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二分科的時候進入了理科班，班主是物理老師老華，熟人，高一物理也是他教的。老華足有一米八，偏胖，尤其臉胖乎乎的。常常穿藍色的中山裝，沒怎麼見他穿皮鞋，一般是布鞋，而且是踢拉著。也許是個高吧，開始的時候也不怎麼笑，覺得還很威嚴的。老華雖然身高體胖，因為穿布鞋，走路沒有聲音。有時候你在打瞌睡或者偷著做什麼小動作的時候，冷不丁一抬頭就碰上了他的眼睛。往往在同學們鬧得最熱鬧的時候，他悄無聲息地站在教室門口，個子高，一覽無餘地掃視著大家，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看到大家都變乖了才緩緩轉身離去。感覺老華在和我們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樣。
02
老華還有一個絕招，也挺威嚴的。他不在課堂上批評學生，只叫你去他辦公室。那架勢有點像《紅樓夢》鳳姐撥爐灰那個樣子。你忐忑不安地去了，老華坐在那裡，也不作聲也不抬頭，一手託著茶杯，一手用茶杯蓋慢慢地吹那浮著的茶葉，半天喝一口。如果你許久不吭聲，他就抬頭看著你看得你發毛，然後他說：“自己說，你做的那點事還不好意思說嗎？”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哪件事情啊，逃課去打球了？男生追女生了？惹別的科目老師生氣了?先撿輕的說，他還是沉著臉看著你，再說，還不行，直到自己也覺得沒有了，就大著膽子看他一眼。老華也就抬一下眼皮子，淡淡地說：“說完了?這麼大了該做什麼事情也該清楚了，回去吧。”因為老華這個特點，我們就利用了一兩次，整了一下“敵人”，很簡單，叫住他，嚴肅地說：“老華找你。”嚇得人家立馬笑容全無趕緊去了，自己向老華坦白，然後還矇在鼓裡，現在想起來還樂不可言。你說老華到底知道不知道大家的那些個壞事呢？也許知道一點，也許只是蒙我們的，都說不定，反正大家有點怵這個，站他對面靜悄悄地大眼瞪小眼，難熬呀。
03
還有上課的時候，他找人回答問題之後說：“我不輕易為難你們，找誰都有原因的，自己想想去。”想什麼，肯定是鬧得歡被他看見了唄，然後他意味深長地看那個學生一眼。關於老華的布鞋還有個歡樂的記憶。一次體育課踢球，老華和數學老師小強在操場邊聊天，踢著踢著，球衝老華那邊去了。有幾個同學去追，老華看見了，瞅著球就飛起一腳，把場上的同學看愣著了，憋不住笑壞了。要是說以前覺得老華很威嚴的話，這下子就破功了。老華的布鞋比球還快飛過來了！滿場的人“哈哈哈”大笑，看著老華單腳跳著去撿鞋。那個場面啊，實在太可愛了，忘不了。那時候老華是不服氣我們喊他“老華”的，有趣吧，他親口說的。我們也喜歡數學老師，瘦瘦的，西裝革履，講課也風趣，大家親切地叫他“小強”。每天晚上宿舍裡常常聊老華和小強。
04
一次正說著老華，老華就推門進去了：“喊老華有什麼事情啊？”大家有點蒙，嘻嘻笑著，老華接著說：“我跟小強一樣大呢！怎麼叫成了老華？”可是，習慣難改，現在小強老師老了，我們還是叫他小強，老華也還是老華。期中考試後，老華找幾個人去他那裡幫忙，我也去了。他的辦公室後面有小廚房和房間，前面是一排垂柳和一條小水溝，還挺幽靜的。我們幫忙填寫信封，寄我們的期中考試成績，哇，所有人各科的成績一覽表，按排名順序，本來感覺還良好，這一看心裡就不是滋味了。寫信封，折成績單，裝起來封好。這時候一位年輕女子帶著一個小女孩進來了。老華說：“這是我夫人，姓徐，旁邊小學的老師。這個是我女兒。”老華的一家三口站一起，確實是一家人，我們知道了什麼叫做夫妻相。徐老師不胖，但是臉龐也肉肉的，小女孩子也是，我們開心地打招呼。心裡想：難怪老華不願意我們叫他老華，夫人看著是年輕。其實算起來老華是挺年輕的。後來傍晚常常看見老華一家三口在外面散步，徐老師見了我們也常招呼去他家玩，去班主那裡玩?不好玩。
05
高考前夕，班上一位同學病了，又捨不得停課，那個同學看起來就很虛弱，老華和夫人就給那同學開小灶，特意做湯燉藥，一直到高考。這個肯定是那個同學刻骨銘心的記憶，就我也是記憶猶新，真的很感動。前幾年，原高三理同學拉了一個群，把班主也拉進去了，群裡都叫著“華老師”的時候，老師把群暱稱改成了“老華”，不過，這次同學們都沒改口，一致稱老師。畢竟，以前叫老華也是背地裡的。聊天中，老華居然記得同學們許多往事細節。說誰當初生病，我去陪了一個晚上，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老師記得很清楚。老華說了許多，都是我們當初的優點和好事兒，把大家高興壞了。老華，不僅是我們的好班主，更是我們心中有趣的好朋友。
End
作者｜鹹蛋螃蟹 齊帆齊寫作營優秀學員編輯｜屋後的芙蓉花校對｜將進酒 文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