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科普中國
製作：王麗娜、王珍珠、李雲飛（中科院聲學所水下環境資訊感知實驗室）
監製：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路資訊中心
聲音是由物體振動產生，透過介質（空氣或固體、液體）傳播並能被人或動物聽覺器官所感知的波動現象。
最初發出振動的物體叫聲源。大自然中充滿著豐富的聲音，如風聲、雨聲、流水聲、鳥啼、蟲鳴等，各種各樣的聲音構成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圖片來源：Veer相簿
隨著社會的進步，衍生出了以馴服聲音為職業的人，比如口技演員和擬音師。
口技演員：人體仿聲雜技藝術
馴服聲音，讓聲音服務於人類，在上古時代就有了。那時的人們為了狩獵，逐漸學會模仿鳥獸的叫聲來引誘它們，或模仿可怕的吼叫聲來驅趕它們，以便更好地捕捉獵物。
大概在宋代之前，口技就已經成為一種專門的職業。到了宋代，口技這一雜技品類逐漸興盛起來，在“瓦舍勾欄”這些專門表演百戲、雜技、歌舞的場所，觀眾也可以欣賞到精彩的口技表演。
到了清代，因口技表演者多端坐於布幔或屏風後進行表演，也稱“隔壁戲”。至此，口技從單純模擬某一種聲音，發展到能同時模擬各種聲音，並演繹出一個個生動的故事。
中學語文課本中收錄的清代林嗣環的《口技》，就重現了一位口技藝術家精彩的演出過程。表演者用口、齒、唇、舌、鼻、喉等發聲器官模仿各種聲音，令人聽之如身臨其境。
《口技》（圖片來源：人教版初一《語文》下冊）
口技演員為什麼能夠模擬出各種聲音呢？
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首先需要了解描述聲音的主要因素。
描述聲音的因素主要有響度、音調和音色。聽覺判斷聲音強弱的屬性稱為響度，響度與聲波振動的幅度有關。一般而言，聲波振動幅度越大，響度越大。
音調是指聽覺判斷聲音高低的屬性，主要與聲波的頻率有關。聲波的頻率越高，音調越高。音色是人在聽覺上區別具有同樣響度和音調的兩個聲音之間不同的屬性。音色與聲波的振動波形有關，或者說與聲音的頻譜結構有關。
不同發聲體由於材料、結構不同，發出的聲音的音色也不同。例如音叉、長笛、小提琴發出的聲音不一樣，呈現的波形和頻譜結構也不一樣。
音叉、小提琴和長笛發出聲音的波形圖 （圖片來源：2018八上 浦東期中）
口技演員正是利用了聲音的以上特性，依賴高超的發聲技藝和形象的模仿能力，才將人類社會生活或自然界的聲音重現於聽眾的耳中，營造出一個個獨特的聲音的藝術世界。
但由於人類生理構造的侷限性，口技演員能夠模仿的聲音還非常有限，對聲音的馴服水平有待繼續提高。
擬音師：讓電影聲音更加立體
電影的發展催生了一種新型職業——擬音師，他們根據電影畫面，為人物的動作、行為以及場景等創造相匹配的聲音。
擬音師突破了口技演員主要依靠人體自身發聲系統模仿聲音的侷限性，以各種方式作用於可以找到的各種材料，結合錄音裝置、聲場環境來創造影視劇中需要的各種聲音。
也許你會好奇，影視劇中的聲音為什麼不與畫面同步錄好，而需要後期製作呢？
這主要是因為在電影拍攝的特定場所，錄音裝置的現場收音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往往達不到理想的效果；其次，一些虛擬的場景（比如科幻片）本來就沒有聲音，只能通過後期來匹配。
你想象中擬音師的工作室是不是這樣的——燈光音響調音臺一應俱全，乾淨又整潔？
錄音棚（圖片來源：veer相簿）
實際上擬音師的世界是這樣的：
臺灣擬音師胡定一的擬音棚（圖片來源：影片《擬音》截圖）
是不是很令人吃驚呢？
電影作品中那些震撼人心的聲音就出自這樣一些最普通的道具——一口生鏽的老鍋、一把破扇子、一件要扔的舊衣服、被孩子們淘汰的毛絨玩具等等。
這個擬音師的世界，彷彿是一個廢舊物品雜貨鋪。
擬音師的工作就是在生活中尋找相似的頻率，頻率相似發出來的聲音就會相似。為此，他們做了各種嘗試。不斷地選擇材料、嘗試動作、錄製音響，每一個過程都要經過反覆實驗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
隨著電子音效素材的積累，擬音師職業受到了一定的衝擊，利用已有音效既便捷又經濟，而擬音師的工作繁瑣且耗時耗力，經費支出也較多。
但是，想要做出生動的、充滿獨特魅力的音效，已有的素材是遠遠不夠的。
在不同的影視作品中，在不同的情境下，想要更好地契合人物的情感變化，對聲音的細節要求是很高的。比如同樣是開門的聲音，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緒下開門的聲音是不一樣的。
再比如下雨的聲音，不同季節落在不同物體上的雨滴，節奏、音效都是不一樣的，剛下雨的聲音、雨越下越大的聲音和最後一滴雨落下的聲音也各不相同。
擬音師需要敏銳地感受現實生活中聲音的層次感，以及不同情形下的細微變化，想象虛擬場景中最接近人們心靈的聲音，並將其傳達給聽眾。
在擬音師那裡，聲音不僅可以編織曲折的故事，也可以用或鏗鏘或悠揚，或飄渺或清晰的方式表達人物的情感波動，使聽眾的心靈得到昇華。
AI擬音能否替代擬音師？
在2020年的一項研究中，美國的研究人員開發了一個名為AutoFoley的自動深度學習工具，它可以分析影片關鍵情景中的運動，自動合成與場景相匹配的音效。
圖片來源：Veer相簿
利用這一AI擬音程式，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時間，極大地提高擬音工作的效率，對電影的量產有著積極的意義。
不可否認，就音效的感情色彩和變化軌跡而言，人工擬音較之自動擬音程式有更多的優勢。
然而，那些高品質的、直擊心靈的聲音卻仍舊需要擬音師們用心琢磨、精心打造。人工擬音比AI擬音程式更接近人類的心靈，更能關注到自然和社會生活中的聲音細節。
因此，未來AI擬音可能在某些方面能夠超越擬音師，卻不可能替代擬音師。正如人工智慧永遠不會替代人類一樣，那些推動文明進步和科技發展的人類獨有的複雜情感、創造性思維，是很難被機器替代的。
聲音可以合成，但感覺沒法複製。一名優秀的擬音師，不僅要積累豐富的生活經驗，熟悉各種材料之間的聯絡，還要具有較高的藝術修養和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對於長期以師帶徒的傳統模式傳承的擬音行業而言，行業延續是當務之急。
擬音技術和許多傳統手藝一樣，它們的傳承有待老一輩藝術家的悉心傳授和青年一代的接續前行。
社會在發展，科技在進步，對聲音的研究必將更加深入。相信科技手段和傳統手藝會互相促進、共同發展，而馴服聲音的人，也會為我們帶來更加絢麗美妙的聽覺盛宴。
參考文獻：
- 周甜.擬音師魏俊華 手中有千軍萬馬[EB/OL].南方人物週刊.2018-01-03/2021-11-16. https://nfpeople.infzm.com/article/3970.
[2] S. Ghose and J. J. Prevost. AutoFoley: Artificial Synthesis of Synchronized Sound Tracks for Silent Videos With Deep Learning[J]. IEEE Transactions on Multimedia, vol. 23, pp. 1895-1907, 2021, doi: 10.1109/TMM.2020.30050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