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一名衣著樸素的軍區司令員闊步走進中南海,西門一名文質彬彬的接待員見狀,急忙將他攔了下來。
“您是哪位?和中辦聯絡過了嗎?”
聽到這話,這名司令員倏忽瞪大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他:“什麼,見主席還要提前聯絡?你給主席打個電話,就說土佬來了,問他見不見。”
這名接待員一臉為難地看著他,見主席需要預約是上面定下來的規矩,自己也不敢違背,因此他始終沒有動身打電話,這名司令員見狀,起身就要往裡面闖,此時還是一名熟識的小孩路過,才解了他的圍。
在他順利見到毛主席後,主席也忍不住笑道:“你這個土佬呦!”
那麼這名自稱土佬的司令員究竟為何要硬闖中南海呢?
燈泡點菸、穿反褲子被叫“土佬”
這個“勇闖”中南海的司令員叫做李德才,於1904年出生於江西省萍鄉一戶普通的農家,因為小時候家中貧困,李德才很早就開始幹苦力撐起一家人的生活。
李德才家住在深山老林中,附近只有他們一戶人家,因此他很少與外界接觸,戰火也很少波及到他們那裡。
1930年6月,彭德懷帶領紅三兵團途徑李德才的萍鄉老家,當時他還像往常一樣,在田地裡面勞作,大老遠就看到了一支隊伍舉著紅色的旗子迎面走了過來。
他並不知道這就是紅軍部隊,他只覺得這支部隊中的人都十分平易近人,在向百姓們討水喝的時候都十分有禮貌。最關鍵的是這支部隊看上去紀律嚴明,和那些動不動就搶人錢財、吃人骨頭的國民黨看起來一點都不一樣。
李德才興致沖沖地向同鄉的人打聽這支部隊是哪裡的,做什麼的。有人笑他道:“這你都不知道哇,這些人可都是紅軍,都是為了咱們老百姓打天下的。”
“紅軍……”李德才在嘴裡默默唸叨了幾遍之後,忽然眼前一亮,朝著紅軍部隊就跑了過去。
從這之後,紅軍部隊中就多了一個叫做李德才的將士。
李德才,有德才兼備之意,可見其父母對他給予了多大的厚望,那麼李德才有一個這麼好的名字,“土佬”這個名號又是從何而來呢?
1930年7月,紅三軍團趁著敵軍守備空虛,迅速佔領了長沙城。李德才也跟隨著紅軍部隊進入了城裡面。
李德才從小在山裡長大,光是在隨軍的路上見識到的東西就已經令他目不暇接,進了長沙城之後,李德才更是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花花世界”,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十分新奇。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屋裡面亮起了電燈,李德才看著明晃晃的燈泡,還以為裡面也是像家裡面的煤油燈一樣,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在燃燒,才會這麼明亮。
於是他順手就捲了一根菸,叼在嘴裡,湊到燈泡上,可是不管他怎麼挪動位置,就是無法將煙點燃,此時其他戰友們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提醒他道:“你個小土佬,這個燈泡不是煤油燈,裡面是通電的。”
隨後,有幾名稍微懂些物理的人給他解釋了燈泡發亮的原理,李德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裡面真的沒有火。
這件事之後,同營的將士們都親切地叫他“土佬”。而真正讓他“土佬”的名字傳播開的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當時紅軍打贏國民黨之後,繳獲的物資有一部分都會拿出來和將士們分享。
國民黨的裝備在當時比紅軍要好很多,多的是紅軍將士們沒有見過的東西。
李德才在打贏一次戰役之後,也被分到了一條褲子,他拿到這條褲子之後愣住了。
只見這條褲子不是平常的束腰式的,而是前面有一個“碩大”的開口,這可給李德才看得一愣一愣的,這種褲子要怎麼穿呢?他前後看了看,直接將開叉的地方穿在了後面。
他的這一舉動再次引來了將士們的鬨笑,有人問他:“李德才同志,你這為什麼把開叉穿在後面?”
李德才哈哈大笑兩聲說道:“它開這麼大的口不就是為了上廁所方便嗎?”
在場的人聽到李德才的話,紛紛笑得前仰後合,都笑稱李德才真是一個“土佬”,從這之後,“土佬”的名號就在軍中傳開了。
李德才性子向來大大咧咧,對於眾人的笑話絲毫不在意,每次別人喊他土佬,他也總是笑著應下。不少紅軍將士們對於李德才這樣樂觀的性格十分喜歡,慢慢的,所有人都和李德才熟識起來。
不畏艱險,勇渡大渡河
李德才雖然在生活中大大咧咧,但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卻是絲毫不馬虎,總是不要命似地衝在最前面。
1935年,在國民黨的圍剿下,紅軍不得不開始開始艱鉅卓絕的長征,此時李德才所在的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一團是作為紅軍長征的先遣隊在前面探路的。
5月的時候,先遣隊行進到水流湍急的大渡河邊,身後又是數萬人的追兵,他們必須儘快渡河。可是國民黨部隊就在對面虎視眈眈,想要渡河難上加難。
5月22日,紅軍總參謀長劉伯承和紅一軍團的政委聶榮臻正式下達指示,一定要在十萬國民黨大軍追上來之前強行渡過大渡河。
紅一軍團的團長楊得志在得到訊息後,當即帶領部隊冒雨疾行一天一夜到達距離大渡河安順渡口十幾裡的一個小村子,準備找機會渡河。
可以說,李德才等人身上揹負著紅軍的生死存亡,這一仗若是輸了,紅軍將士將會在數十萬國民黨將士的圍攻下慘遭覆滅。
李德才和團長楊得志只覺得壓在自己肩上的擔子似有千斤重。此時國民黨軍隊為了防止紅軍渡河,將所有的船全部運走。
幸運的是,團長楊得志在觀察大渡河情況的時候,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艘小船,這可是能救命的東西。經過一番調查後,他們發現原來是幾名國民黨軍官為了自己“尋歡作樂”,偷偷留下來給自己用的。
在經過周密的部署之後,楊得志帶領李德才等人兵分三路,在當天晚上就將正在賭錢喝酒的國民黨官兵抓了起來,順利奪過了這艘船。
第二天一早,劉伯承和聶榮臻就帶領紅一團的將士們急匆匆趕過來了解渡河的情況。
楊得志帶領兩位首長參觀機槍陣地時,李德才正在認真地擦拭著兩挺重機關槍,從他進入紅軍部隊的時候,就一直擔任的機槍手,因此這次渡河任務中,李德才負責用火力壓制對面,保證渡河勇士們順利渡河。
“土佬,總參謀長來看你了。”一直專心工作的李德才並沒有看到劉伯承等人,還是聶榮臻開口提醒,他才發現劉伯承正一臉笑意地看著他。
他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軍禮,劉伯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著面板黝黑、身體健碩的李德才笑了笑說道:“好個土佬,這次咱們的任務可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好好打!”
“是,保證完成任務!”李德才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天亮之後,挑選出來的17名勇士就正式開始了艱苦的渡河行動,就連紅一軍團僅有的炮兵團也在趙章成的帶領下趕來助戰。
此時國民黨軍隊發現了正在渡河的勇士們,開始朝河面上瘋狂地掃射。紅軍這邊的幾十挺輕重機槍在李德才的指揮下也是不落下風,集中火力瘋狂地對對面進行壓制。
當船行駛到水中央的時候,敵人的炮火在水面上炸開一陣又一陣的巨浪,小船好幾次險些翻在水裡。李德才不敢鬆懈,兩挺重機槍輪流更替,一刻不停地向對面掃射,旁邊的兩名戰士不停地為他提供著子彈。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勇士們終於順利渡過了河。可是渡河之後又是一番血雨腥風的惡戰,此時不少國民黨將士都帶上刺刀,準備衝上來和紅軍將士們展開肉搏戰。
眼看幾百人就要把勇士們重新擠下河,一直在旁邊觀戰的劉伯承急了,他焦灼地衝著李德才喊道:“打、快給我打!”
在劉伯承的鼓舞下,趙章成的迫擊炮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敵軍中間,李德才找準射擊時機,將地面被炸的七零八散的國民黨進行瘋狂地掃射。
肖華挺起胸膛,吹起了衝鋒號角,在勇士們的掩護下,李德才帶著機槍也乘船過了河,和敵人展開激烈的戰鬥。
不久之後,他們就佔領了制高點,對敵人進行瘋狂的掃射,將敵人打得落荒而逃。後續部隊跟上來之後,他們又緊追了敵人20裡地才停下。強渡大渡河這次戰役以紅軍的勝利告終。
戰鬥結束後,劉伯承和聶榮臻都不約同時地點點頭,對李德才是讚不絕口。
第二天,毛主席等人得到訊息趕到大渡河邊的時候,劉伯承繪聲繪色地將李德才的事情告訴了毛主席,當主席得知李德才的事蹟和“土佬”外號的來歷時,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也就此記住了這位敢打敢殺的紅軍將士。
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李德才都在隊伍中做出過突出貢獻,就連毛主席聽到“土佬”這個名字,也是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新中國成立後,李德才在黨組織的命令下,又奔赴了朝鮮戰場,同美軍展開激烈的戰鬥,一直到1952年才回到祖國,在中央的照拂下,住進了北京軍區的招待所。
主動討要職位,大闖中南海
儘管享受著中央給予的特殊照顧,可李德才卻過得並不安生,他不願意像個大閒人一樣在招待所中享受,於是在楊成武出征回來之後,他當即找到了自己這位老首長,要求回到自己原來的工作崗位上,為國家的建設出一份力。最終在楊成武的安排下,李德才成為了河北保定軍分割槽的司令。
1952年11月,李德才得了差事,立刻走馬上任去了。可是在視察軍區隊伍的時候,李德才總感覺像是少了些什麼一樣。
不久之後,他忽然反應過來,將士們雖然有了操練的地方,可還少了一塊運動的地方,於是他再三思慮之後,決定建造一個籃球場供將士們活動。
可是上世紀50年代,想要修建一個籃球場談何容易?更何況水泥在當時是計劃物資,都是有一定指標的,無奈之下,他只好找當地政府幫忙。
可是政府的人也沒轍,政府領導皺著眉頭表示:“現在是下半年了,省內恐怕是已經沒有計劃外的指標了,這件事只能找國務院。”
李德才忽然“頓悟”,當即收拾東西跑到了北京,在北京軍區招待所稍微休息過後,他直奔中南海而去。
當他到達中南海西門的時候,一名文質彬彬的年輕人十分熱情地接待了他,可是當他聽到李德才說要見毛主席的時候,問道:“您提前和中辦聯絡過了嗎?”
一聽這話,李德才倏忽瞪大雙眼:“見主席還要提前聯絡?你現在和主席打電話,就說土佬來了,問他見不見。”
這名年輕人哪兒見過這陣仗,當時就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作答。李德才見他遲遲沒有動靜,當即邁開步子朝裡面走去。結果可想而知,李德才再次被攔了下來。
毛主席
正當他十分生氣轉身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很面熟的小孩兒路過。李德才知道這是某個中央首長的孩子,可是他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的孩子。
於是他當即招招手,將他叫了過來。小孩子記性好,認出來李德才後恭恭敬敬地走過來敬了個禮:“李叔叔好。”
李德才摸摸他的頭,笑著說道:“長大了變得這麼懂事了。叔叔問你,你能見到主席嗎?”
“能,我家離主席家不遠。”
“那你能不能幫我給主席帶封信,叔叔有事想見他。”
“行。”小孩兒很爽快就答應了。
李德才拿出一張紙,工工整整地寫上“我來北京了,想見主席,李德才”。寫完後他想了想,又在後面加上了括號,填上了“土佬”兩個字。
第二天一大早,李德才就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如願以償地見到了毛主席。李德才雖然脾氣爆,但是在毛主席面前卻乖巧的像個學生一樣。
他一見到主席就湊上來將主席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主席,這些年你都吃了什麼?長得這麼胖?”
毛主席知道他快人快語,不怒反笑道:“你個土佬呦!”
簡單寒暄之後,李德才就像毛主席說明了自己此行的來意是想要一些水泥建造籃球場,供將士們運動。
毛主席當即同意了下來,還贈送給他一支鋼筆和皮帶作紀念。李德才這下才樂呵呵地回到了保定。不久之後,一座籃球場就建成了,多出來的水泥李德才也全部捐給了正在建設中的一所學校。
李德才一生戎馬疆場,與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曾多次身負重傷,於1955年被授予大校軍銜,可以說是一位忠於人民忠於黨的革命功臣。
不幸的是,這樣一位正當壯年的革命功臣還沒來得及好好地為新中國的建設出力,就於1960年在保定病逝,享年5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