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20年,後趙建國的第二年,於319年年末建國的石勒面對著滿目瘡痍的中國北方,為了穩定國家,從320年開始,頒佈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經濟制度的改革
在後趙建國之前,石勒以劫掠塢壁主生產資料為經濟來源,而在建國之後,石勒在河北境內收繳了近百個塢壁的物資,收歸國有,實力得到進一步加強,然後頒佈了戶稅制。
“始下州郡閱實人戶,戶資二匹,租二斛”
而西晉時的稅收為:
“民夫課田五十畝,收租四斛,絹三匹,棉三斤”
由此可見,石勒時期的稅收要比西晉時期的要低,出身低微的石勒深知經過八王之亂和多年戰亂的北方經濟受到了極大的破壞,只有透過輕徭薄稅的方式才能得到休養生息。除此之外,石勒提倡簡樸,興修水利,設定了各級農官,專管農業,並派遣他們到各地巡視,及時瞭解各地農業生產狀況,對搞農業突出的還提官加爵。
所有的這些關於農業方面的措施,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儘快地恢復因為常年戰亂和饑荒導致嚴重倒退的生產力,石勒很清楚,對於普通百姓而言,胡漢之別有,但是遠遠比不上填飽肚子來的重要,而自己手下的隊伍成分複雜,只有努力發展生產,營造富裕安定的生活環境,才能保證剛剛建立起來的後趙能穩步地發展,而在這麼一個亂糟糟的時代,一個和平穩定富足的生活環境又會吸引其他人口向內流動。同時,人口的興旺和物產的豐盈是石勒以及他的後趙開疆拓土的最大依託。
人才選拔制度的改革
五十十六國時期,每一個國家的政治改革都要面對同一個問題,也就是自魏文帝曹丕以來沿用的九品中正制,作為國家的人才選拔制度,九品中正制早就被世家大族所掌控,但是隻有選擇九品中正制才能獲得當地世家大族的支援,這也是為什麼自魏晉以來,很多人都能看到九品中正制的弊端,但是又沒有一個皇帝真正的廢除九品中正制,因為這背後的阻力實在太大。
對於九品中正制是廢還是用,石勒有他天然的優勢,他的軍隊是平民隊伍,基本上由底層人民組成,而以張賓為首的謀士也大部分出身於庶族,也就是說,石勒手下最大依靠的團體是反對九品中正制的,所以他的改革相比於同期的東晉司馬睿要簡單的多。
所以對於人才選拔制度的改革,石勒的答卷是恢復九品,廢除中正,西晉時期,九品中正制最大的弊端就在於,對天下士子進行評級的中正,是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上的,絕對的權力必然導致絕對的腐敗,所以逐漸成為世家大族掌控朝堂的工具,而石勒是認可對所有士子進行評級,然後根據才能分配工作崗位這樣的做法,但是這個評級的人變成了自己,石勒自己成了“總中正”。石勒第一步就是和張賓重新完成對官員的評級劃分。初定五品,復續定九品。品級好定,難的確實如何去劃分,不得不說石勒是個天才。他想到了一個現在看來特別普遍,但是當時而言特別新鮮的東西——考試。
石勒下令命各郡國都設立主管學務的官員以及博士、祭酒兩名,各級地主階級子弟一百五十多人入學後,需要經過三年一次的考核,透過考試者升為臺府,對他們破格錄取。公元320年,石勒下令朝廷中的官員以及地方上州郡的官員每年都要舉薦秀才、至孝、廉清、賢良、直言、武勇各一名進行考察任職,到326年,石勒時期的考試經策制度逐漸確立下來。
對於九品中正制的改革,石勒選擇了相對溫和的改動,一方面石勒急需世家大族對自己的支援,但另一方面,底層出身的石勒知道該人才選拔制度的弊端,讀書人失去上升通道對國家政治和傷害。所以明面上仍然恢復九品中正制,但是自己成為那個考校官員的“中正”,盡力去保證人才選用的公平性,恢復寒門學子的上升通道。
民族政策的改革
前面關於經濟和政治的政策如果還可以說是有跡可循的話,那麼石勒面臨的國內民族問題才是最棘手的,石勒作為少數民族統帥,國內的民族主體是漢族,同時還混雜著匈奴、鮮卑等七七八八的少數民族,對於這樣一個複雜的整體,如何維持穩定與凝聚力是非常考驗統治者的政治水平的。
關於民族政策,石勒第一步是施行“胡漢分治”,這是承襲自劉漢的政策,由於多年來,漢胡之間的代代仇怨已經形成了難以解開的死結,同時還有大量生活習慣,傳統風俗之間的差異,貿然同居的話,容易產生摩擦和矛盾。同時配以嚴刑峻法,比如不準說帶“胡”的帶有鄙夷意思的詞語,如“胡人”、“胡瓜”等詞語改稱“國人”和“黃瓜”。
然後石勒將漢文化擺在了極其尊崇的地位,他知道,要在漢族故土統治以漢族人為國人主體的國家,對於漢文化必須要尊重,同時,漢文化相對於少數民族表現出來的先進性是客觀存在的,學習、推崇漢文化,既可以安撫漢人的情緒、獲得漢族士族的支援,同時還可以引導其他少數民族進步,並逐漸消弭民族之間的隔閡。
在五胡十六國時期,除東晉之外的北方諸國,都肩負著對西晉以來的政治經濟制度以及民族制度方面的改革任務。而石勒以及他背後的羯族,是繼匈奴人之後第二個登場的政權,羯族是小族,石勒出身卑微,前期出於對悲慘身世的報復心理,對漢族計程車族進行了瘋狂的報復,但是狂熱的報復之後是石勒冷靜的思考。而石勒對於政治、經濟、民族上的措施也保證了後趙在其有生之年內的穩定和繁榮,石勒開創了一個政治清明、經濟繁榮的時代,對於北方生產力的恢復以及各民族之間的融合做出了巨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