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髮||拂曉哨位(ID:fxsw2021)
來源||焦念德供稿
樊玉泉同志
恩師永在我心中
——紀念恩師樊玉泉老處長逝世一週年
文/焦念德
2021年1月22日(農曆庚子年臘月初十)17時40分,我的老處長、老首長,我軍旅征途中的恩師,原二十一軍政治部幹部處處長,原二十一集團軍紀檢委副師職專職委員樊玉泉同志因病醫治無效,在寶雞市不幸於世長辭。按照民間祭奠逝去老人依照農曆的傳統習俗,農曆辛丑年臘月初十,(2022年1月12日)是我那尊敬的樊玉泉老處長的週年忌日。355天的過去,恩師三十多年前年輕時的身影無時不在我的眼前浮現!三十多年前的親切教誨無時不在我耳畔迴響!
我的老處長在部隊長期從事幹部工作,他甘為人梯,樂當伯樂,託舉起無數大才。任二十一軍幹部處處長期間,直接在他手下工作過的幹事,後來有一位成為了上將,有四位成為了少將,其中有兩位走到了軍隊最高層領率機關;後來在部隊成了大校、上校以及到地方擔任廳、處級領導職務的人更是不勝列舉。
他品德高尚,作風正派,所到之處有口皆碑。他嚴於律己,不貪私利,九十年代退役後一度家庭生活十分拮据,卻從不向組織開口。他關心下屬,愛護幹部,處事寬嚴有度,樂為幹部解決實際困難,也給別人辦了無數的好事,是一位難得的“管官的好官”!正像他手下曾經的幹事趙忠民老大哥去年在祭文中寫的那樣:“與人為善是他的秉性,為人著想是他的初心,給人辦事是他的常態,站在人後是他的心胸,存好心,說好話,行好事,做好人是他工作中的真實寫照,為幹部做主,替幹部進言,不僅是幹部之家的家訓,更是他自覺遵循的操守!”
我有幸於1983年底到1985年五月份在他手下當過一年半的幹事,時間雖短,但老處長對我的關心幫助指點鼓勵和精心培育,卻使我終身難忘。
選人用人完全從工作考慮,從來不徇私情。1983年年底,我在六十三師幹部科已先後工作了近四年,陪了四任科長,政治部的首長也都換了好幾茬。不僅如此,從我個人的角度講,也該換個新崗位了。正在組織和我都在考慮我該到哪裡去的節骨眼兒上,軍幹部處一個電話通知,調我去當幹事。報到的第二天就讓我和趙幹事一起配合,分管幹部任免業務工作,這是我在老部隊工作期間的“八個沒想到”(見文後附註)之一。在這之前,師裡既沒人推薦過我,我也從來沒有找過幹部處的正副處長,選調我去,完全是憑著平時業務工作中對我的瞭解。我在樊玉泉處長手下工作一年半,直到1987年底離開老部隊,我沒給他遞過一支菸,沒給他敬過一瓶酒,沒給他送過一分錢的禮物,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一句奉承獻媚的話語,同時更是老處長也從不願聽、我也從不會說那些奉承獻媚的話語。
下屬有了困難他放在心上。1984年春節之前,我剛調到幹部處工作才兩個多月,我的父親和弟弟三番五次地來信催我回家休假,我不明原因,就於臘月二十九回到老家。正月初六,父親和弟弟堅決給我分家。我當時因只有一個女兒,是父親眼中的“絕戶”。我老婆結婚後也一直住在孃家,因我內弟也已經結婚,孃家也不能再繼續住下去了。分家後,我老婆沒地方去,長時間在部隊當臨時來隊家屬也不符合規定,部隊也不允許。提副營,辦隨軍,解決我老婆孩子的居住處,成了當時壓在我身上的一塊大石頭。我因掛著工作,無心思在老家掰扯那些爛事,只在家待了十天,就於正月初十隻身一人返回部隊。我當兵後十幾年,從來沒有向領導、向組織提過個人和家庭問題的任何要求。那次歸隊後,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我將這一窘況向樊處長作了彙報。當時的情況是:機關幹部內部調職要總政和大軍區政治部下文統一進行;提副營下部隊任職我完全夠格,但我剛調到軍幹部處,也確實因工作需要,正副處長和政治部首長也都捨不得讓我下去。老處長實實在在地把我這件事放在了心上,在兩難之下,報請政治部黨委研究同意,任命我為所屬部隊某營副教導員。任命後,我也做好了到任的一切準備,但處長讓我做好下去任職準備的同時,認真幹好分管的業務工作。時間過了一個多月,蘭州軍區政治部轉總政關於機關幹部統一調整職務的檔案,我的任職命令又重新下達回到了幹部處。這是老處長在關鍵時候,為我辦的關乎我個人和家庭的一件大事,同時也是我在老部隊幹部部門工作的近九年時間裡,近水樓臺所享受的唯一一次特殊照顧,這怎能不令我終身難忘!
下屬做出成績他真誠鼓掌。1984年9月初,我到設在甘肅省某地的考場參加西北大學黨政幹部基礎理論科自學考試,住在某團招待所。這期間不斷有人向我這個“大廟裡的小和尚”反映該團某主要領導人的問題。考試結束後,我給樊處長打電話請示,並告訴該師幹部科,派一名幹事參加,和我一同認真考察了該團領導班子主要領導人的情況,回機關後寫出了詳細的考察報告。老處長看後非常贊同地說:小焦,你利用自學考試的機會,主動找活幹,幹得還很好,軍首長早就打算調整這個團裡的政工主官,但考慮到這個幹部曾是兄弟部隊交流來的戰鬥骨幹,礙於這一點,一直不好下決心,你的這份考察報告等於給軍常委定下決心提供了客觀事實依據。
下屬有了問題他誠懇指出。記得當年幹部處大辦公室的兩部電話機都放在一個專門的電話間,我的辦公桌離電話間比較近,上班時間電話幾乎是不停地響,只要一響,一般都是我先跑去電話間接聽,得知要找哪位幹事後,我再告訴哪位。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分管任免調配業務的幹事忙得常常是下班號音都聽不見。因為太忙,我放電話機有時會帶來響聲。有一次,處長單獨把我叫到跟前說:小焦,你光忙著想抓緊時間多幹活,人家別人說你又摔電話機了!就是這簡單明瞭的一句話,切切實實地提醒了我,使我認識到:身居廟堂之高,光能幹事兒,能快乾事兒,能多幹事兒不行,還得會幹事兒,幹事兒穩才行;急躁要不得,謹慎才是真!只可惜,我這個人“一根筋”,悟性差,沒有把老處長身上這些寶貴的東西學到手!
對下屬放手大膽使用,更注重歷練和培養。原來我在師幹部科工作時總覺得自己寫個小材料,幹個平常事兒還算行,但調到軍幹部處後,明顯的感覺到軍政治部大才雲集,高手如林;正副處長和幹事們個個都是目光深遠,思維開闊,舉止儒雅,風度有加,才華橫溢卻深藏鮮露,在各個方面特別是文字材料方面,我不僅是不行,而且是差得太遠。有一次老處長藉著修改我那份呈送軍首長的報告的機會,明確地給我說:小焦,你對幹部很熟悉,幹部工作業務也很熟悉,辦事能力也行,但文字水平還差得遠,軍首長沒有時間、也不可能經常聽取我們的口頭彙報,軍機關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形成文字性的東西,報首長閱示,你如果文字材料跟不上,在這裡永遠只是一個“跑龍套”的。並告訴我說,要寫好文字材料,首先是要有思想水平,思維要有寬度,認識要有深度,看問題要有高度,其次才是材料的架構和文字的組合凝練,在這方面,你多跟著張副處長學學。我明白,這是處長在有意培養我。1984年上半年,我在老處長的指示下,認認真真地跟著張副處長練習寫材料,既練過小材料,也練過大材料,使我在較短的時間裡,業務能力和文字水平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離開老部隊後,我這支禿筆頭雖然閒置鏽蝕了三十多年,但年奔古稀之時,重新拾起,稍稍打磨了一下,覺得仍然還挺好用!
為部隊舉賢薦能當伯樂,他視為職責所在。記得是1984年的下半年,某團的一名軍事主官缺職配備,所在師黨委上報軍裡的人選,軍常委研究後沒有透過。軍裡主要首長的意圖是,這個團戰功卓著,團史輝煌,下一步有可能要執行重要任務,軍事主官必須選好配強,幹部處要從全軍團職軍事幹部中挑選,提出建議。樊處長把這事交待給了我,並明確了軍首長的指示和意圖。我受領任務後,很快提出了建議人選,得到了處長的首肯。因常委會已經開過,為這一個人的提拔沒有再開常委會,幹部處起草好提升任職建議後,經政治部首長和軍常委依次傳閱籤批,上報大軍區黨委獲得任命。這位同志在任上幹得非常出色,之後一路升到了中將。但他當時跨師交流提升,擔任團隊軍事主官,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會料到。甚至直到退休,他也不可能知道這關鍵的第一票是幹部處、是我的老處長給他的!類似這種站在人後為部隊薦賢、為幹部辦事,而不在前臺為個人擺功,更不借薦才之機為自己討好謀私的事情,在他給我當處長的一年半時間裡多得是,我只列舉其中有代表性的這一件。
替人“背鍋”擔責,落埋怨、得罪人的事他出現在前頭。記得是1985年年初,科技幹部評定職稱等級工作已經進入尾聲,起初這項工作由另外一名幹事分管,我只是大概瞭解一點。當時上級業務主管部門一位幹事有個口頭電話答覆,大意是:因為初次評定職稱等級,為了給以後留出上升空間,各單位要嚴格控制評定為中級以上職稱的人數和比例,從事非臨床工作的醫務幹部不能評定為中級以上職稱,只能評定為初級職稱。不管這個電話答覆是不是正式的紅標頭檔案,也暫且不論其是否正確合理,既便是一個幹事的電話,也是代表上一級機關,而不是代表打電話者個人。幹部處作為掌握幹部工作政策的業務部門,遵照執行上級機關的電話通知精神並無過錯。我接手這項具體業務工作以後,陸續收到下屬單位的一些的反映,都感到這個電話通知沒法執行,特別是一些非臨床的放射、化驗、藥劑科主任,大都是五十年代後期入伍的,若給這些人定為初級職稱,技術等級十級封頂,與同時入伍的其他幹部相差甚遠。除了師團幹部部門反映這個事明顯不合理以外,一些非臨床醫務人員也紛紛向軍裡提出訴求。當時反映問題比較頻繁的,記得是某醫院的某一科主任,不僅找了樊處長,還分別找了軍首長和政治部首長,找了幹部處的其他人。樊處長既不能把得罪人的這種事情的原因推到上級機關頭上,更不能推到軍首長和政治部首長身上,只好自己慢慢給幹部解釋。樊處長在給幹部解釋的同時,讓我認真調查,摸清情況,拿出建議,報部首長和軍黨委,並向上級機關如實報請。我遵照老處長的指示,將這一批幹部的詳細情況摸清,列舉了讓這些幹部與臨床醫務人員一同參評的充分理由和事實依據,並專程到上級業務主管部門彙報,徵得了上級機關分管幹事的模稜兩可的口頭答覆後,幹部處報請軍黨委研究同意,把這一遺留問題全部予以解決了。但那位科主任卻把當初不給他評中級職稱的這一“罪過”貼在了樊處長身上,始終認為是別人都想給他評,就是樊處長不同意,因為只有樊處長曾在他面前說過“不能評”的話,也給他做過解釋,因為他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全部過程,既便是後來他和這一部分幹部一樣,都評上了中級職稱,也都定上了相應的技術等級,但他還是認為是自己找了軍首長、找了其他人以後,是別人幫忙給他辦的,以至於打那之後的三十多年裡,他始終對樊處長耿耿於懷。不管我如何給他解釋,如何為樊處長開脫,都難以解開他心中的這一梗結,直到我那老處長去世,都難以消除他對樊處長的心中怨言,這令我心裡無比的難過!
巍巍秦嶺寄哀思,
浩浩渭水念英靈。
恩師已去滿週年,
風範永存我心中!
祈樊玉泉老處長仙界靜好,天堂永安!並願樊老處長的在天之靈佑護其子孫後代,世世幸福,事事遂願!
附:我在老部隊的八個沒想到
一是1975年上半年當新兵時就受到團直屬隊(營)嘉獎,並被選為連隊團支部委員沒想到。
二是1976年初團隊縮編,我所在的連隊縮為一個排,老骨幹復員,我這個新兵蛋子當班長沒想到。
三是1976年上半年比我入伍早的骨幹沒入黨,特別是我當新兵時的班長還沒入黨,而發展我入黨沒想到。
四是1976年9月份,團裡選我為先進分子,讓我出席師“先代會”沒想到。
五是在連隊當戰士、班長、排長四年立四次三等功沒想到。
六是在軍、師政治部工作,兩次榮立三等功沒想到。
七是由一個農家子弟、普通戰士,一步步走到團、師、軍政治機關幹部部門,還當上了一名一直分管任免調配等核心關鍵業務工作的幹事沒想到。
八是所有這些沒想到,都是在我沒找過任何人,沒向組織提過任何要求,沒送過一分錢的禮,事先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取得的!實在是沒有想到!
作者簡歷:焦念德,1974年12月入伍,曾在六十三師連隊任戰士、班長、排長、副指導員、指導員。先後在一八七團、六十三師、二十一集團軍政治部(處)幹部部門任幹事近9年。1987年12月離開老部隊,1990年轉業德州一民企直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