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國家,感謝政府,感謝父母和關注我們的人。”
這是中國船員在被索馬利亞海盜綁架571天后,發自內心地感慨。
在遭遇噩夢的19個月裡,被海盜綁架的張磊磊吃不飽穿不暖,日子最難熬時,他翻看小說打發時光。
在船上無事時,張磊磊將《鹿鼎記》、《亮劍》之類的小說翻了又翻,幾乎倒背如流。
支撐著張磊磊和其他船員活下來的,是在家中苦苦等待他們回家的親人。
一次,船員們聚集在一起聊天,有個同屋的船員打趣張磊磊:“這麼長時間不回去,你的老婆會不會跟別人跑了?”
這句話一出,立即點燃了張磊磊的怒火,他壓抑多時的情緒也在頃刻間爆發。
很多時間,張磊磊都在夢見自己回了家,他夢見父母站在祖屋門口迎接自己,夢見成群結隊的軍人從海面上湧來。
可午夜夢迴的時候,張磊磊睜眼看見的便是頭上的鐵皮屋頂。
他出海前是65公斤,可被海盜綁架571天后,瘦到了53公斤左右,整個人也萎靡不振。
這次事件過後,張家母親說:“以後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讓兒子出海了。”
張磊磊,河南省汝州市小屯鎮西王莊人,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家裡兩個弟弟又等著房子結婚。
2007年,為了多賺一些錢,25歲的張磊磊選擇跟著其他船員一起出海打魚。
那時他的女兒還不滿週歲,一家人擠在老屋的東廂房裡,急切想要改變命運的他,在諮詢了妻子做海員的堂哥後,登上出海的輪船。
上船出海後,張磊磊乾的第一份工作是給機艙加油,主要是聽從輪機長的安排,同時負責清洗甲板和幹雜活。
雖然幹得活辛苦,但一想到每個月能拿到幾百美金,張磊磊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算太壞。
每天干活時,張磊磊都在盤算著到手的工資該怎麼花,他想著再辛苦幾年,多攢些錢,回老家給妻兒蓋間大房子。
如果沒有碰見海盜,張磊磊的生活頂多算是平淡又辛苦,但遇上海盜之後,張磊磊的生活悽慘無比。
最後一次出海時,船長已經將張磊磊升為了二副,讓他跟著船出航,帶一帶新來的船員。
只是,張磊磊期待的好日子,在海盜來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2010年12月24日,張磊磊工作的“旭富一號”漁船,迎來了短暫的好運。
那天,漁船上的船員們3次看見鯨魚貼著海船遊過,當這些可愛的小精靈躍出水面時,所有的船員們都堅信著有好事發生。
但就在漁船靠近非洲索馬利亞半島時,撒網捕魚的船員們卻發現海面上出現了一艘大船。
船長察覺不對勁,立即命令大副登桅檢視,數分鐘後,大副面色慘白地回頭,大聲提醒所有船員:“那是海盜。”
就在那一瞬間,張磊磊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所有的船員也都慌亂了起來。
而彼時,稍顯鎮定的船長立即將船加速,船員們也立即將船上所有的漁網都丟進海里。
只是,在逆風中加速逃走的“旭富一號”顯得十分笨拙,速度也不夠快,眼看海面上龐大的船隻越靠越近,所有的船員都只能暗自祈禱平安。
很快,船員們就看清了,那是一艘巴拿馬籍的萬噸貨輪。
貨輪上降下兩艘白色汽艇,10多個黑人手持半自動步槍和火箭炮站在小艇中,朝著旭富一號急速駛來。
見逃走無望,船長立即給臺灣船東打去越洋報警電話,然後讓廚師們給船員開餐。
那一頓飯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最普通的青菜和米飯,但此時的船員們卻毫無食慾,大家靜靜地待在駕駛艙內。
幾分鐘後,一名海盜端著一把AK47衝進了駕駛艙,衝著控制室掃了一梭子,一顆子彈穿過玻璃從船長的肩膀上劃過。
隨後,這名海盜又掉轉槍頭對準了張磊磊,還用蹩腳的英語說:“stop。”
那時,旭富一號加上來自臺灣的船長,一共有26名船員,其中有13名中國人和12名越南人。
在這13名中國人中,有6人來自河南汝州,他們大多出生貧困家庭,年紀最大的就是張磊磊,誰也不想在這艘船上送命。
因此,海盜們佔領旭富一號時並未花多少時間,在海盜的指揮下,所有的船員一一走上甲板二層,一字排開,全部抱頭蹲下。
為了不惹怒海盜,張磊磊儘量按照對方的指揮去做。
很快,當八九名海盜在漁船上統計人數時,巴拿馬籍貨輪也已經停靠在了旭富一號旁。
更多的海盜從貨輪上一一走下,大約有20人左右,他們負責接管漁船和看管船員,其餘的海盜則乘坐貨輪遠去。
張磊磊工作的漁船,也被海盜們徵用成了新的海盜船,船員們也被趕進各自的房中,不許隨意走動,吃的飯菜也由海盜指定的人送來。
在這之前,漁船上所有的現金都被海盜們洗劫一空,包括張磊磊辛苦攢下的1700美金。
錢被海盜拿走,自己又被海盜關押,張磊磊只覺得人生都昏暗了,昨天的他還在吹著海風暢想未來,現在的他卻被關進了船艙中。
看著這個只有幾平米大小的地方,張磊磊覺得十分憋屈,可他不敢反抗,更加不敢討要被搜走的那筆錢。
要知道,海盜為了監視被俘的船員,根本不允許大傢俬下交流,如果發現有人在說話,船員就會捱上重重的一槍托。
很快,被海盜佔領的漁船一路北上,最終停在了索馬利亞中部港口的霍比奧。
霍比奧,一個著名的海盜港,旭富一號抵擋這裡時,此地已經停著14艘被海盜們搶來的貨船了。
而張磊磊等人,則被海盜安置在了一間30平方米不到的鐵皮屋子裡,屋內的兩個隔間是船員們的住處,沒電也沒自來水,只有一扇小窗戶。
在這間鐵皮屋子外頭,日夜都有手持AK47的海盜看守。
關押船員們的村落,是一所海盜村,村裡的男女老少都從事了海盜行業,大家對被劫持來的人質見怪不怪。
有時候,海盜開車運來人質,一群拿著槍的孩子們就跟著汽車後頭打鬧奔跑,毫無懼意。
有了人質在手後,海盜們開始逼著船長聯絡漁業公司,進行了一場關於贖金的談判。
船長是如何和公司溝通的,張磊磊等人並不清楚整個過程,他只知道眼下所處的環境糟糕極了。
因為是人質,船員們吃得並不好,26人共同分食一些小土豆和洋蔥,吃的大米飯也是發黴的。
食物裡沒有鹽,喝的水是從陰溝裡打來的,裡面全是蠕動的小蟲子和羊糞便。
在這種情況下,船員們開始出現腹瀉和營養不良的毛病。
偶爾,會有船員在附近撿柴火燒水做飯,但因為飢餓,很多人都在撿柴的路上暈倒。
除了吃不飽之外,鐵皮屋內的溫度也極高,船員們長期被困在屋中,如同呆在蒸籠裡一般,空氣中到處都充斥著汗臭味。
每隔兩個月,海盜們就給每個船員發一瓢水,可這點水根本不夠洗澡。
時間長了,船員們穿的衣服也惡臭不堪,大家只好脫去外衣外褲,穿著內褲吃飯休息。
可白天的索馬利亞還有50攝氏度,到了夜裡就只有10攝氏度了,大家夜裡只好聚在一起取暖,過著非人般的生活。
很快,一種疾病在船員中傳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船員們身上出現了一種寄生蟲。
此蟲最長的有一釐米,頭黑肚白,專門往船員們的身體裡鑽,疼得大家無法走路。
在沒有醫藥的情況下,為了治好這種病,只能忍痛劃開面板取出蟲子。
好幾回,張磊磊都用刀片和樹刺,幫助同伴取出寄生蟲,然後再用菸灰塗在傷口處止血。
可即便生存環境如此差,海盜們還是逼著船員們動起來,他們曾用槍口威脅張磊磊等人拆掉旭富一號上的3臺發電機。
幹活時被海盜毆打,對船員來說已經見怪不怪,偶爾,有的船員會冒出反抗的念頭,但誰也不敢對海盜動手。
也有船員想過要逃走,可是在沙漠與海岸線交夾的霍比奧,無論你往那邊走,都是死路一條。
船員們的通訊工具也被收走,沒法向外界傳遞資訊,漸漸地,有些船員萌生了自殺心理,還有人想挖個坑,讓同伴將自己活埋。
夜裡睡不著時,船員們就談起家中的情況,聊親人和妻兒的話題,但大部分時候,這些話題都會引發一些矛盾和哭泣。
一次,有個船員打趣張磊磊:“這麼長時間不回去,你的老婆會不會和別人跑了?”
這句話讓張磊磊勃然大怒,他想一拳打暈對方,卻被身邊的同伴拉住。
在漫長的絕望和等待中,張磊磊時常會在夢中見到家人,見到來營救自己的中國軍人。
可這種夢,張磊磊往往都會做到一半就醒來,一睜眼,他頭上還是鐵皮屋頂,四周躺的全是絕望又瘦弱的船員。
船員們偶爾不幹活時,也會找些事情打發時光。
有信佛的船員在牆上畫起了一尊觀音像,一到夜裡就帶著中國船員們虔誠叩拜,祈禱讓自己早日回到中國,見到親人。
有的船員則會翻看隨身攜帶的小說,被關押在鐵皮屋裡時,這些小說中則成了大家的精神食糧。
長時間下來,張磊磊將《鹿鼎記》、《亮劍》一類的小說翻了又翻,還能倒背如流。
2012年初,大家用撿來的香菸盒紙片做成了一副撲克牌。
“大王”是紅色筆畫的五星紅旗,“小王”則是黑色筆畫的五星紅旗,“2”是四大發明,“A”是四大名著,以及各種風景名勝和地方特色菜。
好在,海盜們並沒有禁止船員們打牌,有時候還會湊過來觀看,這種娛樂活動,也大大減少了船員們的負面情緒。
但張磊磊卻恨極了這些海盜,在他眼裡,持槍的海盜們都喜怒無常,開心的時候和你拍肩膀說笑,不開心地時候逮著你朝死裡打。
談起被關押的經歷,張磊磊依舊恨得咬牙切齒:“我恨他們,他們就是一群壞蛋。”
雖然仇恨海盜,但其中一個矮胖的海盜,還是讓張磊磊在被關押的日子裡,有了些許的溫暖。
這個海盜叫普漢,是海盜中的小頭目,主要的工作是監督船員們幹活,比起其他的海盜,他的脾氣還算不錯。
私下裡,船員們都管普漢叫小胖,稱其他海盜為黑人。
一次,船員們站在船上往下運東西,因為機器太重,滑車拉不動,船員們氣得朝監工普漢大喊:“幹你孃啊,拉不動。”
因為聽不懂,這時的普漢就會模仿船員,笑嘻嘻地說:“幹你孃啊,拉不動。”
而普漢最喜歡的一個船員,叫做張亞飛,為了表達自己對張亞飛的喜愛,普漢還給他取了一個名字“恰拉”。
普漢還告訴張亞飛:“我們是薩伊布(好朋友),中國跟索馬利亞是薩伊布。”
當其他船員見張亞飛很得普漢的喜歡時,便總是慫恿他去要吃的,而普漢從不拒絕張亞飛的要求。
如果張亞飛要少量食物,普漢就會多加一倍送給他,有時候張亞飛想家了,還會去找普漢要手機。
這時候的普漢,會一邊將手機遞過來一邊伸出手指,說:“One Minute(一分鐘)。”
有幾次,張亞飛被其他海盜捆起來打,普漢就會衝過去解救他。
在張磊磊的印象中,普漢是其他海盜中,唯一一個有些人性的海盜。
而普漢唯一一次動手毆打船員,還是其中一個船員不願幹活,被普漢拿著帶倒刺的木棍打了幾下。
旁邊的船員誰也不敢上去勸,只有張亞飛憤怒地衝上前去,拉住了發怒的普漢,讓他不要動手。
這時的普漢,竟然也停下了手,不再毆打船員。
在船員們被釋放前,普漢還給張亞飛留了一個聯絡方式,但被管關押多日的張亞飛,並不願意和海盜扯上關係 。
一次,張亞飛撿海盜抽剩下的煙,將那張寫有普漢聯絡方式的紙條,一把火給點了。
因為,在索馬利亞發生的一切,都是所有船員的噩夢。
而在另一邊的河南,張磊磊的父親張金嶺,總是夢到兒子,因為從2009年到2011年,張磊磊就與家裡失去了聯絡。
出海前,張磊磊與公司簽了3年合約,按理說現在已經帶著錢回家了,可家裡人卻收不到他任何訊息。
放心不下兒子的張金嶺,給勞務公司打去了電話,但對方卻回覆:“船在出海,無須擔心。”
2011年7月,一位汝州籍的海員回老家,這才告訴張家人:“旭富一號被索馬利亞海盜劫持了。”
張金嶺大驚,立即找到勞務公司要個說法,對方只好承認旭富一號確實被海盜劫持,目前正在與海盜談贖金。
雖然贖金還沒談妥,但被海盜劫走的船員都還活著,只是公司無法找到旭富一號的位置。
而自從得知了兒子被劫持,張金嶺徹夜難眠,半夜時分,他在院子裡來回轉悠,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張磊磊的母親也突發腦血栓住院,為了撐起這個家,張磊磊的妻子選擇了進城打工,拼命賺錢。
雖然丈夫音信全無,可這個堅強的女人從未放棄等他回家,她還記得丈夫出門前叮囑過自己,一定要在女兒過生日時,給她拍張藝術照。
因為怕丈夫錯過女兒的成長,哪怕是最窮的時候,妻子都會帶女兒去照相館拍照,就為了能讓丈夫回來看到。
雖然呆在農村的張金嶺,並不知道索馬利亞在哪裡,但為了救回兒子,他一直都在付出努力。
新收的麥子被他賣掉了大半,換來1700元,張金嶺拿著這錢做路費,求告各個部門。
為了省下一些錢,張金嶺一度露宿北京街頭,天寒地凍的北京,還凍傷了他的腳趾頭。
而在從汝州去北京的路上,這個無助的老父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神靈上。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去廟裡燒香算命。
為了兒子,張金嶺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事。
而在另一邊的索馬利亞,由於和船東的贖金談不攏,海盜們已經對談判失去了耐心。
2011年11月20日,因為不滿意贖金的金額,海盜們將船員全部吊起來,連船長都沒能倖免。
船員們被海盜威脅給家裡打電話,索要鉅額贖金。
在睡夢中的張家母親,也接到了兒子張磊磊打來的電話。
越洋電話斷斷續續,張母在電話雖然在這頭哭喊著,但也大致聽清楚了兒子的訴求。
張磊磊說,海盜要求每個船員家裡支付贖金,如果不肯,就把船員們的指甲全部拔掉,一天殺一個人。
事實上,這是海盜們商量好的說辭,然後逼著船員們告知給家裡,如果誰說漏了一些話,就會被海盜狠狠打上一槍托。
可即便海盜們如此威脅,幾個月過去了,此事依舊沒有進展。
2012年的春節,船員們把發下來的麵粉攢起來,在夜裡炸成了油餅,算是吃了一頓年夜飯。
深夜,思念家人的張磊磊突然嚎啕大哭。
他哭著告訴眾人:“眾人誰家現在在吃淚做的餃子?我家在吃。”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大男人都抱頭痛哭,是啊,在遙遠的中國,他們的家人肯定都在等著孩子們回家。
同年6月份,船長偶然間得知,臺灣船東已經和海盜商量好了付款的期限。
可12天過去了,商量好的贖金卻沒有來。
夜裡,海盜普漢一臉嚴肅地告訴船員張亞飛:“如果再拿不到錢,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張亞飛大驚,立即回去告訴眾人這個訊息。
船長也嚇傻了,趕緊聯絡船東,於是,船東又和海盜定下了另一個12天之約。
很快,時間來到了7月16日,也就是12天之約的前一天。
海盜翻譯來到船員們的住處,問:“你們想聽到什麼好訊息?”
也不知是絕望還是麻木,船員們誰也沒有說話。
翻譯又說:“明天進行交易,你們要被釋放了。”
這天夜裡,海盜們沒有睡覺,興奮地集體開槍慶祝。
後來,張磊磊才知道,原來船東為了救下這些被劫持的船員,已經賣掉了公司其他漁船,並四處借貸才籌集了鉅款。
由於保險公司不賠償被海盜劫持的漁船,付清給海盜的贖金後,船東已經傾家蕩產。
次日凌晨四點鐘,所有船員上車向海邊進發,下午兩點左右,張磊磊看到了海岸線,一艘軍艦正停在不遠處的海面上。
這是中國海軍派出的“常州號”導彈護衛艦。
為了安全起見,船東僱傭直升機在遠處空投下200萬美金,但不知為何,海盜們收到錢卻不肯放人。
期間,載著張磊磊和其他船員的車開始後退,大家瞬間慌張起來,而彼時的張磊磊也做好了和海盜拼命的舉動。
原來,海盜們覺得“常州號”距離自己太近,害怕被攻擊,便要求中國海軍退出12海里,同時不能派出直升機接人。
兩方僵持一個小時後,“常州號”開始後退,海盜們也將船員們放下車,掉頭逃走。
等船員們陸續跑到海邊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了。
被綁架的第571天,張磊磊與所有船員都獲得了自由。
在軍艦上,張磊磊吃到了久違的中國菜,8個月沒有吃鹽的他,只覺得面前的飯菜無比美味。
聽著錄製的新聞聯播,張磊磊知道,他終於能回到中國,回家和父母團聚了。
7月24日,被劫持的13名船員在首都機場與親人團聚。
其中一名船員名叫李國奇,只有21歲,是旭富一號上年紀最小的船員,他與前來迎接的父親李春江在機場見面之前,已經分別了近五年之久。
由於13名船員中有6戶都是汝州人,因此,汝州的六家親屬便約定好一起來接孩子回家。
在機場等待孩子期間,張金嶺和李春江準備掏出煙來緩解苦悶的心情,可在發現機場禁菸的標識後,兩位父親又把煙收了起來。
當見到兒子張磊磊的那一刻,張金嶺則一路小跑飛奔過去,父子倆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而張磊磊離家前,家中的女兒只有幾個月大,如今他回家了,女兒也已經6歲了。
接受記者採訪時,張磊磊哽咽地說:“感謝國家,感謝政府,感謝父母和關注我們的人。”
雖然已經回家了,但張磊磊又面臨了新的困境。
他出海打魚本意是掙錢改善家裡的環境。可自從被海盜劫持,家裡人為了救他已經花光了家裡的積蓄。
兩個弟弟本來和女友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如今也因為張磊磊的事情耽擱下來。
而6歲的女兒對父親張磊磊,也是極度陌生。
因為綁架,張磊磊留下了後遺症,他的身體比以前虛弱很多,爬樓梯也會大喘氣,右邊肋骨一直隱隱作痛。
哪怕是回家後,張磊磊依然會做噩夢,在夢中,他又回到了那間鐵皮房子裡。
而過年放鞭炮,成了張磊磊最害怕的事,因為鞭炮聲會讓他想起槍聲。
唯一能給張磊磊安慰的,便是這個家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在家呆的時間久了,女兒對他熟悉起來,總纏著要爸爸抱,生病的母親也好了許多。
當記者前去採訪時,張家母親笑著告訴記者:“再也不讓兒子出海了。”
如今,努力掙錢改變家裡人的困境,成了張磊磊和所有船員最期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