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五一,我和媳婦一大早就抱著寶寶來到我爸媽家。
像往常一樣,我沒有敲門,直接掏出備用鑰匙。
可是,鼓搗了半天,鑰匙卻怎麼都塞不進鎖孔。
這時,門開了,一個陌生女人穿著家常睡衣,狐疑地看著我們。
我……我找高振蘭。”我一頭霧水,結結巴巴地報出我媽的名字。
“哦,你說之前住這兒的老兩口啊……”女人云淡風輕地說:“他們把房子賣給我了,前天剛過完戶。”
我聞聽,腦袋“轟”地一下,懷裡的孩子差點兒沒脫手掉到地上。
怎麼?我爸媽就這樣拋下我們,獨自“跑路”了?!
我叫陸明浩,吉林省吉林市人,今年30歲,現在在長春一家廣告公司做設計。
我爸媽年輕時都在事業單位,家裡條件不錯。雖然符合二胎政策,但他們生我時都已年逾30,我與大哥明澤相差了整整9歲。
俗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爸媽對我真是疼到了心尖上。
初中讀完後,我說不想上學就不上學了,還天天窩在家裡打遊戲,以求逃避現實。
玩玩學學中,2011年,我參加了高考,但基礎實在太差,最終只上了一所民辦三本大學的計算機專業,還交往了一個叫穎穎的女朋友。
爸媽開心極了,以為終於撥雲見日了。
可他們高興得太早了。2015年,大學畢業後的我,由於文憑毫無競爭力,找工作時屢屢碰壁。
灰心喪氣之下,我又想到了逃避,不過這次為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考研!
爸媽很高興,表示全力支援我。
但考研不過是我的幌子,大部分時間我還是在玩遊戲,偶爾拿起書本翻翻,立刻就有睏意襲來。
毫無懸念,我第一次考研失敗了。
爸媽有些失望,勸我不行還是找份工作。
可我已經不想再面對求職的打擊,擺出一副考不上研究生誓不罷休的架勢。他們也就由我去了。
我與女友穎穎一直保持著穩定的戀愛關係,只是她畢業後也沒正經幹過什麼,最長的一份工作僅堅持了不到半年。
2016年,穎穎提出結婚。穎穎的母親去世早,她爸又找了個後老伴,平時基本不管她,所以結婚全都靠我父母張羅。
他們拿出所有積蓄首付了一套小房子給我們,並操辦了婚禮。
因為我和穎穎暫時都沒有工作,我媽便把她的工資卡給了我,每月四千多元的退休金,繳完房貸,剩餘用來應付我和穎穎的日常開銷。
剛拿了我媽的工資卡,我倆還挺開心。可很快就發現,買衣服、化妝品、小零食,以及各種平臺的遊戲娛樂充值……
總之,才半個月,工資卡上的錢就讓我們花光了。
不得已,我向爸媽求援。我媽嘴上說著:“怎麼花這麼快,以後節省著點。”還是給我轉了一千元。
此後,我隔三差五就要從微信上向我媽要錢。以至於,我媽說她一聽見微信響,看到我的頭像亮起來,心臟就突突地跳。
我爸的養老金有一多半花在了我們身上。即便這樣,他們也沒有多責備我。
為了“養活”我倆,我爸甚至出去找了份打更的工作。
這期間,大哥在成都讀完研究生,直接留在了當地,娶妻生子,平時很少回來。回來也是不斷數落我沒出息。
我怕見他,也不希望他回來。
2019年,我爸生了一場大病,因為平時的積蓄幾乎都用在了我身上,住院都拿不出錢來,不得不向大哥求助。
大哥雖然出了錢,卻免不了一番牢騷,說爸媽都是自找的,兩人退休金都挺高,本來可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卻偏心甘情願供養我這個“廢物”。
為了省錢,我爸病情稍微穩定,就出了院,在家休養,打更的工作自然也不能再做了。
而連著急帶操勞,我媽一直控制得很好的冠心病也犯了,整晚難受得睡不著。
我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張口要錢。
一向順著我的母親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她捂著胸口,指著我劈頭蓋臉地罵道:
“你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心肝?我和你爸都這樣了,你不聞不問不說,還要錢……你爸住院都沒錢,你不知道嗎……都是我們把你慣壞了……說不定哪天,我倆都撒手管不了你,看你怎麼活……”
看著眼前陌生的母親,我的內心一片惶恐。一旁的我爸沒有再護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凝重。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穎穎卻湊過來,得意地宣佈了一個好訊息:她懷孕了!
爸媽最喜歡孩子了,這個訊息一定能讓他們開心起來。我立刻又跑回家,鄭重地向爸媽宣佈了這樁喜事。
哪知,爸媽互相對視了片刻,臉上沒有絲毫喜悅。
我爸顯得憂心忡忡。我媽竟突然掉下淚來,她哭著對我說:
“現在連你媳婦都要我們養著,要是再有了孩子,我和你爸真的沒能力再養你們一家三口了,我倆現在身體越來越不好,這說不定哪天……”
“媽,瞎想什麼呢?誰還不生個病呢,好好養養,就沒事了。”我自以為很善解人意地勸道。
可如此貼心地勸慰並沒有讓我媽心情好起來,她用哀求的口氣對我說:“明浩,你還是去找份工作吧,我們不可能養你一輩子。”
“好好好。”我不耐煩地應著,轉身了回家,心裡很是鬱悶。
沒想到,我媽這次卻當了真,幾乎每天都打來電話問我找工作的事。我被她逼得沒法,便很敷衍地去了幾次人才市場,然後推脫說沒有符合我的工作。
眼見穎穎肚子一天天大了,我媽快急瘋了,乾脆押著我去了人才市場,盯著我把簡歷一份份投給各個招工單位。
最後,終於有一家資訊公司給了我面試的機會,我也順利地通過了業務考核。
雖然試用期工資只有一千多,但好歹能賺錢了,我媽心裡算是踏實了一些。
可是,上了幾天班,我就幹不下去了。
別看工資給的少,但領導使喚起人來一點不含糊,完全把我當成了跑腿打雜的小弟,支得團團轉。僅僅幹了半個月,我便果斷辭了職。
我媽完全接受不了,一個勁地追問我,“為什麼要辭職啊?至少也得幹滿一個月,領到薪水啊?”
“老子才不會五斗米折腰呢!”我憤憤地回答。
我媽簡直要抓狂了,怒氣衝衝地說:“都快喝西北風了,還那麼矯情!”
之後,我又去找了幾次工作,都沒有什麼結果。我媽愁得夜夜失眠,暴瘦了十多斤。
2019年底,穎穎剖腹產生下一個女孩,取名欣然。各種生產費用近萬元都是爸媽拿的。
我和穎穎歡天喜地將孩子抱回家,藉口疫情,天天在家看孩子,再不提出去工作的事兒,還振振有詞地說要陪伴孩子的成長;總覺得實在不行,還有爹媽兜著呢。
我倆把欣然伺候得又白又胖,每天發各種影片照片給爸媽看;時不時還拖家帶口地跑回家蹭吃蹭喝。
直到2020年的五一,我們一家三口去父母那裡,無比震驚地得知他們不聲不響賣掉房子,消失了!
回想起來,幾天前我來時,屋子裡堆放了好些紙箱和包袱。我當時隨口問了一句,我媽說是收拾一下,將常年不用的東西處理掉:“現在不都興什麼斷舍離嘛。”
我聽了還打趣我媽挺新潮,沒想到,他們真正要斷舍離的東西竟然是我!
只是因為我平時很少關心過問他們的事,竟然絲毫沒察覺出異樣。
我很氣惱,爸媽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就因為我們生了個孩子,他們就不願意再承擔當爺爺奶奶的責任了嗎?
本以為爸媽只是故意為難我一下,不可能真的不管我,可半個月過去了,他們沒有一點訊息,我微信裡的錢只剩下個位數了。
看來他們是玩真的了!
我和穎穎害怕起來。雖然我媽的工資卡還在,但還完房貸後,平時連我們兩口人都不夠花,現在又添了一個孩子。
我開始四處打聽爸媽的下落。
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大哥。可是明澤的態度很冷淡,除了一口咬定不知道,然後就開始習慣性地教訓我:
“你都這麼大人了,有老婆,有孩子了,離了爸媽就活不下去了?你不覺得丟人嗎?……”
我不想聽他嘮叨,憤然地掛掉了電話。很顯然,明澤知道爸媽在哪兒,而且很有可能,這件事就是他攛掇的。
之後,我把能問到的人都問了,大家的口徑很一致——不知道!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了這場陰謀。
“咱們還是儘量省著點兒花吧。”多方找尋無果後,我無奈地對穎穎說。
穎穎一肚子怨氣,一邊數落著:“你爸媽這是唱得哪一齣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玩失蹤。”一邊不甘心地開啟淘寶,取消了剛下的幾個訂單。
因為不知爸媽的這次“罷工”要持續多久,我和穎穎不得不努力節省開支:不再叫外賣,買菜自己在家裡做;不再網購衣服和零食……
即便這樣,還是架不住“四腳吞金獸”的開銷。
不得已,我們把女兒的奶粉降了級,又找了些我媽最初準備的尿布,除了晚上,平時不再給欣然用尿不溼。
錢不夠花,穎穎開始埋怨起我的無能來:“自己姑娘連奶粉都快喝不起了,你這爹也真夠廢物的。”
這次,不用我媽,她就開始逼我找工作了。
本來,她自己也想出去打工,但孩子太小,沒人帶。
沒有辦法,找工作成了我的第一要務。
我和穎穎把所有能搜尋到的招聘平臺都註冊了,然後將簡歷像撒網般海投出去。
可是,十天時間,投出去的上百封求職申請,居然一個反饋都沒有!
我備受打擊,如果爸媽此時還在身邊,我一定就放棄了,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我決定主動出擊,去勞務市場看看。
要是放在以前,我絕不可能放下身段去幹體力活,好歹我也是個大學生啊。不過,這個時候,吃飯要緊,已經顧不得什麼體面了。
還別說,勞務市場裡現在是求職方的市場,給出的工資都挺高,但很少有人願意幹。
只是,那些電焊、水暖之類的技術工種,我勝任不了。一些清潔、家政的又要求女性。我所能選擇的餘地並不大。
最終,我去了電腦城當搬運,月工資2500元,管午飯,當天就上崗了。
本以為一個電腦城能有多重的東西,可幹起來才知道,裝卸的主要是那些成箱的列印紙,死沉死沉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咬牙又堅持了兩天,終於熬到了週末,我能單休一天,渾身上下火燒火燎的痠痛。
禍不單行的是,這天夜裡,欣然突然發起了高燒,送到醫院後,打了三天點滴,燒是退下來了。
可我媽工資卡上僅剩的一千多元花去了大半,而離下次發錢還有二十幾天。
更雪上加霜的是,女兒的奶粉已快見底了。我欲哭無淚。
沒辦法,再苦再難,我也只能堅持把這個月搞完,才能拿到工資。
而為了幫我分擔,穎穎也想要學著人家做微商,可是我們沒有錢進貨。
無奈,她和一個認識的微商商量,幫人家代賣化妝品,賣出後給提成。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想要等到穎穎開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被逼無奈之下,我把自己的一個遊戲賬號掛在網上出售。
這可是我好幾年的心血啊,花了我多少個日日夜夜才成就的,若不是山窮水盡,無論如何我也捨不得呀。
最終,我的賬號賣了5000元,解了燃眉之急。
當第一個月的搬運工資拿到手時,我的兩邊肩膀和手掌,沒一處是好肉。
我哭了。但我不是因為疼而哭,而是因為啃老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憑自己本事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錢,真可謂是血淚與汗水的結晶。
下班後,我特意給穎穎買了幾個她最愛吃的橙子,又給女兒買了個毛絨玩具。本想買個學步車,但嫌貴,放棄了。
穎穎也很開心,一邊埋怨我怎麼可以亂花錢,卻掩飾不住滿臉的笑意。
她將玩具遞到女兒手上,開心地說:“寶貝,看見沒有,這是爸爸給你買的。爸爸最疼欣然了。”
我在一旁不禁溼潤了眼眶,花自己賺的錢的感覺真是不一樣,雖然少,但讓我有了巨大的成就感。我突然對爸媽的做法有了一些理解。
幹了三個月的搬運,加上穎穎做微商掙的千兒八百,還有媽媽的退休工資卡上的錢,我倆省吃儉用,手上總算有了點結餘。
考慮到幹搬運並非長久之計,我還是決定找份專業對口的工作,否則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正好人才市場有一場招聘會,我決定去碰碰運氣。
站在人才市場的招聘大廳裡,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只感覺兩腿發軟,心裡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好半天,我才鼓足勇氣,湊到一個沒有應聘者的展位前,恭恭敬敬地將簡歷雙手遞到負責人的手中,結結巴巴地說:“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那個女人滿有興致地接過我的簡歷,剛掃了兩眼,就一臉不悅地丟在桌上,鄙夷地說:“麻煩你看好招聘條件再說。”
我尷尬地拿起簡歷,這才仔細看一旁貼著的招聘資訊,在“求賢若渴”幾個大字下,羅列著很多崗位,待遇大多為四五千元,可要求的學歷最低也要“211大學畢業”。
我紅著臉退了出來,開始挨個尋找其它適合我的工作。
轉了一上午,我卻一無所獲,手裡捏著的一份簡歷已經被汗水浸溼了。
但此時的我,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只知往後退的慫貨。為了女兒,我必須得內心強大起來。
我喝了口水,吃了點餅乾,打算換地兒再接著找。
這時,一個男人探頭探腦地湊了過來,笑著說:“您好,我觀察您好久了。您是學計算機的,是吧?不知道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這兒工作?”
我一愣,第一反應是遇到騙子了,不由加強了戒備。
見我沒說話,那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就是一個小圖文社,設計前兩天辭職回老家了,現在急缺人手。
我們也沒那麼多錢買攤位,老闆讓我來這兒轉轉看,我覺得您挺合適的。就是工資呢,低了點兒,試用期一個月兩千二,不知道……”
“我願意。”我打斷他的話,很乾脆地說。
受了一上午打擊,現在終於有人認可我,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差點兒沒滾落下來。
上崗後,我發現這家圖文社規模不大,但勝在大學裡面,所以生意很多。說是設計,其實工作很雜,列印裝訂、光碟燒錄、設計噴繪……客戶有什麼需求,我們就得滿足。
更要命的是,老闆是個完美主義者,一項工作達不到他的要求,就得不停返工;有些客戶毛病還挺多,挑三揀四地讓人無法忍受。
我幾次想拂袖而去,但想到嗷嗷待哺的女兒,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況且,沒有了爸媽的撐腰,我哪裡還有摔門而去的資本呢?
我更努力地工作,慢慢獲得了老闆與同事的認可。
試用期結束後,老闆主動給我每月加了一千塊錢的薪水,如果能主動拉來業務,還有提成拿。
我高興極了,突然很想把這個好訊息分享給爸媽,想要驕傲地告訴他們:“沒有你們,我一樣可以自食其力!”
可是, 他們現在在哪兒呢?不會真的躲著一輩子不見我吧?
此時已經臨近2021年春節,爸媽還是沒有訊息,但我媽的工資卡上除了正常的退休金,突然多出一筆五千元的存款。
我知道,這一定是爸媽存進去的,但我已有了足夠的底氣,來養活妻兒。
我再度撥通了大哥的電話,沒想到他竟然對我的現狀瞭如指掌,“聽說,你工作很努力,老闆還給加了薪。我真的替你開心,好好努力,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這是我第一次獲得大哥的肯定,從前他不是罵我寄生蟲,就說我是巨嬰。
我再次問他關於爸媽的情況。面對我的追問,大哥只說讓我放心,他們一切都好,而且一直都在關注著我。
“等你真正獨立了,他們會回來的。”
有生以來第一次,我們哥倆平心靜氣地長談了很久。
大哥說,他其實並不是不喜歡我,只是覺得爸媽的教育方式把我毀了。
“別埋怨爸媽,他們很愛你,只是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害怕有一天不在了,你沒辦法生存,才想出這個辦法,狠下心來逼你獨立。”大哥溫和地說。
“我明白,告訴爸媽,我知道自己錯了,我會接他們回家的。”我含淚保證。
此時,我終於徹底理解了父母的苦心,他們不是不愛我,這麼做完全是被逼無奈,但卻又是最深沉的愛啊!
因為做事用心,對待每項業務都非常認真,我贏得了很多客戶的認可。
不久,我在一位客戶的引薦下,去了長春一家規模較大的廣告公司做設計,待遇提高了很多。
而此時的我,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以來的破釜沉舟式磨礪,已經能夠比較輕鬆地處理好工作與人際關係了,很順利地通過了試用期。
2021年6月,我把穎穎和孩子也接到了長春。穎穎也合計著,等欣然再大一些,送幼兒園後,她就去找份工作。
我倆都對未來充滿了信心,希望透過自己的努力,給欣然一個幸福的生活。
我開始更拼命工作,搶著加班、接任務,只為賺更多錢。
2021年10月,考慮到這份工作的發展前景還不錯,我賣掉吉林市的房子,加上自己這段時間努力工作賺的錢,在長春首付了一套二手小三室的房子,然後給大哥打去電話,鄭重向他索要爸媽的住址。
這一次,大哥很欣然地告訴了我。
原來,爸媽賣掉房子後,聽從別人的建議,去了山東乳山生活,那邊生活成本低,空氣好,最適宜老年性疾病患者療養。
不過,爸媽始終放心不下我,擔心我萬一真的活不下去怎麼辦?大哥便一直給他們寬心。
穎穎開始做微商後,他們在大哥的提示下,重新辦了一張電話卡,以買家的身份加了穎穎的微信,這樣隨時能知道我們的動態。
當他們翻到穎穎在朋友圈曬出的我當搬運工留下的“勳章”時,心疼極了,連忙要大哥幫他們買票回家。
但大哥再次勸阻了他們,告訴他們如果不堅持下來,前面的努力就真的白費了。
但他們還是擔心得夜夜睡不好覺,總覺得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絕情了。
後來,還是我媽靈機一動,買了一套穎穎賣出的化妝品。
我把時間一撥拉,這正是穎穎賣出去的第一單啊!當時,她高興壞了,正是這一單給了她極大的鼓勵和勇氣!
“你知道嗎?當你發朋友圈宣告自己獨立了的時候,爸媽有多開心嗎?他們大半夜給我打電話,激動地說了好幾個小時。”大哥感嘆地說。
我聽了鼻子發酸,感覺慚愧極了,自以為拋棄我的父母其實一直陪在我身邊,而我,還曾因為他們的逃離而心生怨恨。
我真是一個不孝子!
掛掉電話,我與穎穎帶著孩子立刻啟程,去乳山看望父母。
一年多未見,感覺父母好像蒼老了許多,又或許是以前我從未真正關心過他們。
得知我全憑自己的力量,把妻兒安排好好的,還自食其力,我媽激動得抱著我,用力拍打著我的後背,流著淚不住口地說:“我的明浩終於長大了!”我爸則背過身去,偷偷拭了一把淚。
當我提出接他們過去和我們一起住時,爸媽拒絕了。
我深知,這一定又是大哥出的“壞”主意!
但是,沒有關係,來日方長,我有的是時間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