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網
許潤三近照。 資料圖片
人物小傳
許潤三,1926年10月出生,出生於江蘇省阜寧縣,第三屆國醫大師,著名中醫婦科臨床醫生,中日友好醫院主任醫師,兼任中國中醫藥促進會中醫生殖醫學專業委員會特聘專家。
在中日友好醫院國際部診室,一位老人拄著手杖每週五上午在這裡出診。他就是年過九旬的許潤三,眼不花、耳不背、思路清晰,一週7天只休息兩個半天,其他時間都在為病人看病。“看病就是我最大的長壽秘訣。身為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是最應該做的。只要社會還需要我,病人還需要我,我就不能離開臨床。”許潤三說。
“一輩子研究透一個病就行”
時隔多年,許潤三還清晰地記得他的第一例輸卵管不通患者。家住北京市和平西橋的高某某,結婚多年,一直懷不上孩子。經許潤三治療,她終於圓了當媽媽的夢。她抱著孩子拜望許潤三的照片,還刊登在當年的報紙上,引起不小轟動。
剛到北京中醫學院(現北京中醫藥大學)時,學院師資力量不足,臨床、教學任務繁重,許潤三一個人承擔編教材、教學和臨床帶教等工作。1961年,他調到東直門醫院成為婦科教研室主任,將研究領域由內科轉向了婦科,一干就是60多年。
1984年,許潤三調入中日友好醫院,擔任婦科主任。中醫治療輸卵管不通,並非易事。當時中醫沒有輸卵管阻塞的病名,也沒有對應輸卵管不通治療的具體療法,這讓許潤三傷透了腦筋。如何用中醫思維去治療現代醫學概念下的疾病呢?
“我最引以為豪的,就是運用中醫成功治療輸卵管阻塞性不孕症。”許潤三說。參照西醫影像學對輸卵管阻塞的診斷,許潤三發現這與中醫學體系中的“瘀血病證”極為相似。他運用中醫理論系統地論述了輸卵管阻塞的病因、病機,並確定了中醫病名、診斷要點和特色療法,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中醫診療方案。如今,這一診療方案已得到推廣和應用。
近幾年,現代輔助生殖技術越來越成熟,許潤三在治療不孕症的實踐中遇上了一些新情況。在輔助生殖技術中遇到各種新問題的患者增多,增加了治療難度。年過九旬的許潤三仍然在臨床一線孜孜以求。他說:“看病要專注,一輩子研究透一個病就行。”
“我要對她們的生命負責”
為了解決婦女生育難題,許潤三作出了長期努力。1987年,他的研究成果榮獲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技進步二等獎,這背後是無數輸卵管阻塞性不孕症患者康復後燦爛的笑臉。
治病如打仗,用藥如用兵。許潤三用藥果斷,基礎是判斷準確。他依照病情用藥,敢於決斷,只想著為患者治病,而不考慮個人得失。許潤三說,“患者找到我,是對我最高的信任,我要對她們的生命負責。”
許潤三的醫者擔當,與他當年被中醫救命的經歷有關。許潤三18歲時染上了疥瘡,全身水腫,有一次昏迷了兩天兩夜。走投無路之際,父母請來了當地名醫崔省三為昏迷中的許潤三醫治。一服中藥灌下,許潤三在10多個小時之後慢慢轉醒。透過中藥調理,許潤三再沒犯過病。正是這一次救命的經歷,讓許潤三與中醫、與啟蒙老師崔省三結下了不解之緣。
治療不孕症,面對的不只是不孕的婦女,還有渴望新生命的整個家庭。許潤三將岐黃春暖送達千家萬戶,正是這份仁心仁德,讓他贏得了患者和晚輩醫生的尊重,他們會發自內心地稱呼許潤三為“許爺爺”。
“學好中醫不容易”
許潤三歷來以中醫為重,但並不排斥西醫,常常會借鑑西醫的方法和一些思想指導中醫臨床。在許潤三看來,中醫辨證和西醫辨病都有其不足之處,應把兩者有機地結合起來。根據不同情況,他總結出“無證從病、無病從證、舍病從證”等辨識和治療疾病的方法。對於臨床無明顯症狀疾病的治療,以辨西醫的“病”為主,根據其發生的病因及病理變化,歸屬於中醫相應病證,給予相對應的中藥治療。
“老師的認知非常‘時髦’,對於前沿的科技成果十分關注,在輸卵管不通治療取得成功的基礎上,還想著如何把現代先進技術融入臨床之中,腦海中始終在思考著臨床創新。”中日友好醫院中醫婦科主任醫師王清說。許潤三注重培養學生“師古不泥古”的精神,要求學生們要“勤學善悟”,既要關注中西醫的現代研究,又要精勤於自身的臨床實踐,融會貫通,逐漸形成自己的獨特診療體系。
許潤三的學醫之路,起步於學徒與攻讀中醫經典。1949年,許潤三拜崔省三為師。每天來向崔省三尋醫問診的病人不計其數,老師沒有時間給自己詳細講解,這讓剛剛開始學習醫術的許潤三十分犯難。崔省三意味深長地說:“你身邊有很多書籍可以學習。”這句話讓許潤三恍然大悟,他將精力放在了老師收藏的中醫經典古籍上,每天晚上都藉著微弱的燭光背誦中醫經典。
回望學醫從醫路,許潤三總結,經典閱讀後需要去臨床實踐,臨床不足再回頭讀書,之後再回到臨床驗證,這種迴圈漸進、學用反覆的方法才是最切實有效的。許潤三感嘆:“學好中醫不容易!”
《 人民日報 》( 2022年01月12日 13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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