死,就算是真的要死,他也寧可死在鬼子的子彈或者炮彈之下,但是絕對不想這麼死的窩窩囊囊。
因為發動機技術的原因,很多飛機往往是墜毀在起飛或者降落期間,故此這會兒隨著飛機加速,震動越來越大越來越快的時候,連方亦國自己都開始緊張了起來,就不要說那幫土包子了。
不過飛機滑跑距離並不長,很快就開始離開地面,這種震動也就隨即開始減輕,當機輪完全離開地面之後,震動也就消失了,只剩下了發動機和飛機劃破氣流產生的機體震動。
眾人因為慣性作用,都靠在貨物堆上不敢亂動,生怕動作劇烈了,會把飛機弄下去,直到飛機逐漸開始爬高,眾人才鬆了一口氣。
方亦國朝著機窗外面望去,地面上的景物在漸漸變小,於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飛到這個高度,差不多就算是起飛成功了,接下來只要不遇上大問題,起碼在降落之前危險性已經降低了很多。
地面上一排排訓練營的營房如同火柴盒一般錯落有致,各種訓練場上的中國士兵,如同螞蟻一般,在訓練場上龍騰虎躍緊張的接受著訓練,方亦國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惆悵,腦海中浮現出了許麗那張俏臉。
雖然他和許麗的戀愛關係確定下來不久,但是這讓他的心理卻產生出了一種巨大的變化。
即便是在槍林彈雨之中穿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紅色與火的戰場就在身邊,他有時候還是會不知不覺的恍惚一下。
但是隨著到了蘭姆伽之後,他和許麗之間那種朦朧的愛意逐漸清晰起來之後,並且在眾多嘴巴的推波助瀾之下,最終他確認了和許麗之間的戀愛關係之後,方亦國發現他的心理開始產生了變化。
彷彿是漂泊在大海上的一條迷失方向的小船,找到了一個可以容他停泊的港灣一般
他可以確定,現在許麗一定就在下面某個地方,正在仰望著天空,為他在祈禱著,這讓他感到心中很是安寧,也因為有了這種感情,他覺得自己開始變得更加無謂,而不是變得怯懦。
生命存在的價值是什麼?方亦國以前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現在他依舊沒有想通,但是隱約之中,似乎抓到了點什麼,但是卻又無法描繪出來。
除了許麗之外,方亦國腦海中還浮現出了更多人的樣貌,範橋、白翱、齊邵方副師長、孫立人
這之中大部分人都曾經跟他同甘共苦,從緬甸一路殺到印度,現如今因為各種原因,他們暫時不得不分開,但是方亦國覺得,他們還會見面,而下次他們再見面的時候,應該就是這些人和他一起,開始反攻緬甸,為遠征軍隊一雪前恥的時候了。
他甚至還看到,一列列車,正滿載著許多裝甲車輛和坦克,正在從蘭姆伽南部緩緩向蘭姆伽駛來,這大概就是美國人援助遠征軍的第一批坦克吧!
有了這些硬貨之後,中國人就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在戰場上大多時候只能眼睜睜的受日本小坦克的欺凌了,總之隨著美援的到來,駐印軍的戰鬥力正在大踏步的提升,等他們訓練完畢的時候,估計也就到了該反攻的時候了。
方亦國多少有點遺憾,在蘭姆伽的這些日子,他始終未能和史迪威謀面,對於這個曾經在中國抗戰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位美國軍人,他還是相當好奇的,只可惜他這次沒有機會真真切切的當面見上這個傳奇人物一眼,這讓方亦國多少留下了一點點遺憾。
回到緬甸以後,憑著過硬的軍事素養,方亦國順利完成任務,打的日軍一敗塗地,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