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抗美援朝,就不得不提上甘嶺戰役,上甘嶺戰役是抗美援朝戰爭期間打的最為慘烈的戰役之一,可以說是“絞肉場”也不為過。其中誕生了很多耳熟能詳的英雄,捨生堵機槍眼的黃繼光,為不暴露目標寧願經受烈火焚燒的邱少雲。還有一個特殊的戰鬥組合同樣讓人震撼不已,只是大家沒那麼熟悉,眼瞎的王合良揹著腿斷的薛志高一次次地向敵人發起衝鋒,敵人不死,戰鬥不止。
1952年10月,慘烈的上甘嶺戰役爆發,此戰敵軍調集兵力6萬餘人,大炮300餘門,坦克170多輛,出動飛機3000多架次,對志願軍兩個連約3.7平方公里的陣地上傾瀉炮彈190餘萬發,炸彈5000餘枚。戰爭激烈程度前所未有,炮火密度超過二戰最高水平。我軍陣地山頭足足被削低了兩米。除此之外,敵軍對高地進行封鎖,斷絕供給。駐守高地的志願軍戰士沒有水喝,就喝自己的尿,沒有尿就舔溼潤的岩石,條件的艱苦已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王合良和薛志高的連隊也參加了這場被稱為“血肉攪拌機”的戰鬥,薛志高是副班長,王合良擔任突擊戰鬥小組組長。1952年11月4日,在參加反擊537.7高地北山戰鬥中,遭到敵人密集手榴彈炮火襲擊,陣地上是一片熊熊烈火,濃煙滾滾。王合良被突如其來的爆炸炸飛了,再睜開眼睛時,整張臉鑽心的疼。什麼也看不見,眼前灰濛濛的一片還夾雜著血腥味兒。他終於意識到眼睛被炸壞了,左眼被嚴重炸傷,眼珠子都掉在了眼眶外,晃來晃去的,右眼也嚴重受傷。臉上被血矇住了,他大聲的呼喊著戰友的名字,卻無人應他,就在他以為戰友都犧牲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是他的副班長薛志高。
副班長薛志高告訴他自己的腿被炸斷了,動不了,王合良說他眼睛也看不見了。沒辦法,薛志高只能指揮著王合良朝自己的位置爬,王合良艱難地爬到了副班長身邊,摸到了醫藥箱,憑感覺給薛志高做了簡單的包紮,也給自己的眼睛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兩人在原地疼得咧牙齒,喘粗氣。對他們來說身體上的疼痛不是最扎心的,最無助的是戰友都倒下了,他們也都傷痕累累,敵人沒有全部消滅,任務還沒有完成,自己有點無能為力的挫敗感。良久,王合良開口:“我做你的腿,你當我的眼,我揹你往山上衝,你指揮我怎麼走,碰到敵人,你就打。”薛志高聽後緩緩開口:“好,就這樣。”一個瞎子,一個瘸子,本該放棄戰鬥,要麼等待援兵被送往後方接受治療,要麼成為敵人槍下鬼。但中國人民志願軍從來都不是普通人,這一刻他倆合成了一個“完整的人”,一個完整的不屈戰士。他倆此刻便是一隻軍隊,向敵人發起了衝鋒,手榴彈飛向美國鬼子,槍聲陣陣無不展示著他們的英勇頑強。這一幕使美軍大為震撼。
隨著敵人的增多,兩人合計分開埋伏在工事兩側,突然一聲爆炸,那是薛志高拉響了手榴彈和敵人同歸於盡了。王合良艱難的爬過去,一遍遍的摸索著副班長,怎麼也摸不到,周圍全是屍體的碎塊。他實在沒力氣了,癱倒在地,也打算敵人靠近時和他們同歸於盡。等他再次醒來時是連長的聲音“王小鬼,王小鬼,還活著不?”他答到“還在”,然後就被送去了後方治療。
“你眼睛都瞎了,為什麼還要打?”這是他醒來後連長的話。“我的戰友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抗擊侵略者,因為他們是中國人民志願軍,我也是,要死,也得死在陣地上,死在戰場上!”這就是我們先輩的信仰。後來王合良被送回國內治療。他的右眼恢復了一點點的視力,但眼窩裡的彈片卻取不出來,那時他只有22歲,彈片卻跟了他一輩子。至於左眼無力迴天,只能安一個假眼球。朝鮮戰爭結束,王合良回到了老家四川,三臺縣給他送去了一副特等功臣的牌匾,四川簡陽副班長薛志高的家人也收到了,只是他自己沒能看到,永遠的留在了異國他鄉。
後來,在部隊的安排下,王合良學習了文化,擔任了四川省的第一屆人大代表。再後來他去青海省的一個勞改農場當管教幹部,後來又回到家鄉在民政局工作到退休。1991年,他在家鄉去世,享年62。
很多如薛志高樣的英雄為了祖國獻身於戰爭,長眠於異國他鄉。王合良老前輩也沒有等到志願軍戰友忠烈的遺骸回國。但他們昔日的鮮血、生命換來了今日的山河已無恙,國富且民強。如今我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就更應該珍惜先烈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所創造的祖國。時間的長河流淌不息,但抹不去先烈們的事蹟,沖淡不了他們不朽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