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的獎盃有幾分不嚴肅,但我還是特別希望“逐夢亞軍”組合能拿到,他們太值得鼓勵了。
一開始,除了蔣龍的捲髮,他們兩個幾乎沒有什麼記憶點。卻用過硬的基本功和不加掩飾的熱愛,深深扎進了觀眾心裡。
“逐夢亞軍”,聽組合名字就知道,這是兩個傢伙沒什麼野心。張馳是明擺著沒出息,目標只是“在演員生涯裡,留下一個作品。”
直到看完整一季,我才發現,他們倆除了留下了三個好作品,還為“熱愛,可抵漫長歲月”立了兩個堅定的人設。
一個好故事的開頭像一個預言,簡單,一語中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亮相,寓意鮮明,就算眼前一片漆黑,但依然深愛。
熱愛,兩個字貫穿了他們整個賽季。
熱愛是個弱點
10月22日,《這個殺手不大冷》,頂級殺手的弱點往往是致命的。蔣龍飾演的殺手,熱愛音樂,只要這個人在唱歌,他就下不了手。張馳飾演的人質,為了拖延時間,咿咿呀呀地唱了15分鐘。
殺手說:“我足足等了15分鐘,一個轉音都沒等到!”
這就是他們可愛的地方,他們把如何欣賞音樂的知識點,包裝在了“梗”裡面,不會因為觀眾不懂,而硬生生地說教。這樣的“梗”還有很多,另外兩部作品中也能看到,《最後一課》教我們欣賞表演,《臺下十年功》教我們欣賞京劇。
人質在生死關頭,殺手居然還教他R&B唱法,“轉音要放在鼻腔,難嗎?”
這就是他們塑造人物的厲害之處,塑造一個精彩的人物,不僅要找到他們的共性,還要找出他們的個性。一個人“犯傻”的時候,最容易體現他的個性。
說到“犯傻”,我想到《世說新語》裡的一個故事。魏晉玄學代表人物王戎,吝嗇至極。他們家有一棵李子樹,品種很好。為了壟斷市場,不讓人偷種子,他把每一個李子核上都鑽一個小孔。有了這個“犯傻”的細節,你是不是對王戎的吝嗇印象深刻?
殺手之所以可愛,就是因為他明明無比強大,卻因為自己的“傻勁”暴露了軟肋。他們借用了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的IP,用同樣的表現手法,塑造了一個有血有肉的殺手。
熱愛讓人尷尬
11月12日的《最後一課》,用當下最熱門的場景來燉最濃的雞湯,無比順滑。
密室逃脫裡的喪屍,遇到當年的恩師,好想消失。
這樣的場景能引起更多人的共情。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地揹著光耀門楣的大山。曾經的得意門生,如果混得不好,無顏回母校。就算只是流水線上的工人,過年回家,也要抽兩包高階煙來長臉。
蔣龍飾演的學生,曾經是電影學院裡的優秀學生。畢業後苦於沒有角色演,就在密室裡扮演喪屍。他非常敬業,把自己化得面目全非。
可就算這樣,眼尖的老師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接下來這段心理描寫式的表演,真實還原了“社死現場”。先假裝他認錯人了,鑽回垃圾桶。老師不依不饒地大聲呼叫,他不得不出來相認。
好的喜劇讓人有酸的感覺。混得不好的人,感覺自己都不配使用父母取的名字。
如果只是慨嘆現實殘酷,當然不能成為一部好作品。冰冷的現實裡,總有一些“缺心眼”的人,他們掄著錘子告訴你,沒有獎牌就自己打一個。
這些“缺心眼”的人,是老師。老師告訴他說,“難道喪屍不是角色嗎?”
“身段即身價”,一個人真正的身段和姿態,來自於內在的自我肯定。
這位老師的原型,是北京電影學院的崔新琴老師,在畢業大戲的時候來到了現場。她的學生裡有很多明星,黃曉明、陳坤,黃渤也是他的學生。頭髮花白的她,笑起來依然有少女的可愛,這大概就是熱愛的力量。
熱愛是無法逃避的選擇
12月10日,《臺下十年功》,把對熱愛的思考上升到了哲學。如果人生能重來,我還會躲在無名的角落,捧著“熱愛”的空碗去乞討嗎?
熱愛京劇的張馳屢屢受挫,在短平快的時代,沒人願意聽京劇。
鬱郁不得志的他,穿越到了十年前。只要改變十年前的自己,十年後的自己就有出息了。
可那時的“小我”太倔強了!他一心想考戲曲學院,正在等通知。他如痴如醉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讓他夢想破碎。
哲學不一定要裝老夫子,用最樸素的語言也一樣簡單準確。
“我一這什麼,你就那什麼了。”,人生的經歷每一步都不可少,不然就沒有今天的你。接納所有的過去,才能接納真正的自己。
戲劇的動力是矛盾衝突,舞臺上的時間、空間更是高度壓縮的,要用極短的時間,不露痕跡地升級矛盾。
十年前的自己,把京劇看得比什麼都重,用什麼說服他?
“京劇,乃我這一生摯愛,怎能輕言放棄?”
“為了唱戲,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的傷?”
“受點傷沒啥!”
“除了身體上的傷,還有心靈上的傷,要不是我迷戀京劇,萌萌也不會跟人跑了呀!”
他們只用了幾句話,就把個人得失,上升到了愛情衝突。為了心愛的人,要放棄自己的熱愛嗎?
愛情衝突解決後,又用兩句話上升到另一個更高的衝突。
“你就得犧牲小我,才能成就大我。”
太陽每天升起,但6歲和26歲,一定會有不同的感受。你願意為了26歲的光鮮,而犧牲6歲的晴空萬里去刷題嗎?
豐盛的經歷很重要,豐碩的結果也重要,每個人的答案都不同。片中給出了他們的答案,我就不劇透了。
寫在最後
熱愛給人帶來無盡的苦痛,連最偉大的人也不能倖免。
據說大詩人李白最熱愛的不是寫詩,而是上戰場建功立業。為了“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的夢想,他作為那個時代的富二代,為了一個機會,四處求人。聽說李光弼大將軍鎮守臨淮,61歲的李白還親往請纓殺敵,結果病死在路上。
李白的熱愛一生都沒有實現,可正是熱愛帶給他的苦痛,富饒了他的詩歌之地。
熱愛的鎖鏈是有生命的,它拴著我們每一個人,無論你在理性的公路上走多遠,它都會把你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