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華為心聲社群最新發布由華為創始人任正非簽發的文章《劉亞東:我提出“卡脖子”問題三年了,許多人還不明白,除了那些核心技術,我們還缺什麼》,傳送物件為華為全體員工。該文系華為轉發文章,作者為南開大學二級教授、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科技日報社原總編輯劉亞東,文章為劉亞東2018年6月在中國科技會堂發表的演講《除了那些核心技術,我們還缺什麼》。
三年前提出“卡脖子”問題劉亞東在演講中表示,當前,中國在諸多核心技術領域被卡了脖子。但這只是表象,問題的實質是我們的基礎科學大幅落後於美西方。劉亞東說,一些腦筋靈活的人又開始貢獻“聰明才智”:中國只搞技術開發,而把科學研究這種“苦活累活”留給美國及其他西方發達國家;等他們出了成果,我們再做應用,發展經濟。這樣做行不行?答案是否定的!“一個現代化強國,不僅要有技術,而且要有科學,特別是基礎科學;必須擁有一大批足以改變人類命運的偉大科學發現,以及眾多能夠領導世界潮流的科學大師。否則,那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強國。”劉亞東說,從根本上推動人類文明發展的是科學,還是技術?技術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首先,科學成果是透過技術發明來造福人類的;其次,技術進步又能極大地促進科學發現。然而,真正決定人類精神和物質世界的歷史、現狀和未來的是科學,而不是技術,科學對於技術的支撐和引領作用無以替代。他認為,在舉國關注“卡脖子”問題的當下,搞清楚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劉亞東進一步講解了科學與技術的關係,他指出,規律的運用是技術,而技術背後的道理是科學,技術發明促進科學發現,或科學發現引領技術發明。一個典型的案例是,蒸汽機催生了熱力學,而熱力學又讓蒸汽機得以改進。當代科學和技術發展的一大趨勢是融合。科學和技術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呈現出科學技術化和技術科學化的特徵。從形成一種新知識到把這種知識運用到產品和工藝,所用的時間也在不斷縮短。甚至還有一部分科學正在變成技術,材料科學、基因科學、人工智慧等很多領域的發展都提供了這方面的例證。技術越新,包含的科學知識越密集。另一方面,科學的進步也越來越依賴最新技術裝備的支援。他表示,科學是分學科的,還有應用科學和基礎科學之分。一些科學有應用價值;一些現在沒有,將來可能有;還有一些永遠都沒有。很多科學研究只是為了揭示自然規律,探索宇宙奧秘。就基礎科學而言,我們尤其不能片面、機械、僵化地理解和強調“理論聯絡實際”。基礎科學對技術的巨大推動作用,往往都是“無心插柳柳成行”。在劉亞東看來,科學研究沒有“沒用”的。科學,探索的是自然規律。人們每掌握一條規律,都是一次自然認知的昇華,從而在更高的精神境界中生產和生活,直至創造出新的文明。“科學的使命就是要不斷地揭示宇宙的本質和真相,也只有科學探索才能找到正確的答案。在此過程中,科學促進了人的全面發展,進而推動著整個人類文明的進步。我們應該超越對科學功利化的膚淺理解。”劉亞東表示。
科學支撐著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在這份三年前的演講中,劉亞東就指出了美國、日本等經濟發達國家對科學的重視,他的核心觀點為,科學支撐著美國的世界霸主地位,日本也不吝投入,為百年科學發展佈局,而中國的持久強盛有賴科學繁榮。
據他介紹,在當今世界上,直觀體現美國霸主地位的可能是其核動力航空母艦,或作為儲備貨幣在全世界通行的美元。但這些表象背後的實質是,美國在科學,特別是基礎科學領域對其他國家擁有碾壓式優勢。早在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世界數學的中心在德國的哥廷根,那裡聚集著世界上最傑出和最龐大的數學家群體。這個時期,世界物理的中心也在德國。相對論的提出者愛因斯坦、量子力學的創始人之一普朗克以及矩陣力學的鼻祖海森堡等都是德國科學家。那時候,美國的科學充其量只能算作二流。但希特勒上臺後,情況開始發生變化。這位大獨裁者把德國的科學精英源源不斷地驅趕到其他國家,尤其是美國,歐洲最傑出的科學家幾乎都定居美國,這大大促進了美國科學的興起。2020年6月10日,2021年QS世界大學排名釋出,排名前三的大學依然都來自美國,分別是麻省理工學院、斯坦福大學和哈佛大學。在排名前10的高校中,美國大學佔據5所。劉亞東說,美國擁有許多舉世聞名、全球最頂尖的實驗室,包括勞倫斯伯克利實驗室、勞倫斯利弗莫爾實驗室、林肯實驗室、加州理工學院噴氣推進實驗室、洛斯阿拉莫斯實驗室、布魯克海文實驗室、橡樹嶺實驗室、貝爾實驗室、阿貢實驗室 ……“科學的發展為技術的進步提供了不竭動力。在軍工、航空航天、醫學和醫療技術、資訊科技等重要領域,美國都以無可匹敵的實力和壓倒性的技術優勢雄居世界之首。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全世界 90%以上的技術創新,都離不開矽谷的技術支援,背後都有矽谷的影子。”劉亞東在演講中表示。近些年來,日本的創新佈局也發生巨大變化。日本早就拋棄已經淪為低端製造業的家電之類產業,轉而全力投入新能源、新材料、人工智慧、機器人、生物醫學、環境保護等新興領域。其實,日本始終擁有世界一流的技術創新體系,並且牢牢佔據著產業鏈的高階,而其他大部分國家只是它的下游。“即使是在20世紀最後20年,在泡沫經濟破滅後的一派蕭條中,日本政府也依然不吝嗇於科研投入。從2005年到2015年,日本這十年的科研經費平均達到國內生產總值的3%,居發達國家首位,而2016年美國為2.8%。日本比美國的投入比例還要高!此外,日本由企業主導的研發經費佔總研發經費的比例世界第一;日本核心技術專利數量世界第二;日本的專利授權率高達80%。我們陶醉於中國位居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時候,千萬不要忘了,日本人正在為未來一百年的科學發展佈局。”劉亞東表示。劉亞東表示,科學是技術的源泉。而在科學中,基礎科學又是應用科學的源泉。一般而言,科學發現比技術創新難得多,而技術創新又比開發應用難得多。科學研究的投入強度大、等待時間長。
中國取得的科學成就乏善可陳談及中國,劉亞東表示,“在當今中國,對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律的系統性認知,遠比攻克若干核心技術重要。就此而言,我們尤其不應把科學與技術混為一談。但迄今為止,很多中國人,甚至包括一些科研人員和科技管理工作者,都搞不清科學和技術的含義及其區別。”
他說,漢語裡“科技”這個簡稱給我們帶來很多困擾。它把中國人搞糊塗了,認為科學和技術差不多,沒什麼區別。比如,“高科技”在中國是一個很熱的詞。雖然對“高科技”的概念似懂非懂,但很多人張口閉口都是這三個字。這種既不準確也不科學的中文表達,把全社會帶入了一個認識上的誤區。他們不知道,科學只講大小,不論高低;而技術只講高低,不論大小。劉亞東認為,中國人耳熟能詳的“高科技”,其實就是高技術,與“科”字並不相干。比如我們常說的“高科技企業”,其實是“高技術企業”。由概念不清導致的行為偏差,已經、正在並且將會嚴重阻礙中國科學技術事業的發展。科學研究和技術開發,它們的目標任務不同,途徑方法不同,因而管理和考評手段也不同。用管理科學研究的辦法管理技術開發,或者用管理技術開發的辦法管理科學研究,都是行不通的。“科學的去功利化在中國註定是艱難的,同時也是緊迫的。我們總是說,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科技事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準確地說,那是技術上的成就,而真正的科學成就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甚至乏善可陳。”劉亞東在演講中表示。他表示,當前,中國在諸多核心技術領域被卡了脖子。但這只是表象,問題的實質是我們的基礎科學大幅落後於美西方。因此,“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劉亞東指出,我們的目標是到2050年,把中國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應該清醒地認識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內涵必須包括強大的基礎科學。一個現代化強國,不僅要有技術,而且要有科學,特別是基礎科學。一個真正的科學強國必須擁有一大批足以改變人類命運的偉大科學發現,以及眾多能夠領導世界潮流的科學大師。否則,那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強國。(責編:張騫爻)這些,使用者都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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