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林 戒盈(建鳴)
我們一行四人於2021年9月8日一9月11日 心懷對革命先烈的緬懷之情,踏上西府陝甘紅色之旅。
9月初學友小聚,同生結伴出遊之念,新中兄提議尋訪西府戰役故地,共同的成長經歷和“三觀”,使我等均有較深的紅色情節,於是一拍即合,一週後澤林、新中、春利、建鳴四人即結伴前往。說起“西府戰役”,一般人知之甚少,即便我等“紅粉”,起初也與“扶眉戰役”混為一談。正是那場我軍戰史上鮮為人知而又極其慘烈、無比兇險的戰役,吸引我們毫不猶豫地實施此次“紅色”行動。這次還有重頭戲:參觀著名的山城堡戰役的展覽館和戰鬥遺址。
西府戰役概說
1948年4月,彭德懷率領的西北野戰軍在取得“宜瓦戰役”勝利後,為了擴大戰果,解決部隊嚴重缺乏的軍需保障,在組織攻打洛川未果的情況下,精心籌劃在陝甘交界地區對國民黨胡宗南部隊和馬家軍展開進攻,並攻打其重要的後勤基地寶雞。
雖然彭總為此役作了詳細周密的戰略部署,但由於敵我雙方力量對比以及戰場情況的瞬息萬變,當然也由於彭總對戰局判斷的過於樂觀,加之個別指揮員的錯誤指揮,使得我軍在戰役中大多處於被動狀態,以至造成重大損失。 在戰役第一階段,西野四縱取得了在常寧鎮圍殲胡宗南青年軍兩個團的戰績,但在接下來擔任阻擊國民黨軍裴昌會兵團的任務時,面對10餘倍於己的來敵,在進行了頑強抵抗並付出慘重代價後撤出戰場,卻未及時報告,從而使敵人直撲寶雞,打亂了戰略部署,為戰役失敗埋下重大伏筆。
此役還有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在我軍撤退的西北方向,首次面對以彪悍、勇猛著稱的馬家軍騎兵,我軍缺乏思想準備和作戰經驗,而率領這隻軍隊的偏又是年輕氣盛、志在必得的馬步芳的兒子馬繼援,使六縱丟掉了剛打下的長武和彬縣。不得已的情況下,彭總決定在慶陽一帶圍殲馬繼援的馬家軍。
位於慶陽以西20公里的屯字鎮處於平原與河谷的交錯地帶,特別適合馬家軍騎兵行動。正是在這裡,國共雙方展開了包圍與反包圍的激戰。
之前的冉店橋戰鬥中已遭馬家軍重創的西野六縱,包括司令員羅元發在內的兩個團一千多人被馬家軍包圍在鎮子裡,而六縱其他部隊在鎮子外也被分割包圍。雖然彭總部署西野其他部隊在外圍對敵人實施反包圍,試圖消滅馬家軍,但面對國民黨軍飛機大炮的強大攻勢和馬家軍的頑強進攻,特別是在胡宗南已佈下更大的包圍圈的嚴峻形勢下,我軍很難取勝,不得不撤出戰鬥,而西野六縱的損失卻極其慘重!
在面臨敵人明顯優勢的包圍而做出突圍決定時,彭總和西野其實面對的將是更為嚴峻的局面,甚至是滅頂之災。此時,跟蹤而來的胡宗南部20多萬,即4、5倍於我的兵力對我軍形成更大的包圍圈,擬將我西北野戰軍全殲於西府戰場。
其時奉命堵截我軍退路的鐘松帶領的敵36師,因為在陝北沙家店戰場吃過大苦頭,此次行動過於謹慎、遲緩,未按時到達指定地點,從而留下一段小小的空隙使我軍得以虎口逃生。此外,奉命南北夾擊堵截西野的馬家軍整8旅與國民黨軍整編65師相遇後發生誤戰,雙方撕殺數小時才發現對方為友軍。除此,敵36師與馬家軍100旅也發生了同樣的誤殺。試想,假如沒有上述兩場混戰、假如鍾松的36師按要求到達指定地點,很難說西野不會遭到全軍覆沒的惡果,甚至彭德懷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都難說,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人們常說,偶然性裡隱含著必然性,這句話在這裡似乎應該反過來說,這一切都是彭總和西野得以逃生這一看似必然結果背後的“偶然”事件。整個西府戰役,我軍雖殲敵兩萬餘人(大部分為地方部隊),自身卻也損失近1.5萬,約佔西野出兵總數四分之一,這對於我軍四個野戰軍中人員裝備都屬最弱的西野來說,真可謂損失慘重,得不償失啊!
常寧偶遇
我們一行取道禮泉、永壽,第一站來到西野四縱圍殲胡宗南新四旅的永壽縣常寧鎮,當問起當年戰場和紀念地時,被問者不是一臉茫然,就是寥寥數語:“喔,就在鎮頭哩,啥都莫咧。”我們按人們所指方位,來到所謂戰場檢視,結果一無所獲。
正當我們心懷遺憾,掃興地駛離小鎮時,忽見路邊行走的一位老者,看似我們該問之人,澤林毫不猶豫地喊“停車”,上前一問,嘿!那叫有緣!這位姓李的老哥熱情有加,當問道還有沒有戰場遺蹟時,他連連說“有,有,你跟我走,”於是我們隨他掉轉車頭。
老李問我們是不是當年參戰者的後代,得知我們只是紅色歷史的愛好者時,臉上露出欣喜和欽佩。我們隨老李再次來到小鎮東頭的大溝邊,他指著對面一片荒蕪的密林,告訴我們那就是當年國民黨青年軍被圍攻的地方。聽著他生動的講述,彷彿置身當年的戰場,那密急的槍聲、喊殺和嘹亮的軍號聲在山谷裡迴盪......
原來這位老李是鎮上退休的幹部,70來歲,其“三觀”也與我等比較契合,所以聊得很是投機,當問起為什麼找不到當年戰鬥紀念標誌或場地是,老李露出一臉的無奈和不滿,當然我們也是深感遺憾!臨別時,老李一再邀我們去家裡坐坐,而我們因急於趕路,不得不揮手告別。當晚住在長武縣城。
屯字探訪
第二天早餐後便踏上新的征程。跨陝甘、過涇川縣,中午到達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之一的甘肅鎮原縣屯字鎮。因修路,我們經過幾公里顛簸且塵土瀰漫的行駛,千辛萬苦來到屯字戰役紀念館及烈士陵園,但大門緊鎖,幾經周折總算打聽到看護人馬師傅的電話,大約半小時後老馬來到我們面前。
這是一位熱情的同齡人,看起來又黑又瘦,是非常樸實的莊稼漢。可當這位身穿迷彩服,頭戴草帽,一副農民工模樣的老馬用濃重的隴東方言談起屯字之戰和西府戰役時,卻口若懸河、如數家珍,不禁叫人又一次喜出望外。
老馬為我們先後打開了“屯字戰鬥”和“援西軍”兩個紀念展廳,讓我們比較清楚地瞭解了屯字戰鬥的部分細節和有關援西軍的歷史。
瞻仰了烈士紀念碑後,當來到烈士墓地,映入眼簾的景像不禁叫人心寒——幾十個矮小的墳塋被掩沒在高高低低的雜草叢中,幾乎難以辨認,而這僅是當地老鄉戰後從鎮子內外收攏到此的西野六縱犧牲烈士的幾十分之一!面對於此,我們深深地為那些為新中國壯烈犧牲的先烈們感到扼腕與愴然!
忍著飢餓完成上述參訪學習,辭別老馬時,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我們經過慶陽趕到環縣住下。
參觀山城堡戰役
甘肅環縣給人印象是真正的黃土高原,植被稀少,而城區更是塵土飛揚,似乎環保工作在這裡尚未提到議事日程,也許有我們不知無法克服的隱情,好在哥幾個也就在此過一夜罷了。
按照出發前的攻略,第三天一早,我們趕到了山城堡戰役紀念館。 山城堡戰役與西府戰役沒有關係,之所以到此,是因為它在中國革命歷史上具有重大意義,它是1936年10月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後結束長征的最後一仗,也是第二次國內戰爭的最後一仗。
此役的勝利為“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以及國共合作、全民抗戰的展開奠定了基礎。 看完展覽,我們按計劃踏上歸途。
歸途與懷念
沿途經過甘肅寧縣到達正寧縣,到正寧縣已是下午5點左右,原計劃當天回家,但為避免過於緊張疲勞,在澤林的建議下,當晚又在正寧住下。結果大家都很滿意。
因為所住正寧賓館內外環境好、價效比也高。晚飯後哥幾個還到中心廣場“觀摩”了正寧小縣人民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甚甘愜意。
翌日早餐後,一行略有不捨地離開了正寧,下一站是陝西照金。
朝霞迎面、山路彎彎,我們很快進入到陝甘交接的子午嶺景區,這裡森林茂密、道路蜿蜒崎嶇,難得見到車輛。
由於地處隴東海拔最高,氣候偏涼,因而感到了明顯的秋意,在縷縷陽光照射下,片片金黃的落葉在山風中飛舞,不時還有撲面而來的喜鵲和野雞,以及眼前穿過的機靈的松鼠,這秋色雖不如深秋那般濃郁,但在這寧靜的山路上卻也是美不勝收。
隨著繼續前行,又見路旁時而鬱鬱蔥蔥,時而溝壑綿延;放眼望去,遠處山巒起伏、雲淡天高……也許哥幾個對自然景色的審美滿足點不高,故而很是興奮,連連叫好,以致多次下車拍照。
當這一幕幕美景從眼前掠過,不禁懷想,正是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西府戰役,那慘烈如腥風血雨的戰鬥場面、那隆隆的槍炮聲、敵我雙方吶喊以及戰馬的嘶鳴,彷彿又出現在眼前和耳畔,在對先輩英烈們深深懷念和敬仰的同時,一種別樣情感油然而生:那廝殺中倒下的成千上萬的戰士,無論敵我,可都是一、二十歲的小夥兒,都是鮮活的生命,也都是炎黃子孫,甚至是鄉黨,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道盡了多少此中的遺憾與悲哀啊!…… 但願在祖國大地上永遠不再上演同胞相殘的悲劇!
過了子午嶺上的調令關,漸漸進入到陝西地界,這裡也是當年陝甘紅軍常走和後來西府戰役撤退所經之地,不久便到達了紅26軍誕生之地——轉角,我們在此參觀留影后,又仔細參觀了“馬蘭革命紀念館”,途徑已來過多次的“紅色照金”吃了午飯,踏上歸途,從而結束了令人難忘的“紅色之旅”。(部分照片採用網上照片)
附拙詩兩首:
西府尋跡(西府遊之一)
西府陝甘數百里,
老友相約驅車疾;
常寧鎮上尋戰跡,
紅粉有緣遇老李。
西府之役馬失蹄,
屯字血染六縱旗;
名將百戰總有失,
彭帥一生享盛譽。
過子午嶺(西府遊之二)
子午古道秋來早,
金黃片片隨風飄;
調令關前懷古情,
吾輩神馳樂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