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閒雲野鶴
在明朝萬曆年間,有一個姓金的土財主,他家有個叫常九的長工,人長得身材魁梧,幹活勤快麻利,是個難得的幹活好把式,只是家裡窮,快三十了還沒找上媳婦。
一天,金財主把常九叫到跟前,“常九,在我這裡扛活多久了?”
“回老爺話,有十多年了吧。”常九低著頭畢恭畢敬地答道。
“啊,這麼久了,你快三十了吧!”金財主明知故問地說著。
“是的,老爺,小的馬上就要三十歲了。”常九弓著腰回道。
“呵呵,當年的毛頭小子一晃這麼大了,成家了吧。”金財主“呵呵”一笑說。
“回老爺,小的還沒成家呢·····”常九慚愧地回著金財主的話。
“啊,常九,什麼話也別說了,你在我這裡扛活也這麼久了,要不這樣,我提前支給你一年的工錢,你去買個老婆好吧?”金財主難得慷慨一回。
“老爺你說的是真的嗎?”常九聽了金財主的話心頭頓時感到一陣驚喜。
“我哪裡說過假話,去吧,我讓賬房先生給你。”金財主說著甩了甩手。
“謝謝老爺!”常九說著退了出去。
金財主哪裡是真心給常九預支工錢,只是他心裡早就有了打算,讓常九去買個媳婦是假,好給他家裡添個端茶倒水的丫環才是真,來年還能給他生個幹活的小長工。
這一年,正趕上饑荒,老百姓賣兒賣女賣老婆的很多。常九拿著幾貫銅錢,來到集市上,有許多插著稻草的婦女和孩子,只有一位白髮蒼蒼的瞎眼老太婆拄著柺杖搖搖晃晃地站在一根稻草旁。
常九雖生貧窮,但天生善良。於是就買了她回家······
常九誠心把老太婆當成自己的娘來養,他寧願餓著肚子,省下飯菜,也要讓老太婆吃飽。又借錢買來新棉花給娘做棉衣,他對老孃照顧得無微不至。
老太婆對常九也是真心實意,她雖然看不見,卻縫縫補補燒火做飯,也讓常九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金財主外出收租一個月回家,聽說常九買了個老太婆當娘,就原形畢露地怒罵常九,讓他把老太婆趕緊送走,否則就將他們兩個人送到煤窯去做苦力。
常九捨不得把娘送走,但他知道金財主是說一不二的,正在左右為難之時。老太婆看著常九的難言之色,道出了自己心裡的實情,說:“孩子,你彆著急上火,這段時日,也覺得你對我也是真心實意,沒有二心,今日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是城裡的張家夫人,我丈夫曾在朝廷裡為官,因看不慣奸臣當道,就辭官來到此城,隱居於此。我們都年近七旬,膝下只有一女。我丈夫常年生病,我的眼睛又看不見,所以就想招個上門女婿繼承家業。”
原來張家在朝為官多年,看破紅塵官場之事,所以不想招宦官子弟,也不想招經商的人為婿,更不想招富家公子少爺,他們只想找個忠厚善良的人做上門女婿,一是好照顧女兒,二是好繼承他們的家業。
張小姐也認同她父母的決定,但是老兩口商量,讓媒婆尋找,難免會受騙上當,不如張夫人帶著幾個心腹,裝扮成窮苦老太婆,賣給別人當娘。後來,就出現了常九買孃的那一出,幾個心腹就扮成小商小販,偷偷在暗中保護。
張夫人說完,掏出一塊刻有“張府”的存進隨身腰牌,遞給了常九做信物。說明年的正月十五,讓常九拿著腰牌,到張府去認親。她自己則連夜讓心腹接回去了。
常九想到自己就要有好日子過了,心裡非常高興,時不時地掏出腰牌偷看,卻被管家劉黑仁撞了個正著,他看到腰牌,非得說常九不是偷的就是搶的,把常九扭著胳膊來到金財主的面前。
金財主見到金色的腰牌,大吃了一驚。在金財主的一再逼問下,常九不得不把買媳婦的錢買了個瞎老太婆當孃的實情說出來。金財主不管常九怎麼說就是不相信,便將常九關押起來。
半夜裡,金財主又派人將常九裝進麻袋,扔到了川流不息的河中······
到了正月十五這一天,張家張燈結綵準備女兒的婚事。一群僕人也在張府門口等著女婿帶著腰牌前來認親。正午時分,來了一個自稱常九的人,手持腰牌來到張府門口,張府管家接過腰牌看了一下,趕緊把他讓進了府裡
管家寒暄了一下就問起常九買孃的經過,以及夫人和他一起生活的細節。常九對答如流,說得也是那麼的感人肺腑。管家便請丫環扶著上來一位瞎眼老太婆,常九一見面便撲上去跪倒在地喊娘。
管家卻臉色一變,立即命人將那常九拿下,伸手一指說:“大膽狂徒,竟敢來如此冒充。”
來人常九直喊冤枉,說自己是來人認親的,況且腰牌還在手上,又如何有冒充一說。管家也不跟他辯解,直接讓人把他押解到內院,內堂之上端坐著兩位老人。
來人常九跪在地上繼續申辯道:“我真的是常九,剛才在前院管家提出的問題,我都對答如流,遇到岳母大人,我把在一起的生活細節也說的很清楚。”
這時,堂上的老夫人笑了笑說:“你抬起頭睜開眼看看,哪個是你的岳母,膽敢在這裡冒充姑爺,剛才你在前院看到的老太太是我讓一個老媽子假扮的。”
老夫人的話音剛落,就走進來一個人,兩人一見面都大吃一驚,“常九,你····你·····你還活著?”來人看到常九嚇得雙手抱著頭龜縮在地上不敢起來。
走進來的年輕人也驚訝地說:“劉管家竟然是你!我還以為是金老爺前來冒充呢。”
這個年輕人才是真常九,而前來認親的是管家劉黑仁。常九被丟進河裡以後,就隨著河流飄走,也不知過了多久,被早起打魚的漁民給救了上來。恢復體力以後,他無家可回,就提前來到張府認了親。
在眾人的逼問下,管家劉黑仁終於說出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金財主知道常九買孃的事情,竟然被張家招為女婿,所以心裡嫉妒不已。於是,就找來管家劉黑仁商量對策,劉黑仁就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把常九扔進河裡淹死,讓金財主拿著腰牌去冒名頂替騙婚。瞎老太婆什麼都又看不見,也不會認得出來。反正常九都把生活的細節講得很清楚了······
金財主聽得連連點頭,最後豎起大拇指朝著劉管家“嘿嘿”一笑說:“高,你這一招,實在是高!”就在這時候,劉黑仁的心思也活了,與其讓金財主這個糟老頭子去冒充騙婚,還不如我自己去呢。
於是劉黑仁精心算計了一下,便埋伏在金財主的必經之路的草叢裡。金財主冒充常九,也怕人多生疑,便瞞著家人,沒有帶僕從獨自一個人前去,被躲在暗中的劉黑仁狠狠地一棍子砸在了金財主的腦袋上······
劉黑仁又將打死的金財主裝進麻袋扔進河裡,然後自己才來冒充常九。
劉黑仁被人押解了出去,張夫人急忙拉住常九的手說:“常九,沒想到為娘會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從今兒起,你就是我的兒子。”
接著,常九就被一些僕人丫環帶去梳洗打扮,當晚就和張小姐成了親拜了堂入了洞房。
從此,常九也過上了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