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16日,張自忠將軍在率部馳援前線的過程中,由於情報洩露,被6000餘名日軍包圍在南瓜店山坡中間的高地上。張自忠率領部隊和日軍進行了數次拼殺後,所部官兵全部遇難,張自忠將軍也戰死沙場。
張自忠將軍戰死時的職務為第五戰區右翼兵團總指揮兼第33集團軍總司令,上將銜陸軍中將!抗日戰爭爆發後,中國軍隊戰死的高階將領並不少,但是像張自忠這樣手握數十萬大軍的高階將領,還尚屬首次。張自忠將軍犧牲後,不論是第五戰區司令部還是蔣介石,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張自忠將軍犧牲後,他手下最得力的一員少將,59軍38師少將師長黃維綱光著膀子穿著褲衩,端起機槍率敢死隊搶回張自忠遺體。不過可惜的是,很多人都知道張自忠將軍,卻不知道,黃維綱將軍的事蹟同樣感人。
結識張自忠
黃維綱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七期,畢業之後被分配到段祺瑞的西北邊防軍,擔任教官,參謀。1920年皖系在直皖戰爭中戰敗,段祺瑞的西北邊防軍也被解散,士兵被遣散回家,軍校生回陸軍部,聽候重新分配。
1922年,黃維綱進入了馮玉祥的西北軍擔任連長,之後很快升任營長,團長,旅長等職務。黃維綱第一次和張自忠打交道是在中原大戰期間,當時黃維綱的職務是第二方面軍總部參謀處少將處長,張自忠擔任中將師長,張自忠由於傷亡太大,急需補充一個團的兵力,還是黃維綱從中協調的。
中原大戰後期,黃維綱擔任第30軍第1師補充旅少將旅長,重新有了帶兵的機會。中原大戰結束後,西北軍,晉綏軍損失慘重,很多部隊都被蔣介石收編,而宋哲元,張自忠等不願意投降蔣介石的西北軍將領率部殘部退到了晉南地區。
在退到晉南地區後,張自忠軍的兵力最多,有5000多人,黃維綱的一個旅此時還剩下不到一個團。之後張學良率領東北軍入關,將西北軍殘部改編為東北邊防軍第三軍,宋哲元擔任軍長,張自忠擔任師長,黃維綱的部隊被編入張自忠的第三師,黃維綱本人擔任第三師第4旅第2團團長。
沒過多久,東北邊防軍第三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29軍,第三師改編為了第38師,張自忠繼續擔任中將師長,黃維綱擔任29軍38師112旅223團團長。張自忠很重視軍校生出來的教官,所以黃維綱很快被提拔為112旅旅長,下轄三個團。
張自忠蒙冤
29軍是最早和日軍進行交戰的軍級單位,1933年,日軍進犯山海關,日軍鈴木服部兩個旅團共1萬多人向喜峰口挺進。喜峰口抗戰期間,黃維綱一直在第一線督戰,他還燒掉了臨時搭橋的木橋,不準部隊後退一步,最後終於擊潰了日軍的進攻。
1935年1月初,日軍飛機對112旅駐守的龍門所在地區進行偵察和轟炸。1月15日,日軍熱河駐軍司令森一郎向我軍提出警告,要求我龍門所守軍撤退,黃維綱立刻命令各部隊進入陣地,準備抵抗日軍的侵略。1月16日凌晨,2000多名日軍在飛機大炮的支援下,對112旅陣地發動進攻。黃維綱事先做好了準備,利用地形優勢,和日軍激戰三天,擊斃擊傷日軍800餘人,成功擊退日軍。
1937年七七事變後,29軍奮起抵抗,狠狠地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但是由於敵我實力懸殊,蔣介石為了避免29軍全軍覆沒,命令29軍南撤到保定一帶集結待命,和中央軍會合後再和日軍進行大規模的決戰。
為了讓29軍安全撤退,宋哲元命令張自忠代理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兼北平市長,留下來和日軍進行周旋,掩護主力部隊撤退。張自忠當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在送走29軍副軍長秦德純離開北平的時候,這位鐵血悍將哭著說:“你們這一走,都成了民族英雄,而我恐怕就要成漢奸了!”
張自忠留在北平和日軍周旋的這段時間裡,全國老百姓都罵他是漢奸,山東老家的大門也被潑上了大糞,報紙上還說是他聯合日本人,把宋哲元趕出了北平,背叛了29軍。38師的一些軍人還留在北平城裡,組成暗殺隊想暗示他。後來張自忠離開北平,從天津坐火車到南京的時候,一度遭到了群眾的圍堵,如果不是29軍副軍長秦德純趕來接他,張自忠很可能離不開車站。
張自忠到南京後,馮玉祥,李宗仁,宋哲元等將領紛紛為他求情,李宗仁看到張自忠剛毅忠誠,要求把張自忠調到第五戰區。之後蔣介石將38師擴編為59軍,張自忠擔任59軍軍長,黃維綱擔任38師師長。
追隨張自忠
38師是59軍的頭號主力師,也是西北軍的老部隊,共有1.5萬人,戰鬥力彪悍,張自忠讓黃維綱擔任這個師的師長,可見他是把黃維綱當成了最信任的將領,也是自己的接班人。
1938年2月初,日本侵略軍沿著津浦鐵路企圖南北夾擊戰略重鎮徐州。2月中旬,板垣師團沿著膠濟鐵路轉檯濰公路向南進攻臨沂,守軍第40軍龐炳勳部告急。張自忠和龐炳勳是有私仇的,但是國難當頭,張自忠接到命令後,立刻率領59軍馳援臨沂。
張自忠率領50軍一晝夜奔襲上百公里,到達臨沂外圍後,立刻對板垣師團側翼發動猛烈進攻。戰鬥中,38師師長黃維綱拎著刀衝鋒在前,給全軍做了很好的表率作用,戰士們奮勇殺敵,收復多處失地。在一個多月的戰鬥中,59軍和日軍板垣師團,坂本旅團反覆拼殺,殺傷日軍8000餘人,但是50軍也傷亡慘重,最精銳的38師從1.5萬人打得就剩下3000餘人。
此後,黃維綱和59軍的官兵們追隨張自忠將軍南征北戰,多次重創日軍主力。但是七七事變帶給張自忠的恥辱一直都讓他難以釋懷,每次大戰,張自忠都將指揮所設在最前沿,抱定必死之心,想要透過死亡來洗刷自己的恥辱。
1940年4月中旬,日軍集中六七個師團的兵力,從隨棗地區進攻第五戰區。此時已經升任第五戰區右翼兵團總指揮兼第33集團軍總司令的張自忠又衝在最前線,5月7日,張自忠親自率領司令部直屬特務營和74師的兩個團,從宜城縣渡過襄河截擊日軍。
渡河之前,張自忠給襄河東岸的我軍守備部隊寫了一封信:“看最近情況,敵人或要再來碰一下釘子。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要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我五千年曆史之民族,決不致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願與諸弟共勉之。”
可見張自忠早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在日軍對襄河東岸的59軍三個師發動進攻,張自忠也毫不猶豫地率領部隊到前線參戰。在日軍和59軍激戰的時候,張自忠率領集團軍司令部直屬特務營和74師的兩個團對敵人進行打擊,將敵人截擊成數段,並命令38師,180師等部隊火速支援,合圍日軍。
但是在張自忠率部轉移的過程中,不幸被日軍包圍,他看到前線危急,把保護他的衛隊都派了上去。張自忠其實是有機會突圍的,但是張自忠放棄了突圍的機會,繼續和日軍鏖戰,等到援軍趕來的時候,張自忠已經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爭奪將軍遺體
張自忠將軍的犧牲不是小事,他是二戰期間整個中國,也是整個盟國軍隊中犧牲級別最高的將領。張自忠犧牲後,遺體被日軍第39師團安葬在陳家集,蔣介石命令前線將領不惜一切代價奪回張將軍的遺體。
張自忠最得力的部下,38師少將師長黃維綱親自挑選敢死隊,去和日軍爭奪張自忠將軍的遺體,當時已經是已是排長的郭榮昌參加了第三十八師敢死隊。這位老兵晚年接受記者採訪時說道:“黃師長光著膀子、穿著褲衩,帶著弟兄們光著腳丫、頂著鬼子的炮彈朝前衝,幾進幾齣終於搶回了張將軍的遺體。”
張自忠將軍犧牲後,黃維綱升任59軍軍長。兩個月後,黃維綱率領59軍收復棗陽,擊斃日軍5000餘人,繳獲軍用物資無數,成功為張自忠將軍報了仇,日軍企圖佔領隨、棗、襄、樊、南陽的計劃破滅。
自1933年長城抗戰以來,黃維綱追隨張自忠將軍南征北戰,抵抗日寇的侵略,以致積勞成疾,身染重病。1942年,黃維綱的身體查出來有問題時,馮玉祥多次攜帶藥品前來慰問,不過黃維綱依然堅持在第一線訓練部隊,和日軍作戰。
1943年8月3日,黃維綱在湖北南漳抗戰前線訓練部隊時,突然昏厥過去,當晚因搶救無效逝世。黃維綱犧牲的時候,只有一個兩歲的兒子,由於常年在外征戰,也不貪汙吃空餉,黃維綱的妻兒過得十分清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