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五年秋,於公于成龍奉旨出任山東按察使。上任伊始,於公就明察秋毫,將“藍面神”賈雄冒名鄒其仁出任知縣,並欲殺害鄒其仁及其子鄒舒的一幫盜匪一網打盡,全部處斬,替鄒其仁申了冤。於公名聲大噪。
這天,於公正在臬司大堂審閱公文。忽然有兩個年輕後生奔上堂來,跪在於公面前,淚水漣漣。
於公見狀,忙放下公文問道:“你們姓什麼叫什麼,哪兒人氏?見本司有何冤情?”
“於大人,冤枉啊。”一個白臉小生泣不成聲。另一個抬頭怯生生地補充說:“大人,我倆乃濟南歷城人氏,我們小姐……不,我們公子的親人被人冤枉,已打入……大牢了。”
於公眉頭越皺越緊,他感到奇怪:這兩人既有冤,為何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況且聽聲音、看模樣,似乎不像是男子,莫非是女扮男裝?想到這,於公一拍驚堂木,大聲說道:“你們兩個到底叫什麼?為何吞吞吐吐?公堂之上不可胡來,快如實說來。”
“大人息怒!小民確有冤枉啊!”那小白臉跪在地上直磕頭。另一個忙挪上去攙扶著,含著眼淚對小白臉說道:“小姐,我們還是還原來面目,如實向於大人說了吧。”說完仰起頭:“於大人,我們確是女兒身。她是民女的小姐,叫楊守素,民女是她的丫環搖枝。我們女扮男裝前來,是來為小姐的未婚夫婿呂公子鳴冤的。”搖枝說到這,看了楊守素一眼。
於公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兩人乃女扮男裝。看來定有什麼冤情。便放低聲詢問楊守素:“那呂公子究竟有何冤枉,不妨向本司道來。”
楊守素抬起頭,滿臉淚水,訴說起呂公子一案來:
楊守素是歷城大戶楊府的千金,她自小許配給呂家公子呂德心。不料後來呂家家道衰落。呂德心為了重振呂家,一心閉門苦讀,期望能博取功名,然後衣錦還鄉,迎娶楊守素。可天不遂人願,呂德心科場屢不得志,多年寒窗換來的是家中一貧如洗。呂德心失望了,無奈之際,想到了岳家楊府,想投奔岳家,藉助岳家重振旗鼓。
呂德心父母早亡,從未去過楊府。只記得母親曾提及過楊府的地址。呂德心揹著小包袱,奔歷城而來,四處尋訪楊家,經過一番艱辛,他終於找到了岳家。
楊守素之父是個勢利之人,他看見未婚女婿這副落魄相,從心底裡後悔當初將女兒許配給他。他十分冷淡地應付幾句,便退入內房,與楊守素之母商量如何將這門親事賴掉。夫婦商量之時,被丫環搖枝聽見,她聽到要退呂家婚事,驚得扭頭便往楊守素的閨房奔來,上氣不接下氣地把事情告訴了楊守素。楊守素剛得知呂德心上門,心裡正甜滋滋地盤算著如何見心上人一面,聽到這一訊息,猶如晴天霹靂,又氣又急,差點暈了過去。楊守素無計可施,只有憑窗以淚洗面!
搖枝看了,心裡十分難受。她跟隨小姐多年,深知小姐不貪圖富貴,與呂公子心心相印。如今這意外變卦,小姐怎能經受?她想來想去,終於有了主意:不如暗中穿針引線,約那呂公子到花園與小姐一會,讓他們互訴衷腸,或許會有轉機。於是,她便勸楊守素,邊勸邊流露了這一想法。楊守素正急得六神無主,想想搖枝說得有理,不妨一試,便應允了。
搖枝便寫下一張:“今晚戌時在後花園相見”的便條,託心腹書僮悄悄去交給呂德心。那書僮不久回來告訴搖枝說,呂公子負氣住在楊府外的客店中,正欲想見小姐一面以明心志,見到便條大喜。搖枝暗暗高興,把訊息告訴了楊守素。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沉沉。那搖枝陪著梳妝整齊的楊守素,兩人悄悄地往後花園而來。奇怪,花園裡怎麼不見呂公子?左等右等不見蹤影,楊守素急得快哭了。搖枝安慰幾句,便一人四處尋覓起來。真是不尋不知道,一尋嚇一跳:那花園地上竟躺著一具死屍,身上還流著血!
搖枝嚇得大聲尖叫起來。響聲驚動了楊府的人,人們奔出來一看,呀,地上死的竟是楊守素之父的侍妾裴彩雲!這還了得,楊父氣得怒目圓睜,高聲怪叫。他一看楊守素也在場,便專橫地認定是那呂德心懷恨圖謀姦淫楊守素,誤殺了彩雲。便馬上派人上告官府。縣衙一邊派人來驗屍,一邊衝入呂德心住的旅店,不分青紅皂白,將昏睡中的呂德心鎖拿。
可憐那呂德心被楊府認定是殺人兇手,縱有千口也難分辯,被官府用大刑屈打成招,奄奄一息!搖枝和楊守素儘管為殺人事實驚訝不已,但卻堅信不是呂公子所為。主婢兩人徹夜未眠,終於想出了這一女扮男裝,到於公大堂鳴冤的主意。
聽完楊守素的陳述,於公心情十分沉重。他為楊父嫌貧拒親,信口指稱未婚女婿是殺人兇手而難過:說那呂德心是兇手,證據何在?情理上也講不通。試想他殺了人,還會若無其事地回到旅店昏睡?可這殺人兇手定是知道這約會之事的人,除了呂德心和楊守素主婢,便只有書僮,難道是這書僮?抑或還有其他人?想到這,於公便問搖枝:“那送信的書僮有多大?他看過沒有?”
“才十四歲。紙條是封上的,那書僮很懂規矩,不會私自拆看。”搖枝答道。
於公沉吟一下又問:“那呂德心住的旅店叫什麼?店主人是誰?”
搖枝想了一下:“嗯,據書僮說,那店……好像……叫皮家客棧。果真如此,店主八成是皮八木。”
於公見搖枝後面回答得如此肯定,頗感驚奇:“哦,你認識此人?他為人如何?”
“談不上認識,只知道此人雖吃素信佛,卻是個無賴!”
“為何?”於公眼睛一亮。
搖枝便講道:“民女曾聽見府上人說過,那皮八木有次在廟裡看戲,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就想上前調戲,被那姑娘啐了一口,便反誣那姑娘偷了他的東西,結果……”
於公聽到此,忍不住打斷道:“你們那兒有寺廟?是不是經常演戲?”
“就是觀音廟,離楊府不遠。一般逢年過節,就在觀音廟演戲,許多人都愛去看熱鬧。”
於公聽得直點頭,嘴裡不時發出“嗯嗯”的聲音。楊守素和搖枝不覺奇怪起來:心想這臬司大人不對案子細問,卻對演戲一類小事問個不停,究竟為何?
於公問了一陣,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好,此案本司定會查個清楚,還呂公子一個清白。你們暫且回去等待。”楊守素與搖枝對視了一眼,臉上且喜且驚,忙磕頭謝恩走了。
次日,於公起了個大早,打算傳令去歷城縣審理呂德心一案。這時,濟南知府範世麟驚慌失措地奔上堂,向於公稟告說,清早在城外亂石中,發現一具已被野狗撕碎了的死屍。他接報後即去驗屍,卻一籌莫展,特來請於公前去驗查破案。於公聽了,二話沒說,傳上仵作、衙役等一班人直奔城外出事地點。
到了那兒一看:只見亂石堆中的一具屍體,全身已被撕咬得支離破碎,凌亂的皮骨,令人毛骨悚然!驗屍顯然已沒有必要。於公問範世麟:“現場有否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回大人,現場除了血跡外,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於公不滿地看了一下範世麟,心想:這案子難道真的無處著手?他邊想邊走上前,靠近屍骸仔細查著,彷彿在搜尋著什麼。突然,他眼睛一亮:那屍骸盆骨下面的石子中有一小木塊,於公忙叫手下人將屍骸挪開,將小木塊拾起。原來,它竟是當時不少經商人腰間常掛的術牌,上面寫著“李記布坊”四個字!於公不覺大喜,對範世麟說:“此人定是經商無疑。快派人去查查濟南城內的李記布坊有幾家?有沒有人被殺?”
範世麟忙叫手下人去查訪。
剛回到臬司衙門,範世麟派出的人回來稟告說,濟南城內的李記布坊有五家,無人失蹤或被殺。
範世麟聽了,急得直撓耳朵,不時偷偷看看於公。只見於公臉色凝重,不發一言,揮手讓差役退下。
於公不由起身,來回踱步。濟南城內既然沒有李記布坊的人被害,此人定是外來此地販賣“李記布坊”棉布的商人。此人在城外被殺,如果是城內五家李記布坊的人所為,焉會留下木牌?不對,看來兇手八成是劫財害命,一定有被搶的棉布,兇手急於出售,將棉布換取銀兩……想到這,一個絕妙主意躍出腦海,於公不由興奮地猛一擊掌,喚上範世麟,在他耳邊講了一通。範世麟聽得眉開眼笑,連聲稱妙!
範世麟回到知府衙門,挑了十多個精幹的衙役,命他們扮成販布客商,到街頭去用高價收購棉布,再讓十多個捕快也改扮成市民、商人,混在賣布的人中間。凡看見出賣印有“李記布坊”布匹的人,一律拿下。
第三天,於公的妙計見了效。濟南城內共有十一人紛紛前來向扮成販布客商的衙役出售印有“李記布坊”的棉布。這十一人全被拘拿到範世麟的知府大堂。
範世麟端坐在上面按捺不住喜悅。他一板臉,一拍驚堂木,喝道:“本府有言,你們當中誰殺了人,快快招來!”
這幫人面面相覷,先是一陣沉默,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大人,冤枉啊!”隨後眾人均一致高喊“冤枉!”
這下,範世麟“蔫”了,他想用大刑,可生怕弄巧成拙,何況這麼多人何時才審完?想來想去,眼珠一轉,心裡打定了主意:於大人既然傳授我妙計,現人犯俱在,不如將難題上交,看於大人如何破案!想到這,他對這十一人大聲說道:“既然你們無人承認殺人,待本府請示上司再審。先將你們暫且關押。”於公聽了範世麟的稟報,臉上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緊皺眉頭,反揹著手,來回踱著步。
範世麟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心想這棘手的案子終於脫了手,今晚可以美美睡一覺了。他正想著,於公轉過臉,突然問道:“你可知道濟南城外附近,有何廟宇?”
範世麟一怔,他沒想到於公會問這種“怪”問題,言不貫語地作答:“哦……有,有,那城東南就有一座山神廟。”
“好。”於公脫口而出:“今晚你就帶上這十一個人先到
山神廟等我。還有,必須將十一人名字核對記牢,本司定讓真那兇現形!”
入夜,秋風瑟瑟,吹得人直起雞皮疙瘩。範世麟奉於公之命,早早地將十一名人犯帶到了山神廟。他正東張西望,盼望於公能早早到來。
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範世麟身旁眾衙役手持的燈籠,在秋風中眨著眼睛。正在焦急之際,於公帶了一幫手下人趕到了。
“範知府,人犯都齊了嗎?”於公下轎第一句話就問。
“回大人,都已齊了,請大人發落。”
“好,將他們全都帶入廟內,然後鬆綁。”於公令道。
範世麟遲疑一下,傳令衙役將犯人推入廟內,一一鬆綁。
於公精神抖擻地步入破舊、落滿塵垢的山神廟,藉著昏暗的燈光,看了看烏黑的山神塑像,然後掃視跪著的十一人:“你們聽著,本司知道你們當中有人是殺人兇手!可你們都矢口否認。現在只好在山神面前,向神求助,讓山神幫本司抓著這真正的兇手!等燈籠滅了,你們聽到名字後,就上前摸一下山神像。山神知道誰是兇手,如果是真兇,山神一定會顯靈,抓著他的手。大家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那十一人參差不齊地答道。
於公一捋鬍鬚,朝範世麟說:“範知府,燈滅後,請報上名字。”
“是!”範世麟應道。
“好,吹滅燈籠!”於公果斷下令。霎時,山神廟內一團漆黑。
“陳阿五、王福、施貴田……”範世麟扯起嗓子一一叫著名字。只聽到挪步聲音。其他所有的人都屏息靜聽,大家都期待著謎底早早揭開。終於,十一人的名字都報完了。
“回大人,十一名人犯都上前摸過山神,沒有人被山神抓著。”範世麟稟道。
“呵呵呵。”於公聽了笑了起來:“點燈!”
“是,快點燈!”範世麟叫道。燈籠又重新點亮。於公目光炯炯,對十一人喝道:“把你們的雙手都舉起來!”
一雙雙手陸續伸了出來。所有衙役都瞪大了眼睛注視著那排手掌:只見十一人中,有十人或左或右,手掌上黑乎乎的,唯有一人雙手乾乾淨淨!
“兇手就是你!”於公上前指著那人喝道:“快,將此賊綁起來。”
那人像中了魔似地癱倒在地,嘴裡有氣無力哀嚎著:“大人……饒命,小的願……招。”
這一幕只瞧得範世麟及眾衙役無不驚喜萬分!
“哈哈哈,”於公開懷大笑:“果不出本司所料,那真兇一定會心虛而不敢去碰。他哪知道山神像預先已塗過一層鍋灰,所以一下子就露了馬腳。”於公頓了一下,望著滿臉敬佩之情的範世麟說:“範知府,下面的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遵命!”範世麟畢恭畢敬。
次日,於公帶上一班衙役直奔歷城縣而來,他決心將殺害楊府裴彩雲的真兇查個水落石出。
得知於公到來,歷城知縣慌忙前來迎候。於公略略寒暄幾句,便入座要了呂德心一案的卷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徐知縣,楊府裴彩雲被殺之時,那呂德心是在現場,還是在旅店裡?”於公合上卷宗就問侍立一旁的歷城知縣。
“嗯……這個……好像……”徐知縣尷尬地支吾著。
於公強忍怒火逼問:“到底知不知道?”
“回……大人,卑職不……不清楚。”
“哼,連這個都不清楚,如何能定呂德心殺人罪?”於公鐵青著臉。
徐知縣慌了:“大人息怒,呂德心殺人,是楊府楊老爺說……的……”
於公大怒:“楊府說誰殺人就是誰嗎?人命關天,你審案難道不講證據?沒有證據如何定案?”
徐知縣垂手站立,顫慄不止。於公平息一下心頭怒氣,沉吟一下,對徐知縣說:“快將呂德心提來,本司有話要問。”
不一會,呂德心帶著鐐銬被帶到於公面前。於公舉目一看:呂德心渾身傷痕累累,披頭散髮,臉色灰黑。
“呂德心,本司問你,你究竟有沒有殺人?從實說來。”
呂德心一聽,沉默少許,突然用勁喊道:“大人啊,小民……冤枉……啊。”
“冤枉?不妨說說理由。”
“大人,小民那天因楊府拒親,一氣之下住進皮家客棧,之後根本再沒去過楊府,何來殺人?大人不信,可去問問皮家之人。”呂德心情緒激動地申訴道。
“本司知道那楊小姐對你一片痴情,曾叫丫環送上一函,約你去楊府後花園相見,難道此事你也不知道?”
“有此事,小民是想去相會,可是……”
“到底怎麼回事?”於公急切地喝問。
“回大人,當時店主皮八木見小民如此高興,便來詢問。他聽了後說要祝賀我,還準備了一頓豐盛晚餐。小民盛情難卻,就喝了起來,後來就喝醉了……醒來,見官府的人綁住我,硬說我殺了人……小民實在冤枉啊!”
於公連連點頭:“冤枉不冤枉,本司一定替你做主。”說完讓人把呂德心帶回大牢。
於公看著徐知縣,慢悠悠地說道:“你快去準備一下,本司今晚要在觀音廟過過戲癮,並張榜告示百姓。”“是,大人!”徐知縣愣了一下,領命匆匆而去。
入夜,觀音廟內張燈結綵,像過節似地熱鬧。戲臺就搭在韋駝塑像旁邊,一切準備就緒。聞訊而來的百姓將廟內的空白場地擠得水洩不通。
於公帶著一班人來了。徐知縣陪同於公在前排落座。剛入座,於公便悄悄地對徐知縣耳語了幾句,徐知縣唯唯領命。
戲開演了,演的是《鍾馗捉鬼》。精彩的演技,使觀眾不時發出陣陣喝彩和掌聲…….整個場面火爆、熱氣騰騰。
大約演到一半時節,徐知縣捱到於公身邊,對於公耳語了一番。只聽於公低聲道:“快,將廟門關上,然後停戲!”
戲突然停了。所有人驚愕不已!於公跨上臺,聲如洪鐘:“眾鄉親,前幾天本縣楊府發生一起命案。楊府說是呂德心所殺,可本官認為這是冤案!兇手就在廟內,不拿著他,神明不容!”於公停了一下,掃視全場,然後指著韋駝像:“現在所有人必須從韋駝像的杵下鑽過。如果是真兇,韋駝神一定會顯靈,將他當場抓著。”場內一陣寂靜後,發出一陣騷動。於公說完,示意一幫手下站在韋駝像兩旁。然後大聲喊道:“開始!”
許多人臉上流露出驚奇、惶恐的神色,推操一陣後,有幾個膽大的,開始鑽杵。眾人一看沒事,便鎮靜下來,排成了隊,一一從杵下鑽了過去。
五十、一百……越來越多的人從容地鑽過,場內已剩下少部分人了。這時,一個瘦削身材的人,驚慌失措地來到韋駝杵前,他神態異常,低頭欲鑽,不料頭“咚”一聲碰到了杵,他嚇得臉色慘白,抬頭望著神像,雙腿不聽使喚……
“他就是皮八木!”“逮著他!”徐知縣猛地一喝。話音剛落,於公手一揮,兩旁衙役將皮八木綁了起來。
“皮八木,快將殺人之事從實招來!”於公怒喝。
“殺人?小的……沒……殺人,冤枉!”皮八木至此還想抵賴。
於公猛拍驚堂木:“大膽逆賊,你沒殺人為何不敢從杵下鑽過?那天你灌醉了呂德心,偷入楊府,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了本司!若再不招供,大刑伺候!”
“威……武……”兩旁衙役齊喊堂威。
皮八木真的怕了,渾身發抖:“大……人饒命,小的……願招……”
“快說!”
“是……這樣。小的得知呂德心要與楊小姐相會,心想這事別人不知,就想偷入花園冒充呂公子前去,好於楊小姐一會。小的把蒙汗藥下在酒中將他灌醉後,就悄悄摸到了後花園。果然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正在那兒焚香禱告。小的高興得心都跳出來了,便撲上去一把摟著她親嘴……那妞發瘋似地掙扎,還欲呼救。小的一看情形不妙,一旦讓人聽見如何得了?便起了狠心,一刀將她捅死。事後才知,殺的不是楊小姐,是裴彩雲。小的本想逃跑,可見官府上門將呂德心抓走了,說他是殺人兇手,心中竊喜,也就安定下來,心想楊府本來就要賴婚,這下呂德心非死不可。誰料被大人識……..破,大人饒命,饒命!”
於公一聲冷笑:“圖謀不軌、行兇殺人,還要抵賴,天理不容!來人,將他打入死牢!”皮八木像死豬一樣被拖了出去。於公長長嘆了一口氣:“呂德心落魄又蒙不白之冤,那楊府主人也夠刻薄了!快,將呂德心放了,然後通知楊府。”
“是!”徐知縣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