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6月,隨著渡江戰役的順利開展,解放軍百萬雄師揮師渡江,國民黨殘敵在經過三大戰役之後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跨過天塹之後的解放軍迅速南下,如風捲殘雲一般在幾個月內迅速席捲華東華南,直至8月中旬,解放軍已攻克江西福建大部,兵鋒直逼廣州。
地處江西南部的萬安縣也於8月7日宣告解放,其中令解放軍官兵印象深刻的是,萬安縣的百姓們在一位40多歲的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對我解放軍將士竭誠歡迎,雖然我們解放軍部隊在軍民關係工作上一向做得很好,但是在一座國民黨軍剛剛撤離的縣城裡能組織起這樣有模有樣的歡迎群眾也著實是令人印象深刻,這個男人看樣子是大有來頭。
根據地方群眾們的說法,那個男人叫曾洪易,以前參加過紅軍,據說還跟方誌敏是戰友,而且去過蘇聯會說俄語,在十里八鄉也是出了名的有學問,當地政府的同志見此人看起來“憨厚老實”,平日裡也時常主動幫助政府開展工作,也就相信了群眾們的說法,直到有一天這個“老紅軍”主動來到了縣政府,不過他今天並不是來幫政府忙的,而是來找政府幫忙的。
原來曾洪易此行前來是想要恢復自己的黨籍,政府的工作人員聽說後立刻按照標準流程對他進行了登記,但當登記工作完成之後曾洪易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並且他的嘴裡一直自顧自嘟囔著:我也是老黨員了,紅軍時期就進了隊伍,雖然與組織失散多年,但從未忘記過當年在隊伍中的歲月,真希望能夠重回組織,和大家在一起共同努力。
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也開始還跟他閒聊幾句,但時間久了見他卻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工作人員敏銳地意識到,這曾洪易恐怕心裡有事兒。
幾番詢問下來,曾洪易終於把自己的訴求說出了口:我也老大不小了,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如今我也沒個正式工作,這可怎麼辦?
工作人員聽聞當場答應了他的請求,很快曾洪易也得到了組織的回信,組織擬訂讓曾洪易前往隔壁的吉安縣教授俄文,日後還可能會提拔他當政府的俄文翻譯,曾洪易見狀喜出望外,當場收拾好了行囊前往吉安,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曾洪易剛一到吉安報道,便被當地公安所制服,在場認識曾洪易的人都感到十分詫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老紅軍曾洪易會被組織逮捕呢?他究竟犯了什麼罪?
想要知道這其中的答案,我們還得回到曾洪易求助政府的那一天。
那天曾洪易以恢復黨員身份為藉口請求政府分配工作,雖然一個老紅軍憑藉自己當年的貢獻找政府要一份工作也無可厚非,但這也立刻引起了工作人員的警覺,這不是我黨黨員該有的作風,雖然他曾洪易流落在外多年,但一位和方誌敏做過同志留過蘇的老同志肯定不會這樣做,這背後鬧不好還有什麼秘密。
工作人員慎重考慮後決定先答應他的請求,之後將他的身份調查清楚,如果他真的是我們的同志,我們不光會為他安排工作,還會對他的家庭予以相應的補助,如若他不是我們的同志,我們也當對他進行批評教育。
在送走了曾洪易之後,工作人員便將此事上報了組織,組織上也開始決定對曾洪易展開調查,隨著調查的逐漸深入,曾洪易刻意隱藏的秘密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根據資料顯示,曾洪易出生於風雨飄搖的清末,他的家庭條件十分殷實,從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學校中他接觸到了革命思想以及進步理念,雖然父母時常勸說他離那些“鬧革命”得遠一點,但自幼叛逆的他卻選擇了那條家人看起來不可思議的道路,革命的道路。
他19歲入黨,是南昌地區最早期的幾名黨員之一,由於他常年活躍在學生群體之中,黨組織便分配他去搞學生運動以及團組織工作,並出任了南昌當地的團委書記等職位。
1925年時,青島上海等地的日本紗廠華工為了爭取自己的合法權益開展了聲勢浩大的罷工運動,但北洋政府卻屈膝於日本帝國主義的淫威,悍然鎮壓這次運動。
遠在南昌的曾洪易也組織起了學生聲援上海青島的工人運動,並因此遭到學校開除。
雖然曾洪易被學校開除,但他也因為此次活動時的表現而受到了上級的肯定,經團中央舉薦,曾洪易以共青團代表的身份遠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黨組織栽培他的表現。
從蘇聯留學歸來後,國內的革命形勢已經發生了鉅變,北洋軍閥已經被打倒,當年的國共合作共同北伐已經成為了歷史,蔣介石汪精衛之流紛紛背叛革命,各地黨組織紛紛轉入地下,武裝鬥爭此時進行的異常艱苦。
回國初期他仍舊擔任團組織的宣傳工作,由於其留蘇的背景而深受王明喜愛,2年後便以“中央代表”的身份下派到了浙閩浙贛蘇區,在這裡他不考慮實際條件,忠實的推行教條主義錯誤路線,為蘇區發展造成了極大的危害。
隨著“肅反運動”在遙遠鄂豫皖蘇區的開展,曾洪易也開始蠢蠢欲動,當王明對鄂豫皖蘇區進行的“肅反運動”高度評價後,曾洪易也開始將他的魔爪投向我們的同志,他大肆誣陷對他在蘇區地位有威脅的優秀同志,並將敢於抨擊他的同志也都扣上了“反革命同黨”的帽子,一同處決,其中贛東北根據地的創始人吳先民帶頭反對他,可是曾洪易連看都不多看吳縣民一眼便將他一同處決。
其在贛東北蘇區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用殘暴二字形容。
但是對內心狠手辣的曾洪易面對外敵時卻唯唯諾諾,甚至在第五次反“圍剿”時他作為蘇區主要領導竟然散佈悲觀言論,直接打壓了紅軍戰士們計程車氣,甚至一度致電中央請求放棄蘇區向後方退卻,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雖然是多方因素造成,但曾洪易必定是那罪魁禍首之一,因為他平白無故犧牲了許多戰士,更令人痛心的,曾洪易毫無鬥志的領導方針讓這些戰士犧牲的沒有任何意義。
好在他的問題被蘇區其他領導班子成員發現,撤銷了他在蘇區的黨政軍要職,並分配他帶領一支小部隊前往江山縣發展新的革命根據地,最終以失敗告終。
曾洪易也在此次失敗後遁逃上海,並在上海遇到了自己的同鄉王立生,而他的人生軌跡也即將因此發生鉅變。
毫無一技之長只會搖唇舞舌的曾洪易在上海期間鬱郁不得志,甚至一度寄信回老家請求接濟,但這一切都在王立生的到來後而改變,王立生原本也是我黨同志並在黨政機關擔任要職,之後卻因革命形勢變化而被捕入獄,在獄中他當場變節做了叛徒,而此次他來接觸曾洪易也是帶著策反曾洪易的目的而來。
不過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策反曾洪易的工作進行得異常順利,曾洪易絲毫沒有考慮便答應了國民黨方面的“招安”,僅僅幾天後他便隨王立生前往南京,住進了所謂的“留俄學生招待所”之中。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王立生在拿到了自己的報酬之後便再也沒有來看過他一眼,而他之前承諾的諾言一樣也沒有兌現,就這樣,他沒有收到任何好處也沒有受到任何嚴刑拷打便叛變了革命,簡直沒有比這更令人乍舌的叛變方式了。
不過隨著抗日戰爭的打響,國民黨政府四處招攬援助,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國民政府同蘇聯方面的聯絡也變得愈發頻繁,而此時國民政府急缺會俄語的翻譯人員,這時,這些“留俄學生招待所”的叛徒們終於被國民黨政府所啟用。
曾洪易也憑藉自己良好的俄語基礎快速升遷,似乎他的人生找到了方向,但隨著抗日戰爭的勝利,蘇聯同國民政府的關係也變得愈發冷淡,曾洪易也再度被國民黨政府所遺棄。
失去了工作的曾洪易也不得不帶著老婆孩子回到老家,此時父母早已去世的他早就沒了當年殷實的家底。
在面對鄉親們的問詢時他閉口不提自己當年加入革命的故事,更沒有講自己叛變革命的經過,只是說自己在外面上了幾年學幹了幾年公職。憨厚老實的鄉親們根本沒有懷疑就相信了他的鬼話。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革命形勢的改變,他口中的過往也開始變得越來越豐富,他開始有意無意的透露自己當年其實秘密加入了共產黨參加了革命之類的話,但依舊對自己叛變革命的事情隻字未提。
時間一眨眼來到了1949年,當解放軍即將解放萬安縣的時候,鄉親們都想起了他是“老紅軍”,希望他能組織大家歡迎解放軍,被眾人推上來的他戰戰兢兢的組織起了歡迎儀式,但超出他預料的是,我軍並未發現他的身份,甚至一度跟他關係走的很近。
曾洪易也在長期的相處之中越來越堅信了自己的想法,篤定我黨早就把他忘了,於是便斗膽找到黨組織索要工作,但他卻未曾想過,我黨連借米借面的百姓都能記住,自然也不會忘記他這個對黨對紅軍造成了惡劣影響的叛徒。
在調查清楚他的身份後省委當即批示逮捕曾洪易,於是便出現了開頭的一幕。
兩年後,曾洪易被判處死刑,但他還未等到執行的那一天便因癌症死於獄中,他罪惡的一生最終在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摧殘下走向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