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自居萬物之靈,總覺得自己跟其他動物不一樣,因此各民族都不由自主地發展出“人的自尊”思想。
我國上古即講天地人三才,老子也有“天大地大人亦大”之說,後來“天地之間,人為最尊”一類講法,更不可勝數。其他民族也一樣。希伯來民族不是說上帝以他自己的形相造人嗎?人是上帝的仿本,地位當然遠高於其他動物。
可是中國人的身體思維跟其他文明終究非常不同。
不以形體為崇拜物件的民族
(一)
像剛剛舉的例子,就不難看出:我國講人的尊貴,是從才德能力上說,希伯來則首先由形體說。這就是對“人”的思維有所不同。因這個思維不同,兩大文明的身體觀遂也不同。
(二)
古印度文明,亦極看重人的體相。
因此婆羅門之智慧,就很強調相人之術。如《佛本行集經》卷三中雲:“(珍寶婆羅門)能教一切毗陀之論,四種毗陀皆悉收盡。又闡陀論、字論、聲論,及可笑論、呪術之論、受記之論、世間相論、世間祭祀呪願之論。”所謂“世間相論”,與婆羅門五法中的“善於大人相法”,都是相術。可見相法是婆羅門極為重要的能力。
不僅如此,婆羅門還注重相貌容色。認為好的相貌必定由修行善法而來。
如一位婆羅門,在路途中看見了佛陀“姿容挺特,諸根寂定,圓光一尋,猶若金山”,便問佛陀:“本事何師?行何道法?以致斯尊。”(《彌沙塞部和醯五分律》卷五)
佛典中敘及婆羅門時,也常說該婆羅門“顏貌端正,人所樂觀”(《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卷十一)。誕生的小孩,如果“儀容端正,人所樂觀”,就取名為“孫陀羅難陀”;如果形貌不揚,“具十八種醜陋之相,父母見已,極生不樂,名曰惡相”(《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二八)。小孩惡相,則不教授婆羅門之學,使他無法成為婆羅門。
但一般所說的相貌端正,還不是婆羅門相法中最為人所看重的“大人之相”。
什麼是大人相呢?要有32種相貌特徵,才能稱得上是大人,如《中阿含經·三十二相經》所說。
漢譯佛典的阿含部、律部、本緣部等較早集出的佛典中,多處記載婆羅門的三十二相說:足安平立、足下生輪、足指纖長、足周正直、足跟踝後兩邊平滿、足兩踝月庸、身毛上向、手足網縵似鷹、手足柔軟、肌皮軟細不著塵水、毛色紺青右旋、鹿腨腸、陰馬藏、上下圓相稱、手摩膝、身金色、兩手兩足兩肩及頸七處隆滿、上身大如獅子、頷如獅、脊背平直、兩肩間滿、四十齒、牙平、齒間無隙、齒白、齒通味、聲悅耳、廣長舌、眼睫如牛、眼色紺青、頂有肉髻、眉間生白毛。
這是古婆羅門所欣賞崇仰之形相,後來完全被大乘佛教吸收,用來形容佛陀之美。
(三)
古希臘亦甚重視人相問題。
亞里士多德《體相學》說:“過去的體相學家分別依據三種方式來觀察體相;有些人從動物的類出發進行體相觀察,假定各種動物所具有的某種外形和心性。他們先議定動物有某種型別的身體,然後假設凡具有與此相似的身體者,也會具有相似的靈魂。另外某些人雖也採用這種方法,但不是從整個動物,而是隻從人自身的類出發,依照某種族來區分,認為凡在外觀和秉賦方面不同的人(如埃及人、色雷斯人和斯庫塞人),在心性表徵上也同樣相異。再一些人卻從明顯的性格特徵中歸納出各種不同的心性,如易怒者、膽怯者、好色者,以及各種其他表徵者。”可見體相學在希臘乃是源遠流長的。
亞里士多德對以上各項觀察體相之法均不以為然,因此他參考相士們的說法再予改造,雲:體相學,就正如它的名字所說明的,涉及的是心性中的自然秉賦,以及作為相士研究的那些表徵的變化產物的後天習性……相士不外是透過被相者的運動、外形、膚色、面部的習慣表情、毛髮、面板的光滑度、聲音、肌肉,以及身體的各個部位和總體特徵來作體相觀察。
依他的觀察,軟毛髮者膽小、硬毛髮者勇猛。若肚腹周圍毛髮濃密,則是多嘴多舌之徵。而動作緩慢,表明性情溫馴;動作快速,則表明性情熱烈。至於聲音方面,低沉渾厚標示著勇猛,尖細乏力意味著怯懦。雄性較雌性更加高大強壯,四肢更加健壯光滑,各種德性也更加優良。感覺遲鈍者的表徵,是脖頸與腿腳一帶肥胖、僵硬、密實,髖部滾圓,肩胛上方厚實,額頭寬大圓胖,眼神暗淡呆滯,小腿及踝骨周圍厚實、肥胖、滾圓,顎骨闊大肥厚,腰身肥胖,腿長,脖厚,臉部肥胖且長。賭徒與舞者雙臂皆短。心胸狹窄之人,四肢短小滾圓、乾燥,小眼睛,小臉盤,像科林斯人或琉卡底人。由肚臍至胸脯比由胸脯到脖頸更長者能吃,胃口很好……。
面板太黑者膽小,埃及人、衣索比亞人就是這樣。面板太白者也膽小,譬如婦人。膚色居中者趨於勇猛。黃褐色毛髮者有膽量,譬如獅子。火紅色毛髮者狡猾,譬如狐狸。身體不勻稱者是邪惡的,雌性就帶有這種特性……。
他這種相人術,明顯帶有性別、種族之歧見,在今天看,都是笑話。但無論如何,由其敘述可知古希臘相術之大凡。相法為時所重,故亞里士多德專門寫了《體相學》一書以為斯學張目。
該書開宗明義說道:“身體與靈魂之間有相互作用的關係…… 在同一種類的動物中,必是有如外形則有如是心性。”故其體相學重在由形體觀察心性狀態,與婆羅門相人術有類似之處。
(四)
相對於古印度、古希臘,中國古代卻是相人術最不發達的。
上古沒有相術,相術起於《左傳》文公元年(前626)左右,孔子同時代人鄭國的姑布子卿。所以荀子《非相篇》曾批評:“相人,古之人無有也,學者不道也。古者有姑布子卿、今之世梁有唐舉,相人之形狀顏色而知其吉凶妖祥,世俗稱之。古之人無有也,學者不道也。”
足證此術最早也僅能上推至姑布子卿,再往上找,就無淵源了。此法漸漸興起,與相宮宅、相狗相馬一般,為流俗所稱,則是戰國的風氣,但地位在相牛相馬之下。現在社會上流行的相術,麻衣、柳莊之類,更都是宋明以後的東西。相士,屬於下九流跑江湖的底層人,跟婆羅門、亞里士多德他們地位懸殊。
故這種看相的風氣會惹來荀子的批評不足為奇。因為依中國思想的一般特徵或重點而言,中國人是重內不重外的。
荀子說:“相形不如論心、論心不如擇術。形不勝心、心不勝術。”其實非他一家之私議,即使後世論相面相手相形體者,也仍要說“相由心轉”。莊子《德充符》載各種德充於內而形貌醜陋畸形的人,更可以顯示思想家對體貌體相不甚重視。
莊子這類說法,在婆羅門或亞里士多德那兒,就都是不可想象的。因為依他們的看法,外形與心性是相合的,外貌醜陋者,心性也必不美不善。莊子荀子則相反。荀子說:“仲尼之狀面如彭蜞。周公之狀身如斷菑。皋陶之狀,色如削瓜。傅說之狀,身如植鰭。伊尹之狀面無鬚眉。禹跳、湯偏。”聖賢都長得難看,壞人卻不然:“古者桀紂長巨佼美,天下之傑也;筋力越勁,百人之敵也。今世俗之亂君,鄉曲之儇子莫不美麗姚冶。”因此他們主張不必論形相之美惡。
不以人體為審美物件的民族
比較東西方的體相觀是非常有趣的事。蘇美文化、古希臘、古印度都有造相的文化,或以銅鑄人面、人首、人身,或以石雕,或以塑相,十分普遍。但在中國,出土千萬件青銅器,除了三星堆有人形及面飾之外,絕不見鑄像人體者。上古石刻也不見人相雕石,祭祀則用木主,不立圖相、不塑人形。
故古希臘、古印度是造相的文化,我國是不造相的文化。
且古希臘等文化雕塑人體,以為美善之欣賞崇拜物件,這個觀念或行為在中國亦絕不存在。
這些古文化的差異,即本於彼此不同之體相觀。
中國不但不像古希臘、古印度那麼重視體相之美,認為應重心而不重形;甚且我們認為形體非審美之物件,衣裳才是。赤身露體,那種原始形體,相對於衣裳冠冕黼黻,乃是可羞的。因為衣裳等才是文化,赤身裸體則如動物那樣,是非文化、無文化的樣態。故赤身跣足肉袒以見人,若非羞辱自己便是羞辱他人。如廉頗向藺相如左袒負荊請罪,就是自居罪人;彌衡裸身肉袒擊鼓罵曹操,即是用以羞辱別人。
我們不曾有過人體藝術;自古崇拜天神、人王、父祖,也都不塑相。制俑者更被孔子批評,謂其“相人而用之”,甚為缺德。是人不必相、不可相,相亦無意義也。後世塑相造相之風,乃受佛教影響。
換言之,中國體相觀的特點是不重形相之美,亦無人身形相崇拜(為了強調這一點,往往會故意說醜形者德充、形美者不善)。第二個特點是形德分離,“美人”未必指形貌好,通常是說德行好。三是不以形體為審美物件,而重視衣裳之文化意義及審美價值。
重視黼黻文章的民族
古來傳說,黃帝軒轅氏之後為縲祖,縲祖即能制蠶絲為衣。相較於其他民族之以獸皮為衣,則此自為華族之特色。其後“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更說明了中華文明之特點正在服飾。
故以往中國往往以“上國衣冠”自居,自認為其文化高於周邊民族,唐王維詩所謂“萬國衣冠拜冕旒”者,即指此言。歷來帝王建立新政權亦無不以“易服色”為首務、重務。這即是以衣飾為一時代文化之代表的思想具體表現。
這在思想文化上,亦不妨說是縲祖之重要性勝似黃帝。除軒轅氏指南車的傳說令人景仰之外,中國不像印度發展出了對輪子的崇拜。古《奧義書》及四部《吠陀》均有對輪的崇拜,後來佛教乃有“法輪”“轉輪聖王”等說法。中國則無此信仰,只說衣服。且以蠶絲製衣之發明,也令其他文明視蠶衣為中國之代表。
推而廣之,遂亦有以衣裳喻說思想者,如顏元《存性編·桃喻性》雲:天道渾淪,譬之棉桃:殼包棉,陰陽也:四瓣,元、亨、利、貞也;軋、彈、紡、織,二氣四德流行以生萬物也;成布而裁之為衣,生人也;領、袖、襟裾,四肢、五官、百骸;性之氣質也。領可護項,袖可藏手,襟裾可蔽前後,即目能視、子能孝、臣能忠之屬也,其情其才,皆此物此事,豈有他哉!
古人說美,常就“黼黻文繡之美”說。說容,也不只指容貌,而是就衣飾說,如荀子《非十二子》雲:“士君子之容,其冠峻,其衣逢,其容良,儼然、壯然、祺然、蕼然、恢恢然、廣廣然、昭昭然、蕩蕩然,是父兄之容也。”
這衣冠黼黻文章,就是古代“文”的意思,一民族一時代乃至一個人的文章文化即顯示於此。
像古希臘那樣以裸體為美者,古人將以之為不知羞,謂其為野蠻、原始、無文化也。像印度那樣造相論相者,古人亦將以為無聊。因此在我國絕無《造相量度經》《三十二相經》那樣的經典;論佛相塑法畫法,也只說“吳帶當風”“曹衣出水”,仍是就衣服講。
在我國,論相也一直只是旁支末流之學,與婆羅門之重視論相、佛教之有“佛身信仰”迥異。後雖受佛教影響,造相之風雖漸盛,但思想上終究以此為低俗信仰。中國佛教哲學更是強調“不著相”“若以相見,以聲音求,是行邪道,不見如來”的。中國人的價值判斷,更是以“著相為”劣,強調凡做人做事都不可太著相。
即或要觀相、見相,大抵也非“觀”而是“觀象”。
《尚書·益稷》載舜向禹說道:“餘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繪、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明!”把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繪在衣上,把宗彝、藻、火、白米、黼黻繡在裳上;或加以差參變化,如以日月星三辰為旗旌,以龍為袞,以華蟲為冕,以虎為毳;或以之為上下級秩之分,如公用龍以下諸圖案,侯用華蟲以下諸影象,子用藻火以下各象,卿大夫用粉米以下等。此即為象也。象非人體形相,乃是秩宗之職、章服之制、尊卑之別,整體表現於衣飾上。觀此影象,即見文明。故舜告禹曰:汝明之乎?
這就是“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以為文明的想法。
相不以形見、文明不由體相上看,故《易》論“文”,以虎豹之紋為說。人身體上的衣服,則如虎豹之文。它論文明文化,也從不指人體。坤六五:“黃裳在其中,而暢於四肢,發於事業,美之至矣。”即為一證。此不僅可見文明文化是由衣裳上說,更可見中國人論美,不重形美,而重視內在美,是要由內美再宣暢於形貌四肢的。
由重視內在美而講身心合一的民族
重視內在美,自然就會格外重視心。
心,代表人的內在,包括思維、情感、道德各類。故《素問·靈蘭秘典論》雲:“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靈樞·邪容》雲:“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這類具體說明心之作用的言論,也許出現較晚,但這樣的觀念應該在夏商周早已通行,因為《易》《書》《詩》中凡講到心之處無不如此。《洪範》曰:“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盤庚中》:“汝不憂朕心之攸困,乃鹹大不宣乃心,欽念以忱,動餘一人。”“今餘命汝一,無起穢以自臭,恐人倚乃身,迂乃心。”《盤庚上》:“汝猷黜乃心,毋傲從康。”均為其例。
這樣的例子太多,我就不引了。但是,我要提醒大家注意:心固然重要;固然心也可視為內在部分,與其他的形體部分相對起來,形成“心/形”“內/外”的關係,然而,我國並不像佛教或希伯來宗教那樣,發展成重內輕外、二者對立的態度。
依希伯來宗教之見,人雖然是上帝依其形象所造,但人卻為慾望所牽引而墮落了,故靈魂是深陷在肉體慾望中的。它講人的感受和思想,也講心(leb/lebab)而不說腦。另外還有一個靈(neshemah)字,指由神賜予生命的能力,接近中國人所講的天性。然此非生而有之,乃出於神之恩賜。受恩賜者才能不受肉身之驅使,過著聖潔的生活。
故肉體是要捨棄的,“將身體獻上當活祭,是聖潔的,是神所喜悅的”。後世天主教修道士發展出各類修煉方法及各種懺悔文學,無非發揮此旨,欲剋制肉情以求靈魂之淨化。在其思想中,靈魂與肉體,恰是對立的。靈屬於上帝,肉則輒為魔鬼所攝。
賓杜裡喬《聖傑羅姆在荒野中》
佛教雖從婆羅門處沿襲不少形體崇拜之觀念,但因它有著反婆羅門之態度,故逐漸形成了“以身為幻”的講法。由佛身信仰進而言法身,由形體崇拜進而言舍離。要脫卻臭皮囊,證到無生無滅,離開這個生滅煩惱不斷的塵世。故所重者為佛性為法性,所欲破斥者,為對肉體生命的執著。
它們都是二元對立式的,認為“腐朽的肉體重重壓著靈魂”,拖著把人往下拉,才使人不能與上帝的神性契合。一人即使“衷心喜悅天主的律法,可是他肢體之中另有一種律法,和他內心的律法相抗,把他囚禁於肢體的罪惡律法中”(奧古斯丁,《懺悔錄》卷七)。
中國則非“肉體/精神”“神性/慾望”之類二元截然對立之格局,而是主從關係。
心,一為五臟六腑之主;二,彼亦為體之一部分,非能與體相對之物。故雖如孟子之強調心性,亦不至於要黜體去欲,只說“大體”“小體”,謂人能從其大體者為君子,從其小體者便為嗜慾之人。可見心與肉體都是體,人被視為精神與形體整全的存在。沒有人會像笛卡爾那樣,區分身心,視為兩個能以自身形式存在的不同實體,謂心靈不必依附肉體,反之亦然。
所以在大方向上,整個中國哲學是形神相合、身心合一的。
孔子善於攝生,可見於《論語·鄉黨》。孟子講“踐形”,老子也說要“長生久視”。且心為形之主,養心固即所以養形也。整個形態與佛教或基督宗教極為不同。
後世如嵇康《養生論》“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存”,《老子西升經》“形不得神,不能自主;神不得形,不能自成。形神合同,更相生成”,等等,均可證明形神相合是中國哲學身體觀之基本方向。唐宋以後人喜歡說“性命雙修”,亦仍是如此。
正因形體非罪惡、虛幻、臭穢或須否棄之物,故取象於身體,如《易》《書》那樣,在中國是非常普遍的。儒家如董仲舒《春秋繁露》說:“人之形體,化天數而成;人之血氣,化天志而仁…… 人之身,首圓,象天容也;發象星辰也;耳目戾戾,象日月也;鼻口呼吸,象風氣也;胸中達知,象神明也;腹胞實虛,象百物也。…… 身猶天也,數與之相參。…… 故小節三百六十六,副日數也。大節十二分,副月數也。內有五臟,副五行也。外有四肢,副四時數也。”道教則《太平經》說:“頭圓,天也。足方,地也。四肢,四時也。五臟,五行也。耳目口鼻,七政三光也。”(卷三十五)《黃庭經》更是把身體形容成天地,要人觀此內景,梁丘子注序雲:“內者,心也,景者,象也。外喻即日月、星辰、雲霞之色,內喻即筋骨臟腑之象。”這些擬象或象喻,就是順著上古像《易》《書》那樣的身體觀而發展來的。
流類所及,中國人不但會把身體想象成是個小天地小宇宙,也會把物事視為身體,像文學,就以文體論為主,如《文心雕龍》說“才童學文,宜正體制:必以情志為神明,事義為骨髓,辭采為肌膚,宮商為聲氣”“百節成體,共資榮衛”等。論書法也說書體。體,兼有體制和風格之義。正像人體,除非是個死人,否則一站出來,其形體便應可同時令人看見體格形貌和精神氣志的綜合狀態。
龔鵬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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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報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