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風蕭蕭路漫漫
文革期間的秋天。
秋韻總是帶著一份淡然,或許有了高遠的爽朗,便有了當初柳笛炊煙的詩意,抑或還記得賣葡萄的女人,總是揹著筐子喊幾聲“甜葡萄”。
“甜葡萄”總是誘人的,不一會兒就圍過去好多人問價格,小孩子的我就哭著喊著要買幾串,但窮的兩兜朝天的母親,哪裡有閒錢供我們消遣,只是狠心的拖拽了去,一聲不吭的抹淚。
賣葡萄的女人愣了一下,便摘了兩三粒送到我的手上,我回眸點頭謝著,卻只是捨不得吃,噙在嘴裡仔細品嚐那種酸甜的滋味。
八月的時候,那賣葡萄的女人又拎著一籃子“開口笑”的紅石榴賣,里弄裡,總有一群玩踢方,溜布毽子的孩子,停下來饞饞的張望著咽口水,那女人,就掰開來每人給幾粒,我們和她們就感恩的謝謝。
民兵隊長成栓趕著驢回來,見到那個賣石榴的女人就說她是走資派還在走,那女人就委屈的說:“是自家院子裡種的,吃不完就換點米麵啥的,不是走資派。”
我們也圍過去,幫著那女人說好話,只感動的她淚花直落。
成栓趕著驢子走的時候放下狠話:“等下雪的時候還來弄堂教唆小孩子,就送你去學習班改造!”
賣葡萄的女人詭秘地笑了一下,揹著石榴走遠了,高喊著:“甜石榴換面~”
後來聽說成栓趕著驢車追過這女人,她就越發高喊:“甜石榴換面~換玉米~”
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在雪地裡玩耍,早忘記了成栓跟那個賣葡萄女子的約架,只是當那個賣葡萄女人來喊:“誰家要柴火,燒炕!~”成栓木著臉出來的時候,我們才想到他們有過一個威脅與反威脅。
成栓“”咚咚咚”的跑到葡萄女跟前臉紅脖子粗的問:“又走資本主義道路嗎?”
那女人卻翹著鼻子,撇著嘴唇說:“想跟你去學習班,快把那些柴火送給孤寡老人家吧!我這就跟你們去!”
後來沒幾天,就聽說成栓心裡有人了,我們圍過去問:“是那個賣葡萄的阿姨嗎?”
他說是小芹。
年底的時候,成栓張燈結綵的成家,那個賣葡萄的女人很漂亮,臉上像開了兩朵桃花。
大人們很羨慕他倆,於是就有人叫成栓小二黑。賣葡萄的女人自然就是小芹了。
從此,我迷上了趙樹理老師的書,心中鄉下那抹炊煙,還有小二黑與小芹的愛情故事,總在心裡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