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日戰爭的艱苦歲月中,東北抗日聯軍第五軍婦女團隨第五軍部隊轉戰于吉東地區20餘縣的廣大地區。她們荷槍實彈,步騎打仗行軍,馳騁戰場,出沒青紗帳。遍佈前後方各地,環境再艱苦也不動搖,在敵人的淫威下堅貞不屈,表現了高尚的民族氣節。她們在抗日戰場上和後方工作中譜寫了一曲曲威武雄壯、激動人心的凱歌。第五軍出名的一些大的戰鬥,如攻打依蘭縣城戰鬥、夜襲前刁翎屯戰鬥、大盤道伏擊戰鬥、黑瞎子窖截擊戰鬥、五道崗截擊戰鬥、三道通防禦戰鬥、第二路軍西征的艱苦鬥爭等等,都有婦女團參加作戰。她們的英勇鬥爭事蹟數不勝數。
1940年2月,張鎮華(第3師師長)率領小部隊在炭窯山一帶被敵人包圍,戰鬥到只剩下張鎮華和6位女同志,還堅持同敵人進行拼死的戰鬥,最後在彈盡援絕,又身負重傷的情況下落入了敵手,被關進了寶清縣監獄。張鎮華跟大家說:“除非當叛徒,背叛祖國、背叛人民、背叛黨,否則,活著出來是不可能的。我們已經經受過戰爭的考驗了,這回我們將要經受比戰場上還要嚴峻的考驗,我們要做好犧牲的準備。”6位女同志同聲說:“請師長放心,我們寧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我們一定同敵人鬥爭下去,直到我們生命的最後一分鐘!”
鬼子和漢奸走狗們在張鎮華口裡什麼也沒得到,只看到了一個共產黨員的高大形象!於是,他們又對6位女同志進行刑訊逼供。敵人使用各種酷刑,妄圖開啟缺口,得到抗聯活動的近況。
在審訊室裡,朱新玉等6位女同志的手腳都帶著刑具。她們就挺身撞擊敵人,痛斥日本侵略者的罪行。她們說:“你們要知道我們抗聯部隊嗎?我告訴你,凡是你們侵略的地方都有我們抗聯的部隊。我們一定要消滅侵略者和你們這些劊子手!我們一定要叫你們償還血債!”
敵人惱羞成怒,狠狠地用皮鞭抽打她們。朱新玉不但自己堅如磐石,還用她那高大的身軀掩護另一位女同志,嘴裡不斷地痛罵敵人:“兇手!野獸!你們必定失敗!你們是打不倒我們中國人民抗日的決心的,總有一天我們要跟你們算賬!你們不用瘋狂,你們快要完蛋了!”其他女同志都跟著喊:“你們快要完蛋了!我們一定要討還血債!”
敵人被她們這種威風凜凜的氣概嚇得膽戰心驚。敵人看出這幾個人中朱新玉是最堅定的,就把朱新玉拉出來,要用燒紅的烙鐵烙她。還沒等敵人動手,幾位女同志都衝上去,推開敵兵刺刀和槍支,撲到朱新玉跟前。這些身受重傷的人,在這種場面早忘了傷痛,一下子奪過敵人手中的烙鐵,直向鬼子官打去,把鬼子官嚇跑了,審訊室被她們給搞亂了。敵人又打了她們一頓皮鞭子,無可奈何地把她們送回牢房。
回到牢房後,朱新玉一邊輕輕地給大家擦傷口,一邊對大家說:“咱們幹得對,咱們就應該這樣跟敵人鬥爭,在敵人面前不能示弱。張師長不是說過嗎,咱們不是一般人,是共產黨員,是英勇的抗聯戰士。我們要讓鬼子知道,我們是不會投降的,鬼子也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我們要繼續和他們鬥爭下去!”
當天下午,敵人看一起審不行,又開始單個審訊。在縣公署客廳的那些日偽頭頭都參加了審訊。
郭縣長先說:“張鎮華不吃敬酒,溫淑清不是乖乖地替我們辦事嘛!今天下午對這6個女兵一個一個地審,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給她們一點甜頭,或給她們一點兒厲害,不愁她們不為皇軍效勞。”
然後他叫身邊站著的衛兵:“把那個叫朱新玉的女兵帶上來!”
淺野對劉英說:“你願意和你丈夫一起過好日子嗎?”劉英答:“願意。”
郭縣長用柔和親近的聲調問著:“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朱新玉仰著脖子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郭縣長又沒趣地伸手指著沙發說:“喂!姑娘,你坐下談吧!”朱新玉還是挺直地站在那裡沒有回答。
這時,山林隊的王隊長急了,伸出了馬鞭,唿哨一聲抽在朱新玉的後背上,聲色俱厲地說:“你啞巴了?問你部隊在哪裡?”朱新玉瞪了他一眼,冷笑著說:“我們的部隊哪裡都有。凡是有你們的地方,就有我們的部隊在戰鬥!”
王隊長掄起鞭子,劈頭蓋臉地往朱新玉身上、臉上抽過來。頓時,朱新玉的臉上起了一道道紅線,血從她嘴裡流了出來。朱新玉含了一口,往王隊長臉上猛地吐了一口。
這時,鬼子淺野坐不住了,站起來抽出戰刀,架在朱新玉的脖子上,口裡嗥叫著:“你的良心壞了壞了的!死了死了的給!”
朱新玉面不改色心不跳,猶如泰山一樣屹立在那裡。淺野在絕望下,只好又把戰刀拿下來插在刀鞘裡,氣得坐在沙發上直喘大氣。
一個偽軍中隊長從外面拿了一把燒紅的烙鐵走進來,對著朱新玉威脅說:“你到底說不說,你……”
還沒等這個偽軍中隊長說完,朱新玉機警地一把奪過烙鐵,對準這個小子打去。正打在他的腦殼上,砸得他嗷嗷直叫。他抽出槍要打,又被郭縣長示意叫衛兵給奪下來了。這個偽軍中隊長氣得直跺腳,跑到門外去了。這一來,會客廳像炸了鍋一樣,亂了套。朱新玉被衛兵連推帶搡地拉走了。
郭縣長像鬥敗了的公雞,深深地喘著粗氣。敵人不死心,又把劉英帶進來。郭縣長從諜報隊長崔扒皮嘴裡得知,劉英的丈夫是第五軍第三師第八團團長費廣兆,眼下在寶清縣附近活動。上次鬼子出去“討伐”時,費團長給鬼子設下圈套,一次就打死他們十幾個人。
淺野對劉英說:“你願意和你丈夫一起過好日子嗎?”劉英答:“願意。”
淺野一聽,高興得連連說:“很好!很好!你丈夫的他在什麼地方,叫他到這邊來跟我談判,我們錢的給!錢的大大的給!房子的給,好的房子的給!讓你們去過好的日子。”
劉英聽說後,冷笑著,一步一步地走近鬼子軍官,“叭”一口唾沫,吐了這個鬼子軍官滿臉,她憤憤地說:“辦不到,你們這是白日做夢!”
淺野惱羞成怒,扯著脖子嗥叫:“不說的死了的給!打死你的!”
劉英說:“掉腦袋我也不怕,我也不會說的!你們是認錯了人!叫我叛變革命,出賣抗聯同志,那是妄想!”
鬼子軍官聽了劉英的回答,親自動手用皮鞭子抽打劉英。一邊打一邊喊叫著:“你的快快地說,不說死了死了的給!”
劉英忍著疼痛站在那裡,威嚴不動,眼睛裡射出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著這個鬼子軍官。這個高大而威嚴的形象把鬼子嚇呆了,毫無辦法地往後退了幾步,癱軟在椅子上,嘴裡叨唸著:“你的說吧,說了錢的大大的給。”
這時,劉英看著鬼子軍官那個狼狽樣兒,聯想到自己的丈夫正在帶領抗聯戰士痛擊日本鬼子,一定是把鬼子打得連滾帶爬,死傷無數,就像她眼前這個鬼子一樣狼狽。她憤怒地指著這個鬼子軍官的鼻子說:“不用你們張狂,我丈夫和我的同志們正在消滅你們!也一定跟你們算賬!消滅你們這些畜牲!”
“費的在哪邊?快快地說!”沒等鬼子軍官再說下去,劉英用力把鬼子甩開,大聲說:“在我的眼睛裡,就在你的眼前!”
這時,這個鬼子軍官發瘋地叫喊著:“挖出來!把她的眼睛挖出來!”同時氣急敗壞地抽出戰刀,歇斯底里地大聲吼叫:“殺了!殺了!統統地殺了!”
郭縣長看著這個淺野的惡相,絕望地點了點頭。
寶清縣的敵人,挖空了腦力,費盡了心機,想用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來誘降張鎮華和他領導下的6名女同志,可是在英勇的抗聯戰士面前都一一失敗了;想用各種酷刑折磨這些英雄,企圖讓他們屈服投降,可是在這些偉大的共產主義者面前也都一一失敗了。
敵人還有什麼招法嗎?沒有了,只有發瘋和殺人了!
在張鎮華為首的這7位鐵鑄的抗聯英雄面前,敵人再也無計可施了。於是,就露出了他們那殘忍的本性——他們本來的面貌,在一個北風捲著大雪的深夜,鬼子和漢奸偷偷地把朱新玉、劉英、崔順善、郭英等6位女同志拉出縣城。她們知道這是鬼子和漢奸要屠殺她們了。她們默唸著張鎮華師長說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句詩,冒著風雪,挺著胸,昂著頭,高唱道:
民眾的旗,血紅的旗,
收殮著戰友的遺體。
遺體還沒有僵硬,
紅血已染透了旗幟。
……
英雄們這悲壯的歌聲,撕破了黑夜,透過暴風雪,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