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採集裝置nanotainers。
血液診斷檢測裝置miniLab(代號“愛迪生”)。
Magic Leap公司宣傳海報中的增強現實眼鏡。
Magic Leap公司承認造假的宣傳影片。
售價高達700美元的Juicero榨汁機。
西拉諾斯公司創始人伊麗莎白·霍姆斯。
她,聲稱為給人們一種更好的血檢體驗,19歲從斯坦福大學輟學創辦西拉諾斯公司(Theranos)；她,愛穿黑色西服和黑色圓領毛衣,讓人不禁想起喬布斯；她,身價曾高達45億美元,一度成為最年輕的女性億萬富豪。可是撕去這些光環後,我們發現了不一樣的伊麗莎白·霍姆斯和西拉諾斯公司的巨大騙局。
從英特爾、IBM到微軟、蘋果,從雅虎、谷歌到Twitter、Facebook,矽谷誕生了很多知名科技企業。然而在資本持續不斷進行的造夢光鮮傳奇中,各色科技騙局屢見不鮮,創業鬧劇的上演從未停止,霍姆斯和西拉諾斯公司僅僅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1 王牌記者戳破女億萬富翁驗血騙局
“刺破手指,擠出少量血液,將血液置於檢測盒並放進檢測儀後,檢測儀就能夠提取出資料訊號並以無線方式傳送給伺服器。後者能夠分析資料併發回結果。”——這種“只需一滴,改變世界”的美好畫面正是矽谷美女創始人伊麗莎白·霍姆斯為大眾勾勒的未來。
霍姆斯的創業故事始於2003年。當時,19歲的她從斯坦福大學輟學,在矽谷創辦了“實時治療”公司,並於同年將其更名為西拉諾斯。
霍姆斯對外宣稱童年的自己懼怕針頭,而這也是她為何創辦西拉諾斯的原因。公開場合下的霍姆斯常常以一身黑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長褲示人,講話時嗓音低沉、習慣身體前傾,將手肘撐在膝蓋上,這讓她獲得了“女版喬布斯”的稱號。
在隨後十年中,公司不斷髮展壯大,先後獲得甲骨文創始人拉里·埃裡森以及德豐傑等矽谷知名個人和機構的投資。
到2013年,西拉諾斯開始發力推出自家血液檢測產品:血液採集裝置nanotainers和血液診斷檢測裝置miniLab(代號“愛迪生”)。與傳統血液檢測高達數百美元的費用相比,西拉諾斯聲稱透過其裝置進行血液檢測最低只需要2.99美元。該公司還宣稱幫助使用者“告別可怕的針頭和採血試管”,只需要刺破手指獲取幾滴血便可完成此前需要在專業醫療機構中進行包括癌症檢測在內的的240多項醫療檢查。西拉諾斯公司此舉有望顛覆傳統的血液檢測行業,打造出一個價值1250億美元的新市場。
同年,西拉諾斯與擁有7000家門店的藥店連鎖巨頭Walgreens合作,在後者門店裡向美國民眾開放血液檢測。在公司發展的鼎盛時期,西拉諾斯員工人數達到800多名,在亞利桑那菲尼克斯地區開設了42家採血中心,在加州和賓夕法尼亞州分別開設了2家和1家採血中心。
2014年底,西拉諾斯公司估值達90億美元,被評為僅次於特斯拉的“改變世界的創業公司”。
2015年,霍姆斯被《福布斯》雜誌評選為全球最年輕的女性億萬富翁。同年,霍姆斯還入選了《時代》雜誌2015年度最具影響力100人名單。
與此同時,霍姆斯還憑藉出眾的交際能力籠絡了不少美國政壇的顯赫人物。包括美國前國務卿喬治·舒爾茨、前國防部長威廉·佩裡、退役海軍上將蓋裡·拉夫黑德等成為公司董事會成員。
然而,正當霍姆斯的事業如火如荼之際,《華爾街日報》王牌記者約翰·卡雷魯(John Carreyrou)於2015年對西拉諾斯公司展開了長達數月的秘密調查,並在當年10月發表了一篇名為“熱門創業公司西拉諾斯血液檢測技術面臨困難”的詳細報道,揭露西拉諾斯公司血液檢測裝置存在的諸多問題,指出該“明星”創業公司存在檢測結果不準確、上報結果違規、隱瞞事實等一系列問題。
在報道中一位公司高階員工表示,西拉諾斯公司旗下名為“愛迪生”的檢測裝置在2014年12月僅能進行15項血液測驗,與該公司宣稱能進行240項相去甚遠。另一位員工透露,西拉諾斯公司並沒有將“愛迪生”裝置可能存在的檢測準確性問題上報給監管部門。此外,西拉諾斯公司大量的測驗實際上都是用購買的西門子公司醫療裝置完成的。
隨後西拉諾斯公司便遭受美國藥監局的調查,不久之後Walgreens終止了與其的合作關係並關閉了這家公司在旗下商店設立的採血點。同年晚些時候,聯邦醫療保險和醫療救助服務中心也禁止霍姆斯的實驗室執行並吊銷了其加州實驗室的執照。
報道釋出後,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也介入調查,並在兩年的調查後認定,該公司存在欺詐投資者行為。
2017年亞利桑那州向西拉諾斯公司提出訴訟,指控該公司將150萬血液測試產品賣給亞利桑那州居民,隱匿或歪曲有關測試產品的重要資訊。
2018年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以虛假宣傳獲取投資者7億美元為理由向霍姆斯和西拉諾斯公司發起訴訟。2018年6月聯邦大陪審團起訴霍姆斯犯有欺詐罪。
當年9月,西拉諾斯公司正式宣佈解散,這意味著曾向其投入大筆資金的投資者血本無歸,損失近10億美元。這個持續15年的矽谷神話,最終以被監管機構定性為欺詐而尷尬收場,曾經耀眼的霍姆斯因此而跌下了矽谷創業的神壇。
2 Magic Leap承認“鯨濤”影片造假
元宇宙是當下科技界最熱門的概念之一,但紅極一時的元宇宙明星公司Magic Leap似乎在風口下依然過得不如意。自去年公司創始人出走開始,大批高管離職,目前整個公司“元老”僅剩首席設計師,最近又宣佈二代產品跳票,似乎二代產品依然停留在PPT階段……
英國著名科幻作家亞瑟·克拉克曾經說過,“任何一項足夠領先的技術,初看之下都會如魔法般的神奇。”而增強現實技術公司Magic Leap似乎深諳此道。
2015年,早在產品成型之前,Magic Leap就迫不及待地向公眾展示了一些如魔法一般的宣傳影片。例如一隻飛翔的藍鯨從籃球場地板下騰空而起,然後落下激起大片浪花；再如使用者坐在辦公桌前就能直接查閱各種3D顯示的資訊,甚至於眼前的手裡可以捧起一頭栩栩如生的微型大象,這些影片無一不讓消費者為Magic Leap的技術驚歎不已。
公司當時還聲稱,影片中所展示的正是產品的實際效果,是“公司辦公室中每天都在發生的事情”。Magic Leap完全有實力將虛擬的數字物件與現實世界融合在一起。很多媒體當時甚至用“顛覆人類未來”、“黑科技”等形容Magic Leap。
儘管當時還沒有實際的產品,甚至連原型機都沒有,但Magic Leap憑藉這幾個宣傳影片聲名大噪,吸引了谷歌、阿里巴巴、A16Z、KPCB、摩根大通等大量知名投資者。Magic Leap還被認為是微軟增強現實裝置HoloLens的最強競爭對手。在一年多的時間內,這些演示影片還被公司用來招聘工程師。但到了2016年,報道稱Magic Leap的宣傳影片只是用特效技術所製作的概念影片,公司的產品和技術根本實現不了影片裡所演示的效果。報道還指出,Magic Leap最早釋出的影片是由《指環王》特效工作室Weta Workshop幫忙製作的,後者還參與了《金剛》、《阿凡達》等知名電影的特效製作。
2017年末,Magic Leap的批次產品才姍姍來遲,到2018年8月才開始在美國正式發售。其主要由一副名為“Lightwear”的眼鏡,一個圓盤狀“Lightpack”主機,以及一個獨立的觸控手柄組成。但在很多媒體對這款增強現實裝置進行了評測之後,一致認為使用者透過這款裝置所能看到的內容,遠比宣傳影片中的要少。
綜其所述,Magic Leap產品無法展示影片中所展示的那種“被全息投影建模包圍”的世界,實際上投射到使用者雙眼中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其它的區域仍然是空白的,就像是透過一扇小窗去看外面的世界。如果距離太近,某些虛擬畫面就會被硬生生地切斷,視野中只是虛擬物件的其中一小部分。如果使用者想要看到虛擬物件的全部,甚至需要後退幾步。除此之外,Magic Leap產品的畫質並沒有影片所展示的那麼清晰,畫面邊緣存在抖動和模糊的情況。
在2016年被曝光影片造假後,公司創始人羅尼·阿伯維茲(Rony Abovitz)承認,“那些影片太火,讓人難以收手”。而在IF2019極客公園創新大會上,時任Magic Leap創意策略副總裁的約翰·蓋特(John Gaeta)也承認了“造假影片”的存在。
Magic Leap近幾個月來已經有多位高管出走,首席產品官Tracey Trewin、首席軟體和雲經理Anuj Gosalia、雲產品負責人Randall Hand、軟體和UI總監Yannick Pellet、技術總監Paul Greco、營運長Henk Vilestra和首席專利官David Lundmark統統離職。目前他們離職的原因還未可知,但外界猜測多半與去年8月創始人Rony Abovit離開公司有關。
大批高管的離職,讓Magic Leap陷入尷尬的境地,直接導致當家產品Magic Leap2跳票。原本計劃去年四季度釋出,與微軟HoloLens一決雌雄,但官方將其延期到了2022年。
3 與手擠效果無異的榨汁機Juicero
除了西拉諾斯、Magic Leap這些看似高大上的專案之外,矽谷騙局也不乏一些無厘頭的概念。比如2017年宣告公司關門的Juicero就是如此。
Juicero是一家智慧榨汁機初創公司,宣稱其開發的“免洗榨汁機”能夠透過強力擠壓的方式生產果汁。使用這款榨汁機時,使用者需要購買配合Juicero榨汁機使用的官方果蔬包,將其放入裝置後按下啟動鍵,等待幾十秒之後,就能喝到“新鮮有營養”的果蔬汁。Juicero宣稱,其榨汁機擁有超過4噸的壓力,其擠壓力足以抬起兩輛特斯拉汽車。而採用這種強力方式擠壓出來的果汁不僅口感好、味道醇、而且營養更豐富。
公司創始人道格·埃文斯(Doug Evans)是一名在矽谷頗具知名度的素食達人。其主導設計的這款榨汁機看上去線條流暢,白灰色的簡約機身深受矽谷人士喜愛。
除此之外,埃文斯還拉來了可口可樂前總裁鄧恩擔任執行長,知名主持人奧普拉做宣傳代言人。包括籃球明星科比在內的美國上流人士都加入到了這款榨汁機的宣傳和推廣上來。
公司還在宣傳上花了不少功夫,並且成功拿下“2016年最熱門科創產品”。藉此也吸引到包括KPCB以及谷歌風投等諸多知名機構的投資,融資總值達到了1.18億美元。產品最初上市後,售價也高達700美元。
但好景不長,兩位消費者發現,Juicero的官方果蔬包根本不需要榨汁機的幫助,使用者徒手就可以擠出果汁,而且效果與Juicero榨汁機相差無幾。因此所謂的智慧榨汁機所採用的先進技術,毫無技術含量可言。
隨後媒體進行了詳細報道,結果使用者要求退貨,投資人要求撤資,Juicero公司關門。這對於矽谷的諸多高智商人才來說無疑又是一次響亮的打臉之旅。
長期以來,人們往往對於矽谷創業公司過分誇大、技術或業績已經習以為常,新的概念和趨勢在資本熱錢的追捧下,沒有人在乎一家公司當前能夠做到什麼,而是寄希望於未來。然而一旦當未來無法如期兌現時,資本的潮水退去,一切不證自明。
無論西拉諾斯還是Magic Leap,或許創始人最初的想法並不為錯。但顛覆行業所需要的並不僅僅是一個好的概念。就像調查西拉諾斯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官員吉娜·崔(Jina Choi)所指出的那樣,“當創業者試圖顛覆或革新一個行業時,必須要告訴投資者他們的技術在當前能夠做什麼,而不僅僅是他們希望未來能夠做到什麼。”
1月3日,失敗的血液檢測初創企業西拉諾斯公司的創始人伊麗莎白·霍姆斯,被裁定11項欺詐指控中的四項指控罪名成立。
霍姆斯是一代雄心勃勃、虧損的初創企業中面對欺詐指控的最知名技術高管。陪審團宣佈她三項電信欺詐和一項共謀電信欺詐罪名成立。每項罪名最高可判處20年監禁,刑期可能同時執行。這一裁決因其罕見性而引人關注,很少有技術高管受到欺詐指控並被定罪。——美國《紐約時報》
審判主要集中在霍姆斯是否有意欺騙其公司的投資者,檢察官出示了大量的書面證據和29名證人的證詞,這些證人詳細描述了西拉諾斯實驗室的問題,以及該公司對投資者的閃爍其詞。霍姆斯欺騙投資者的罪名成立,讓聯邦檢察官在矽谷“最引人注目的刑事欺詐案件之一”中取得了勝利。——英國《金融時報》
曾被譽為“女版喬布斯”的霍姆斯現年37歲,在2003年建立了西拉諾斯,該公司的估值一度達到90億美元。檢察官說,霍姆斯在2010年至2015年欺騙了私人投資者,讓投資者相信該公司的小型機器可以透過手指上的幾滴血進行一系列身體檢測。
霍姆斯以身穿類似蘋果公司聯合創始人喬布斯的黑色高領毛衣見稱。
——新加坡《聯合早報》
檢方未來可以選擇針對未被裁定的罪名進行新的審判。在確定霍姆斯獲刑多少年之前還要經過諸多步驟,宣判也許要等到六個月或更久之後進行。——美國《華爾街日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