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的冬天,雪趣冰趣十足。但是真正的寒天雪地,誰也不往外跑。衣褲單薄,難御風寒,躲在熱炕頭,圍著火盆,燒個土豆,爆點兒苞米花,這不比挨凍強。但是,唯獨鳥趣例外。
其實,寒冷的冬天,候鳥早都遷徙。只有麻雀、烏鴉、野雞等。我和小夥伴們最喜歡捕養蘇鳥,小鳥不大,傻乎乎的十分可愛。蘇鳥學名叫朱頂雀,屬於雀行目,是國家三級保護動物。朱頂雀分黃嘴朱頂雀、赤胸朱頂雀、白腰朱頂雀、極北朱頂雀四種,它們都在北方繁殖,秋冬逐漸南遷,但也有的留居北方不遷徙。
蘇鳥,顧名思義,與蘇子植物有關,蘇鳥比較雜食,但最愛吃蘇籽,人們就俗稱它為蘇鳥。東北的野雞很傻,在雪地裡人一追,它把頭往雪裡一紮,屁股還露在外邊,就以為安全了,人們都說它“顧頭不顧腚”。蘇鳥比野雞還傻,那股子傻勁兒一上來,就會自投羅網,所以捕起來也就容易多了。大雪覆蓋大地,鳥兒無處覓食,這是冬季捕鳥兒的大好時機。捕捉蘇鳥一般使用滾籠,裡面放上蘇籽,蘇籽香味很濃,一傳很遠。蘇鳥遠遠就聞到了香味,尋味飛落於籠上,眼睛直盯著籠裡的蘇籽,還沒琢磨出怎麼吃到它,籠子上的翻滾一滾動,早把它請入籠裡去盡情享受蘇籽了。
但是,孩子們捕捉蘇鳥並不是為了吃蘇鳥肉,蘇鳥身上那點兒肉太少了,還不夠塞牙縫兒呢。但是蘇鳥好養,叫聲也非常好聽,既會鶯的長鳴,又會麻雀的短叫。忽悠長忽短急,忽婉轉忽清脆。孩子們最喜歡蘇鳥蘇鳥打嘟嚕,就紛紛打口哨模仿鳥鳴。鳥鳴人哨遙相呼應,真是一曲完美的對唱。說蘇鳥好養,是因為它雜食。家裡有雜糧,可以喂小米,養一個冬天沒問題,一開春,眾鳥回遷,蘇鳥的鳴叫聲也就遜色了。孩子們就開啟籠子,放飛蘇鳥。
哥哥捕住一隻蘇鳥送給了我,這隻蘇鳥有一個特別的標誌,鳥翅上有一長羽翎是白色的,非常顯眼,就像運動員身上的號碼。於是,我就叫它“蘇一”。冬天養蘇鳥就放在屋裡,屋裡再冷也比外面好。每次我挑逗“蘇一”,我家小花貓也一跳一蹦地直耍怪。好像它比我更喜歡“蘇一”。哥哥叮囑我:“別讓貓禍害了小鳥!”我想哥哥是瞎操心,我掛在棚頂上,下不著地,四周不挨牆,小花貓想吃小鳥,它也夠不到,況且小花貓對“蘇一”多麼友好啊!
有一天,我放學回了家,一進屋我傻了眼,只見鳥籠子大開,“蘇一”不見了。我腦袋嗡的一聲,彷彿炸開了一樣,鳥葬貓腹,這是我的錯,悔不聽哥哥的警告。我瘋一樣地四處尋找小花貓,一旦找到小花貓,決不輕饒了它。正當我滿屋尋找小花貓時,突然聽到棚頂上“撲稜撲稜”有動靜,趕緊順著聲音尋找,棚角有一個破洞,我找來手電筒,蹬著凳子上去,接著手電筒的光一看,心裡一陣驚喜。“蘇一”就在裡面蹲著,小眼睛賊溜溜地看著我。我灑了蘇籽,等“蘇一”一啄食,立刻用網罩捉住它,它還是那樣傻乎乎地“記吃不記抓”。
隨著媽媽回來,小花貓也回來了。媽媽摸著小花貓埋怨說:“多虧小花貓仁義,你喂完了鳥也不關籠子門。小鳥滿屋飛,我也抓不住,我出外幹活就帶著小花貓,它還老實,一直呆在我身邊。”我錯怪了小花貓,就摸摸它的毛表示歉意。小花貓沒有看我,而是抬頭看了看“蘇一” ,“蘇一”也直扇動翅膀,似乎表示“我們彼此友誼”。這小鬼頭,一點兒也不傻,還挺擅交際的。不過,貓哭耗子是假慈悲,貓沒動鳥也不一定就真地善良。“蘇一”啊,還是不要玩火為妙。
春天來了,我也放飛了“蘇一”。它盤旋了好幾圈才飛翔了遠方。現在蘇鳥很少見了,它已經成為國家三級保護動物,我們更應該好好保護她,讓它在大自然中自由飛行,也讓我們兒時的記憶自由馳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