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隆慶年間,有一戶姓終的富裕人家,當家的被人尊稱為終員外。這一年的秋末,天干無雨,終員外打算把老宅子的屋瓦全部翻新。這所老宅子還是爺爺年輕時候修建的,有一些地方,下暴雨的時候會漏雨,早就該翻新了。
終員外請來三名泥瓦匠,談好工錢,開始幹活。泥瓦匠一共三人,兩個年長的大師傅,帶著一個小師傅。小師傅二十出頭,身強力壯,是個愣頭青。
中午吃飯時,終員外很大方,擺上了滿桌大席,盛情款待三位泥瓦匠。小泥爐裡燉著雞肉,新宰殺的一隻小公雞,鮮嫩可口,香氣四溢。客氣的終員外把兩隻雞腿,夾給兩位大師傅,又給小師傅夾了一大塊雞肉。
終員外此舉沒有不對的地方,古代非常注重師徒輩分,雞腿理所當然地給兩位大師傅吃,以示敬重。關鍵是,一隻雞隻有兩隻腿,倘若有第三隻腿,終員外會毫不猶豫地夾給小師傅。他給小師傅夾了一大塊雞肉,也不失為一種禮節。
但是,小師傅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心裡非常不快。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表面上依然客客氣氣的,心裡卻恨起終員外,覺得太小瞧他了,決定給點顏色他看看,出一口胸中惡氣。他的想法是,既然三個人,就應該一人一隻雞腿,他為何不殺兩隻雞呢?
第二天上午,翻檢到廳堂屋頂時,小師傅在屋頂正中心的屋脊上,悄悄地埋下一把三寸長的小木劍,上面畫滿符咒。幹完活後,終員外結算了工錢,三個泥瓦匠告辭而去。
過了幾天,終員外的老父親下臺階時,一不留神,一腳踩空,摔成重傷,臥床不起。終員外請來郎中醫治,郎中建議用人參等上等補品,因為老年人身體弱,恢復慢,使用大補之物,補充元氣,有利於恢復健康。
終員外同意了,花了上百兩銀子,買回上等人參,給老父親補身子。好在老父親吃了藥後,沒有大礙,慢慢地休養就行了。
半個月後,終員外請來短工,趕著牛車,把家裡的穀物拖到縣城裡去賣。走到半路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老牛突然受到驚嚇,奮蹄狂奔,將短工摔了下來,小腿骨折。
終員外自認倒黴,只好給短工治傷。短工在家療養期間,他還得負擔醫藥費和工錢,至少也得七八十貫錢。
此事還沒有了結,他家又出了事,一天晚上,老牛掙脫韁繩,將牛圈的圍牆撞倒,跑到山上,將護林人的小木屋撞倒。幸虧護林人發現及時,跑了出來,沒有受到傷害。
這一天晚上,終員外沒有睡意,坐在椅子上想著心事。他家一直很順遂,為何這一段時間頻頻出事?前後花了幾百兩銀子,老父親還沒有徹底康復,他到底得罪了哪方尊神?才會走黴運!
正想著,一隻黑貓跳上終員外的膝蓋,臥在他的懷裡。終員外拍著它的頭,說道:“黑子,你好幾天沒有來了,又跑到哪裡去了?”
這隻被他稱作黑子的小黑貓,是一隻野貓。三年前的冬天,終員外踏著積雪去趕集,走到半路上,發現這隻小黑貓倒在路邊,被積雪掩埋了半個身子。
終員外走上前試探,小黑貓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看來是被寒冷的天氣凍僵的。他解開衣釦,把小黑貓包裹在懷裡,繼續趕路。
到了集市上,小黑貓已經甦醒過來,在他的懷裡不住地叫喚。終員外知道它餓了,便到小飯館裡,要了一份煎魚,餵給貓吃。在集市上買了東西后,終員外把小黑貓帶回了家。
但是,小黑貓是一隻野貓,在外面漂泊慣了,在終員外家裡住了幾天,便不辭而別。過了大約十幾天,它又出現在終家。在終家住了三五天後,它又跑得無影無蹤。
這以後,小黑貓總是間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在終家。間隔的時間不等,有時候七八天,有時候大半個月。每一次來後,都會和終員外親熱一番,要麼臥在他的懷裡,要麼圍著他嬉戲。終員外也不禁止它外出,任它來去自由。
這一次回來,終員外沒有和小黑貓嬉戲的興致,將它從懷裡抱下來,放在地上,說道:“黑子,我最近很煩,你自己去玩耍吧。”小黑貓叫了一聲,跑了出去。
枯坐了一會,睏意來襲,終員外睡去了。到了半夜裡,他被一陣動靜驚醒,似乎有人在屋頂上掀動瓦片。他急忙掌燈出門檢視,只見小黑貓在屋脊上,將瓦片掀得凌亂不堪。
終員外怒從心頭起,開口大罵起來,斥責小黑貓忘恩負義,好心救了它,不但沒有報恩,反而搗亂。越罵越激動,終員外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砸向小黑貓。小黑貓被小石子砸中,哀叫一聲,跳下房屋跑了。
第二天上午,終員外搬來梯子,去屋頂收拾殘局,在屋脊上發現了那個小木劍,恍然大悟,他被下咒了,難怪最近運氣不好!
坐在屋裡,終員外看著小木劍,猜不透是哪個泥瓦匠使的壞,自忖誰也沒有得罪,為何會如此害他?他本想拿著小木劍去挨個質問他們,轉而一想,他們有三個人,如果不承認,他也沒法確認是誰害他。於是作罷,把小木劍塞進灶膛裡燒了。
過了幾天,小泥瓦匠半夜裡狂叫數聲,吐血而亡。據他的家人講,小泥瓦匠是被驚嚇死的,指著屋子裡的角落大叫有鬼。終員外明白,小泥瓦匠遭到反噬而死。
也是怪了,這以後,小黑貓再也沒有來過。終員外心知錯怪了它,有心找到它,向它道個歉。找了一段時間,卻一直不見蹤影。這以後,終員外心裡有了小疙瘩。
動物是單純的,懂得知恩圖報。但是,它們不能說話,無法表達心中的情感,有時候難免會被人類誤解。人要是被誤解了,會抗爭,會申辯,但是,動物呢?各位看官,你們說說看,小黑貓心中有沒有怪罪終員外呢?
本故事採用了荒誕的情節,在於借事喻理,勸喻世人,與封建迷信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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