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想過永井荷風的書,竟然在國內已經不多見。
可是想想已經過去了100年,在百年間,又有多少作者出名又被淹沒,在歷史滾滾的煙塵中。更何況是戰前,戰中,戰後都有不同風格哲思的100年。
這期間,是日本文學史上的巔峰,群星璀璨,湧現了諸如芥川龍之介,夏目漱石,尾崎紅葉,川端康成等一系列大家,而永井荷風這位“斷腸亭”主人,也以唯美主義的代表作家,位列其中。
其實說是唯美主義,也有人評價為頹廢,享樂主義。可我不敢苟同,我眼中,他只是個有門第的、不受父母所愛的孩子,碾轉於各書院長大,習得一身諸如歌舞藝,俳句等藝術,又在各書院中積澱了深厚的漢文與古典的日本文學基礎,從而長成一位身量頗高卻清雋的、獨好穿木屐,撐洋傘的青年。
他就是那樣的,穿著立領的西洋襯衫,外罩,和服,拖著一雙木屐,撐一柄洋傘,行走於各處,不理世事,自得其樂。
“因此,我只是漫無目的的漫遊,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也許在《晴日木屐》中不起眼的一句,卻是他一生的寫照,荷風活得悠然又徒然,多好。
其實,徒然之物才是人間最美者!於我而言,每一件事物都有價值,那麼徒然之物的價值在何處?徒然,便是沒有價值,就是無價,而但凡無價之物,都因其無價而特有一種美感,反之亦然,徒然之物,比如夕陽,黑夜是不需要陽光的,在夕陽時,千家萬戶都做好接受長夜的準備,那斜陽,那一縷半明半昧的光,又算的了什麼呢?徒然而已!
可一天之景中最為大氣磅礴,恰恰又是夕陽,光華萬丈,使人在曠野中都害怕被那渾厚而不失銳氣的光芒刺傷,在幾十分鐘裡,千變萬化,悲壯卻不寂寥,因為它有一種使人與之共泣的力量,最終,一切都被黑暗吞噬,所有的磅礴都歸於寂靜,彷彿方才的一曲餘暉悲歌,從來就沒有存在。
於是何其徒然,又何其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