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海軍陸戰隊第1師師長奧利弗-P-史密斯少將1950年12月17日向海軍陸戰隊司令提交了長津湖戰役的報告。他在報告中認為,戰役的轉折點出現在11月30日,志願軍在此之前沒有殲滅海軍陸戰隊的部隊。在戰役之初,志願軍有出其不意,機動性和數量的優勢。美國海軍陸戰隊部隊擁有優勢火力,制空權和團隊精神。至 30 日,志願軍的一些優勢已變成了劣勢。他們攻擊的意外性消失了,他們在朝鮮東北部崎嶇不平的環境中所獲得的機動性(因為他們裝備輕武器,只攜帶很少補給)開始對他們不利,因為他們無法承受猛烈的火力打擊,彈藥和食物都快用完了。反過來,對於海軍陸戰隊來說,時間站在他們這一邊,他們的優勢變得更強了。他們從志願軍的突然襲擊中恢復過來,有條不紊地想出瞭如何利用他們的強大火力來對付志願軍。對制空權的控制使海軍陸戰隊能夠定期得到補給,不分白天黑夜地從空中攻擊志願軍。
以下是史密斯少將寫給海軍陸戰隊司令信件的全文:
我目前在馬山。 12 月 15 日,我乘坐美國海軍運輸艦“貝菲爾德”號 [APA 33] 從興南港駛往釜山。一些岸邊部隊成員,兩棲履帶式登陸車輛營的部分部隊、海軍炮火小組和戰術空中控制小組的成員暫時被第十軍留在興南,整個師今天都將抵達馬山附近。我還不知道我們的任務是什麼。當第十軍的剩餘部隊將抵達釜山地區時,第十軍將成為第8集團軍的一部分。 謝潑德將軍已經向第十軍提出了關於需要一段時間,以便讓師可以整合替代人員、維修裝置和重新補給的需求。軍意識到了這種需要,不僅對我們來說,而且對第 7 步兵師來說也是如此,它失去了兩個步兵營和一個野戰炮兵營。但是,第十軍在這個問題並沒有決定權。
您可能已經在報紙上讀到了很多錯誤資訊,最好向您提供一個關於過去兩週我們一直在做的事情的事實說明。當我最後一次寫信給您時,第8集團軍還沒有發動進攻。當時,我的任務是在柳潭裡建立一個阻擊陣地,並與師的其餘部分一起向北推進到中國東北邊界。正如我向你解釋的那樣,我並沒有催促已經到達長津水庫的第 5 和第 7 海軍陸戰隊團快速推進。我這樣謹慎行事是出於兩個原因。首先,我要確保一個長 50 英里的主要補給路線,其中14英里是崎嶇的山區道路,可能因為惡劣天氣所阻斷。我還想在水庫南端的下碣隅裡囤積可供數天使用的彈藥量和給養。其次,我想調陸1團團長劉易斯-伯韋爾-普勒到我的後方來保護主供給線,他因為其他任務而無法到來。
至 11 月 23 日,第 5 和第 7陸戰團都與志願軍發生了交火,第5陸戰團在長津湖水庫以東,第7陸戰團在長津湖水庫以西。 第 7 團正在向由軍分配的柳潭裡的攔阻陣地推進。 在下碣隅裡和柳潭裡之間 15 英里的道路上,第7團不得不穿越 4,000 英尺的山口,並受到敵人、路障和雪堆的阻礙。 第5團派出的巡邏隊向水庫北端推進。
11月24日,第8集團軍發起了進攻。 隨著攻擊而來的是麥克阿瑟將軍的指示,該指示解釋了即將發生的“大規模壓縮包圍”。 我第一次知道,海軍陸戰隊第1師將成為這個包圍圈的北方“鉗子”。 在 11 月 25 日的簡報會上,軍對細節進行了解釋。 我將在一個面向西部的行動區中擔負軍的主要攻擊力量。 我將沿柳潭裡的公路向武坪裡進攻。
切斷那裡的公路和鐵路,派一支縱隊前往Kuup-tong的中朝邊界,另一支縱隊向北前往 Kanggyeo。步兵第 7 師將接替我以前向北推進水庫東側並從那裡到達中朝邊界的任務。第步兵師將接管對至下碣隅裡主供應線的保護(這從未發生過;到行動結束時,我不得不在山腳下的真興裡駐留陸戰1團的一個營,在山頂的古土裡保留另一個營。否則,主供應線的這一重要部分將得不到保護)。根據作戰計劃,軍承擔了到下碣隅裡主供應線的工程維護責任。它還同意在下碣隅裡儲存 10 天的供應品。我對軍是否能夠做到這一點表示懷疑。無論如何,敵人沒有給我們機會來證明它是否可以做到。
軍給出的進攻時間為11月27日 08時。到 11 月 26 日,第7團團長霍默・利茲伯格和所有第 7 團人員在柳潭裡。我決定讓他留在柳潭裡地區,並讓第 5 團經過他的防區向西進攻。自從進攻首爾以來,第 5 團還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戰鬥。攻擊按計劃進行,但不久之後,第 5 團和第 7 團都受到了志願軍的大規模攻擊,至11月28日,傷亡報告已使志願軍攻擊的嚴重性毫無疑問。與此同時,第8集團軍陣線正在崩潰。沒有收到軍關於停止攻擊或撤退的訊息。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讓第五團團長雷蒙德-默裡繼續試圖推進是輕率的,我指示他,鞏固他當時在柳潭裡以西的陣地。同時,我指示利茲貝格打通被志願軍封鎖的柳潭裡和下碣隅裡之間的主供應線,以及下碣隅裡和古主裡之間的一段路。
在同一天,11 月 28 日,我將我的作戰指揮所搬到了下碣隅裡,這是由直升機進行的,考慮到主供應線被志願軍切斷,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幸運的是,在道路被切斷之前,我們已經能夠讓一些車輛和工作人員進入下碣隅裡。
利茲伯格打通柳潭裡和下碣隅裡之間的主供應線的努力在 28 日沒有成功。他報告說,他將在次日,即 11 月 29 日,出動一個營來打通主供應線。11 月 28 日,普勒組織了德賴斯代爾特遣隊 ,以打通古土裡和下碣隅裡之間的主供應線。這支部隊由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德賴斯代爾中校指揮。它包括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突擊隊(235人),第1陸戰團第3營 的 G 連以及向北推進的第 31 步兵團的一個步槍連(第 7 步兵師向北推進的部隊包括第 31 團的一個營、第 32 團的一個營和一個野戰炮兵營,以在長津水庫東側換防了陸戰第5團。)除了以上單位,德賴斯代爾縱隊還包括我們的兩個 M26 [潘興] 坦克連,每個連少一個排和一個卡車車隊。該縱隊將於二十九日出發。我稍後會介紹它的行動。
在 11 月 28 日至 29 日夜間,敵人對下碣隅裡進行了猛烈攻擊。襲擊始於 21時30 分,持續了一整夜。敵人先是從南邊進攻,然後轉向西邊,再轉向東邊。我們的防禦力量由第1陸戰團3營(缺 G 連),以及我們司令部和勤務部隊的人員組成。我們的傷亡人數為 500 人,其中約 300 人來自步兵部隊,200 人來自司令部和勤務部隊單位。僅司令部營就有60人傷亡。
我們很早就意識到了下碣隅裡作為基地的重要性。 11 月 16 日,海軍陸戰隊第1航空聯隊長菲爾德哈里斯少將和我暫時批准了在下碣隅裡的道格拉斯C-47 簡易跑道的選址。我們的第 1 工兵營於 11 月 19 日開始工作,12 月 1 日,C-47 首次使用該簡易機場,儘管當時只完成了 40%的工程量。這個簡易機場對於疏散傷員和空中補給至關重要,以防我們的道路因天氣或敵人的行動而中斷。為了保護這個簡易機場和我們在那裡積累的物資,必須控制下碣隅裡。
德賴斯代爾特遣隊從古土裡向下碣隅裡的進軍不僅打開了道路,而且還為我們提供了保衛下碣隅裡所需的兵力增援。德賴斯代爾特遣隊11 月 29 日早上從古土裡出發,在到達下碣隅裡的半路,它與敵人進行了激烈的交火。德賴斯代爾曾一度想返回古土裡,但我給他發了一條資訊,讓他儘可能繼續前進。他讓卡車車隊在坦克連和一些步兵部隊的保護下返回古土裡,而縱隊的其餘部分則繼續向下碣隅裡進發。返回古土裡的卡車車隊遭到再次逼近主供應線的敵軍攻擊。在他們返回古土裡之前,迫擊炮的炮擊很猛烈,坦克和卡車遭到重創,還有相當數量的人員傷亡。德賴斯代爾繼續一邊作戰,一邊向下碣隅裡前進,到傍晚時分,大約有150人的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突擊隊員和G連抵達下碣隅裡。
陸軍的車隊一直沒有到達,儘管一些散兵遊勇回到了古土裡。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需要相當大的力量才能開啟下碣隅裡和古土裡之間的主供應錢。在第 5 和第 7 海軍陸戰隊團返回下碣隅裡之前,我們不會有任何這樣的兵力。
11 月 29 日,第 7 海軍陸戰隊的一個營試圖恢復主供應線,但一無所獲。然後,我命令利茲伯格在第二天,即 11 月 30 日,動用整個第 7團來恢復主供應線。與此同時,我命令默裡將他的團撤回到柳潭裡。 11 月 29 日深夜,我接到軍的電話(無線電通訊),說整個進攻計劃已經改變,長津水庫東側的陸軍營現在與我們失去了聯絡,它將配屬給我,我要去解救他們。我要撤出第 5 和第 7 團,並在下碣隅裡周圍集結。
11 月 30 日,軍將南至水洞的所有部隊的指揮權移交給我,水洞位於山腳下四五英里處。部隊包括正在上山途中的第 31 團的一個步兵營以及各種工兵和勤務單位。11 月 30 日當天,普勒在古土裡遭到了相當猛烈的攻擊,但他守住了防線。
11 月 30 日下午,軍長阿爾蒙德將軍飛來見我。至此,他已經放棄了鞏固下碣隅裡附近陣地的念頭。他希望我們撤往咸興的方向,並強調了速度的必要性。他授權我燒燬或銷燬裝置和補給品,並說在我撤退時將透過空投獲得補給。我告訴他,我的行動將取決於我撤離傷員的能力,我必須打回去,不能丟棄裝備,因此,我打算帶出我的大部分裝備。第 5 和第 7 團的問題不能分開。到 11 月 30 日,它們已經積累了大約 450 名需要保護的傷員。唯一可行的做法是集中它們的資源。兩位團長草擬了一份聯合作戰命令(此時,一名 副師長會派上用場),命令檔案由直升機空運給我,我批准了這一命令。簡而言之,第 7 團將擔負從柳潭裡突圍的先峰,第 5 團負責掩護後方。火炮和車隊在中間,能步行的傷員得到了武器,並在路上列隊行進。其他傷員則被裝上卡車。
這兩個團必須經過的道路是曲折的。從柳潭裡,這條路先向南穿過狹窄的山谷,然後轉向東轉向下碣隅裡。大約在中途,道路越過4,000英尺的山口,然後下坡至下碣隅裡。這條路的最後一段或多或少地沿著山脊線,沒有為敵人提供像道路開始時可以進行阻擊的機會。正如後來的事件所顯示的那樣,第7團和第5團在通往山口的路上進行了艱難的戰鬥,但往下碣隅裡的道路,雖然也遭到了攔阻,但相對容易。
在這些行動中,第 7 海軍陸戰隊團的一個連擁有獨特而非凡的經歷,這就是F連。在他最初向柳潭裡推進時,利茲伯格留下了 E 和 F 連佔據了通往後方道路的高地。利茲伯格後來解救了E連,但無法到達位於山頂位置的F連。F連被完全包圍,但它佔據了極好的位置。透過精確的空投,我們能夠為它提供彈藥和口糧。該連有 18 人死亡,60 人受傷,但它在三天多的時間裡守住了陣地,被從柳潭裡山區過來的第 7 海軍陸戰隊第 1 營換防。
11 月 30 日夜間 - 12月1日,下碣隅裡再次遭到猛烈攻擊,但我們守住了防線。這次我們更強大了,因為第1團第3營的 G 連和英國皇家海軍突擊隊加入了我們的防禦部隊。攻擊來自西南和東部。來自東面的攻擊落在了由勤務營負責的區域。 班克斯中校指揮著勤務營擊退了敵人的攻擊。
到 12 月 1 日,傷員救治形勢變得嚴峻。 海軍上尉尤金-格林醫生在下碣隅裡有 600 名傷亡人員等待撤離。這些傷員由 C 和 E 醫療連負責。如果水庫以東的陸軍營突圍的後,估計將帶來 400 多傷亡人員。 (實際上,我們甚至從這些營中後運了 900 多名傷員)。我們估計第 5 團和第 7 團將帶來 500 傷亡人員。 (實際上,它們帶來了 1500傷亡人員。)顯然,解決我們傷亡人員問題的唯一方法是完成 C-47 路道。 (OY [輕型觀察飛機] 和直升機無法減輕我們的傷亡負擔。)我們的工程師在 C-47 跑道上夜以繼日地工作。有兩個晚上,由於敵人的襲擊,工作不得不中斷,工兵們守衛在場地附近的防線。防線距離跑道盡頭只有 300 碼。機場的條件相當粗糙。 3,800 英尺長,50 英尺寬,沒有滑行道,向北有 2% 的坡度。土壤是黑壤土,但它被凍結了。我們的裝置在凍土上遇到了相當大的困難。正如我所描述的那樣,12 月 1 日,該跑道被認為已完成 40%的工程量。
在空勤人員的建議下,我們決定在 12 月 1 日中午之後進行一架 C-47的試飛。這架飛機在大約下午三點完全成功著陸,運走了24 名傷員。裝滿擔架病人的飛機大約需要半個小時。門診病人運送得更快。起初,我們只能同時在地面上容納兩架飛機。最終,隨著場地的改善,我們能夠在地面上容納六架飛機而不會阻塞跑道。有太陽光的時間從大約 07時 到 17時45分, 簡易路道的使用僅限於這些時間。第一架飛機降落後,又來了更多的飛機。那天下午又運走了五架飛機上的傷員。如果不是一架裝載 105 毫米彈藥的飛機在著陸著起落架受損,我們本來可以運走更多的傷員。這架飛機太重了,無法推離跑道,我們不得不卸下它的貨物,從而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我們試圖讓進港的飛機裝載彈藥和其他需要的補給品來補充空投。)我將按時間順序完成從下碣隅裡撤離傷員的事情,因為這完全是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也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12 月 1 日晚上,湖東的陸軍營的散兵開始來到下碣隅裡。12 月 2 日白天,我們空運了 919 名傷亡人員,其中大部分來自陸軍營. 12 月 3 日上午,醫生透過空中疏散運走所有剩餘的傷員。這讓我們有機會運出我們積累的死者遺體。現在,第 5 和第 7 海軍陸戰隊團的傷亡人數估計已升至 900 人。19時35分,第 7 海軍陸戰隊團的先遣部隊抵達下碣隅裡外圍陣地,緊隨其後的是步行傷員的隊伍。縱隊在夜間繼續前進,每輛車都帶來了更多的傷員,有些人躺在吉普車的引擎蓋上。到早上,醫院設施已被傷員塞滿。 12 月 4 日當天,有 1,000 名傷亡人員被空運後撤。 12 月 5 日當天,又有 1400 名傷員被空運疏散。當我們在 12 月 6 日從下碣隅裡撤至古土裡時,所有傷亡人員都撤離了。我相信,這次撤離的事情是空前的。部隊指揮官(他們的決心和自我犧牲使傷員得以救出),醫務人員(他們的盡職盡責和不懈努力挽救了許多生命),海軍陸戰隊和空軍的機組人員應當得到讚揚。(他們冒著惡劣管天氣和簡陋的著陸跑道的危險降落。)
(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