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家住福州的苗玉正在家裡休息,突然敲門聲響起,開啟門一看,外面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陌生人。
苗玉問道:“你有什麼事兒嗎?”
“你好,我找個人,她叫苗玉,她在家嗎?”
“我就是苗玉,你是誰?”
那個人一聽她就是苗玉,頓時激動起來,他向前一步說道:“我叫李文,是你同母異父的弟弟,這次專門來找你,想告訴你的父母是誰。”
苗玉疑惑地看向他,不知如何應答,那個人說:“你的父親是烈士陳喬年。”
苗玉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苗玉真的是陳喬年的女兒嗎?身為革命烈士的女兒,她為什麼一直流落在外?
苗玉把李文請到了家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她不禁想到這些年自己的經歷。
苗玉從小生活在安徽無為縣苗家,父母對她很好,她的童年過得無憂無慮。
但沒過多久,家裡就很貧困,她被送到了陳家。
1944年,苗玉接觸到了新四軍,初次瞭解到革命,她覺得新四軍確實是真心真意地為人民著想。
可能是冥冥中的指引,苗玉對革命很有興趣,於是她告別家人,參加了新四軍。
參軍之前,苗玉並沒有具體的名字,其他人只叫她“丫頭”,她以為自己是苗家的女兒,於是就給自己起名為苗玉。
因為那個時候,苗玉年紀很小,又因為家境貧困,長期營養不良,導致她長得很瘦小,所以她在部隊一直從事後勤工作。
由於苗玉表現良好,四年之後,她被調到了華野十兵團,擔任倉庫保管員。
苗悅很羨慕那些能上戰場的隊友,但她也知道,後勤工作同樣很重要,所以她在崗位上兢兢業業,幾乎沒有犯過錯。
後來,福州解放後,苗玉就留在福州在公安局工作。
革命全部勝利之後,苗玉找到了當初的苗家,想要認祖歸宗,但是,她卻被告知苗家人也是她的養父母。
苗玉得知了這個訊息後不知所措,她問養母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但養母已經衰老,很多事情記不得了,還沒有告訴苗玉她的真實身份,就撒手人寰了。
苗玉覺得自己的身份好像被一團迷霧籠罩著,當她想要找到自己的身份時,找到的卻是錯誤的答案。
苗玉很痛苦,她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為他們養老送終,但是她卻始終不知道答案。
為了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苗玉向自己認識的所有人打聽,但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份。
為此,苗玉還向組織反映了這件事,但是一直沒有結果。
後來,苗玉曾經在報紙上見到過尋找陳喬年女兒的訊息,她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出生日期,感覺自己可能就是報紙上要尋找的那個人。
當時苗玉想不顧一切地去那裡尋親,可她的工作很忙,實在放不下工作,所以苗玉只寄了一封信。
但是等了很久,一直沒有回應。苗玉就覺得自己並不是陳喬年的女兒,還暗暗安慰自己,自己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會跟陳喬年扯上關係,所以她也沒有過多失望。
這條尋找父母的線也斷了,苗玉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了,所以她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就當自己是苗家的女兒算了。
可沒想到,時隔這麼久,竟然有一個人找上門,告訴她,自己確實是陳喬年的女兒,苗玉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
所以,苗玉詢問李文,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李文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接著把事情的經過緩緩地講述出來。
陳延年和陳喬年繼承了父親陳獨秀的革命事業,並且於192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
後來,陳喬年學習了馬克思主義思想以後,就開始創辦印刷廠和黨校,積極宣傳馬克思主義思想。
在這個時候,陳喬年結識了史靜儀,並且結為夫妻。
中共五大會議召開期間,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並且大肆屠殺中共黨員和進步人士,在這個時候,組織派出陳延年到上海做反蔣鬥爭。
但陳延年很快就被國民黨逮捕,為了得知組織的秘密,國民黨對陳延年施以酷刑,但陳延年一句話也不說,沒辦法的國民黨反動派只能處死陳延年。
得知哥哥的死訊後,陳喬年悲痛異常,但他很快打起精神,向組織申請,他要接替陳延年的工作。
組織很快批覆同意,於是陳喬年告別了妻兒,毅然決然地來到了上海。
在陳喬年的努力下,黨的工作不斷取得勝利,但這個時候,唐瑞林叛變,導致陳喬年被抓。
唐瑞林的這次叛變,對組織的打擊很大,很多進步人士和共產黨員都被殺死。
陳喬年被捕以後,堅決不向敵人透露半點訊息,那個時候,陳喬年的身份還沒暴漏,所以組織在努力營救他們。
妻子史靜儀也拖著懷孕五個月的肚子,和他們孩子陳紅五到處找人,想要把陳喬年救出來。
可沒料到,狡猾的敵人還是得知了陳喬年的身份,陳喬年的身份暴露以後,就向組織表示,不要再花錢營救他了,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接下來,無論敵人對他施以多麼重的酷刑,陳喬年始終一句不發,冷眼地看著敵人的動作。
敵人得不到任何情報,惱羞成怒之下,殘忍地殺害了年僅26歲的陳喬年。
陳喬年去世後,他的長子陳紅五也在顛沛流離中夭折,史靜儀在悲痛中,又得到了陳喬年的死訊,精神備受打擊。
在悲痛中,史靜儀生下了一個女兒,給她起名叫陳長鴻,本想自己撫養,但那個時候上海動盪不安,組織怕國民黨會對她們母女下手,就把她們轉移了。
生產完後,史靜儀大病一場,多次生命垂危,身體逐漸恢復過來以後,她想去蘇聯留學,繼承丈夫的事業。但由於身體不太好,在異國他鄉帶著孩子會很艱難,於是她把女兒託付給了上海互濟會。
這裡專門收養革命烈士的子女,為他們抹去身份資訊,並且為他們尋找一個好的養父母。
上海互濟會的工作人員給陳長鴻找到了苗家,也就是苗玉認為的親生父母家。
史靜儀雖然孤身去往蘇聯學習,但她從來不是要放棄女兒,因為帶著一個孩子會分心,剛開始,她每次都會給上海互濟會寄信,瞭解女兒的生活。
但後來,上海時局動盪不安,上海互濟會也受到了打擊,工作人員散落各處,史靜儀也就失去了女兒的訊息。
在初次失去女兒訊息後,史靜儀特別著急,她想不顧一切地趕回來尋找女兒,可那個時候學習正在關鍵時刻,國內外情況也不太樂觀,她沒有辦法回來,只能儘快學完課程,趕回國。
回國以後,史靜儀到處尋找女兒的訊息,但早已經沒有海互濟會工作人員訊息了。
史靜儀悲痛異常,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已經去世,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兒,但一直沒有結果,身體也每況日下。
到處都找不到女兒,史靜儀也只能放棄,後來她再婚,生下了李文。
女兒下落不明一直折磨著史靜儀,她的身體很不好,最終,於1968年去世。
臨終之前,史靜儀還一直唸叨著陳長鴻的名字,她一直很想念女兒,所以她拜託自己的妹夫楊纖茹尋找陳長鴻。
楊纖茹也發動了自己所有的人際關係尋找,但一直沒有結果,1989年,楊纖茹只能把這個訊息發表在報紙上,希望能有人提供線索,或者那個孩子自己看到。
這個報紙也就是苗玉說的那個報紙,但是當時提供線索的人很多,連認親的人都很多,所以這些信把苗玉的信淹沒了。
剛開始,楊纖茹確實每一封都看過,並且還按照信件的地址尋找,但一直無果,漸漸地,楊纖茹沒有那麼多精力了,也就沒有看到那一個信。
彌留之際,楊纖茹把這件事又交給了李文,並且囑咐他說:“你一定要好好尋找,她是你的親姐姐,並且還是陳喬年唯一的後代,你不要帶有情緒。”
李文緊緊地握著楊纖茹的手,表示讓他放心,自己一定會盡心盡力地尋找,楊纖如這才撒手人寰。
在接手這件事以後,李文並沒有再去尋找那些信件,因為他覺得那些信件大多都是不實的資訊,而陳長鴻年紀也挺大的了,他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
於是李文開始多方面尋找當年上海互濟會的工作人員,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找到了一個人,並且瞭解到,陳長鴻是被送到一戶姓苗的人家。
但當李文找到那戶姓苗的人家後,發現這家人已經搬家,並且當年收養陳長鴻的老人已經去世了。
李文覺得很無力,但他覺得自己不能放棄,於是又開始尋找,歷經各種挫折,1994年,李文終於有了眉目,他得知陳姓家有一個領養的女兒。
李文又馬不停蹄地去那裡調查,在談話的過程中,李文了解到,這位女子竟然還參加過新四軍,他覺得,這個人應該就是陳喬年的女兒,並且他也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姐姐而感到自豪。
在詢問了苗玉的住址後,興奮勝過了身體上的勞累,為了讓苗玉早日得知自己的身份,他立刻出發,來到福州並且見到了苗玉。
聽著李文的講述,苗玉不知不覺地淚流滿面,她沒有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想都是對的,自己竟然真的會是陳喬年的後代。
苗玉回想到,之前找不到父母的時候,她也曾怨恨過,她覺得有可能自己就是被拋棄的,所以現在才找不到親生父母。
這麼多年來,因為這個想法,苗玉的內心一直很痛苦,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被拋棄。
後來苗玉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親生父母真的找上門來,自己會怎麼做,她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可能會出於委屈而不知所措。
沒有想到,現在家人真的找上門來,卻帶來一個這樣的訊息,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是拋棄自己,而是為形式所迫,不得不先放棄自己。
李文對苗玉說:“你不叫苗玉,你姓陳,你叫陳長鴻,是陳延年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也是陳獨秀的孫女。”
苗玉終於得知自己了真正身份了,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此時像孩子一樣,忍不住哭泣。
為了確定兩個人的猜想,他們還專門去醫院做了DNA,結果他們的猜想是對的,苗玉不禁喜極而泣,跟李文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接下來,李文帶著苗玉認祖歸宗,並且向大家介紹了她的身份,認識史靜儀的人都說:“陳長鴻跟她母親長得很像。”
苗玉也來到了自己父母的墓前,向他們訴說著自己的思念之情,這一刻,苗玉覺得,自己再也不是沒有家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