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過草地是紅軍史上最艱難的時刻,行路難、吃飯難、禦寒難,宿營難以及傷病是導致大量戰士犧牲的主要原因,那麼那些掉隊的戰士,他們最後又是什麼結局呢?
1936年7月,紅二方面軍與紅四方面軍會合後,開始了第三次艱苦卓絕的過草地。草地,其實就是高原溼地,為泥質沼澤,位於青藏高原與四川盆地的過渡地帶,長500餘里地,寬300餘里,海拔3500米以上。草甸之下,積水淤黑,泥濘不堪,淺處沒膝,深處沒頂,人只能沿草甸而行。這天在茫茫無邊的草地上,遠遠地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肖連長,紅二方面軍後衛連的,一個是小七,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掉隊的戰士。肖連長是3過草地,知道後面的路還很長,糧食異常寶貴,因此餓得前心貼後心的小七,不論是央求他還是賴著不走,肖連長都都沒讓他吃一口炒麵。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前面的老戰士常熾挑著滿滿的行李,右胳膊上還拴著一根麻繩,被緊跟在後面的戰士小黃緊緊的攥在手裡。兩個人正淌著齊膝深的水艱難跋涉,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怕後面的小黃掉進沼澤,而是怕前面的常熾逃跑。不久肖連長又遇到了曾立彪,他因腿部受傷掉隊,正躺在地上等死。儘管遇到了肖連長和小七,曾利彪也沒抱什麼希望,他本以為兩個人收拾完他的東西就要抓緊趕路了,可沒想到肖連長竟不容分說背起他就走,頓時給他感動得泣不成聲。今天我們這些和平年代的人們根本感受不到那種在泥濘中深一腳淺一腳,雙腿猶如灌鉛走幾百里路是什麼感覺,尤其是天一下雨,腳底下就會更軟、更滑,稍有不慎就摔倒,掉進泥沼裡去,小黃就因為天突然下雨掉進了泥沼裡。小黃是紅四方面軍保衛局的戰士,常熾是被張國燾判處死刑的幹部,儘管一路上小黃對他極其苛刻,常熾並沒有因此丟下陷入泥沼的小黃,而是奮不顧身把他救了出來。
然而禍不單行,等雨住天晴時小黃又因誤吃了有毒的蘑菇中毒,痛苦萬狀伏地不起。可到了這個時候,常熾想要開啟箱子看看裡面是否有藥能夠救他他不讓,他卻擔心常熾會跑掉。不料常熾剛跑到不遠處找到一根棍子,想要為他做個擔架,他就朝常熾開了一槍,萬幸的是他身體虛弱暈了過去,子彈與常熾擦肩而過。常熾返回後非但沒有計較,還用繩子拖著他和箱子一步一挪艱難前行。醒來後的小黃髮現常熾沒有拋棄自己,不僅對剛才的開槍行為懊悔不已,還把箱子鑰匙給常熾,讓他丟下自己帶上箱子追趕部隊,但常熾死活都不肯這麼幹。可等他正要再次上路時繩子卻突然斷開,致使兩個人都摔倒暈了過去。常熾醒來後急忙用鑰匙打開了箱子,想不到裡面真有藥,給小黃吃過藥,內心五味雜陳的常熾端坐在地上吹起了笛子,而笛聲竟然引來了兩名小戰士,而且還帶著一頭犛牛。與他們的幸運不同,一名掉隊的小女戰士謝玲,一邊哭一邊跑一邊喊,希望能夠找到部隊和其他同志,就在她絕望無助嚎啕痛哭時,一陣清脆的歌聲點燃了希望,然而等她跑到跟前才發現,一個4歲的小女孩以為媽媽睡著,正在那裡拍著死去的女戰士唱歌,不幸的是女戰士已經死去多時。謝玲想帶小女孩離開,可無論她怎麼拽怎麼哄,小女孩都不肯離開媽媽。
次日天亮後,肖連長他們遇到了謝玲,就這樣4支落單的隊伍變成了2支,兩支又與另外一群落單的傷員合併成了一支。只是草地氣候惡劣,晴空迷霧變幻莫測,剛才還晴空萬里,轉眼就雷電交加下起了冰雹大雨。由於這裡海拔高晝夜溫差大,戰士們又缺乏禦寒衣物,因此一旦淋溼許多人就會死於飢寒、疲勞、疾病,結果個別戰士為了避雨,不顧別人只顧自己,弄得秩序一片混亂,氣得肖連長忍不住朝天鳴槍示警,但常熾卻攔下他,建議雨停後組織個臨時黨支部。入夜後天一放晴,肖連長就把所有黨員組織了起來,在黨員的帶頭下,他們不僅成立了護理隊,戰士們還彼此照顧相互依偎,度過了掉隊以來最開心的一個夜晚。第二天,一支有組織有紀律的隊伍就出現在了廣袤的草原上。
常熾作為一個戴罪之身的幹部,沒有抱怨、沒有牢騷,而是一路上鼓勵大家樂觀向上,要像蠟燭一樣燃燒自己照亮別人,正是他的所作所為,讓小黃意識到錯的不是常熾,而是另立中央的張國燾,於是他索性把常熾的死刑判決書,一口一口撕爛扔了。眼下隊伍共有40人,分別來自3個方面軍,12名重傷員,6個重病號,每個人的口糧都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可就在文書向肖連長彙總情況時,小黃毒性發作犧牲了。戰士們痛定思痛,為了確保大家能夠走出草地,他們把糧食集中了起來,可誰也沒有想到,天亮後糧食竟然少了一袋,人也跑了兩個。原本每個人一天只能吃一兩炒麵,現在幾十個人的吃飯就更成問題了,但即便如此,戰士們依舊沒有放棄。能走的傷員他們攙扶著,不能走的傷員他們抬著,就這樣,一個個餓得頭暈眼花卻依舊堅定不移。結果有的戰士走著走著就倒下再也沒能起來,然而倒下的戰士還沒有掩埋,他們又發現有十幾個戰士餓死在了前面,只有3個一息尚存。如果再不吃東西,這3個戰士也將性命不保,可戰士們都餓得直不起腰了,現在還要把糧食再分給他們,戰士們確實有些不忍。但看著自己的同志奄奄一息,他們又怎能見死不救呢?就在老班長為3個戰士倒炒麵時,他發現兩個小戰士眼巴巴的看著碗裡,於是就捏了兩撮給倆人,不料不僅兩個孩子拒絕了,生命垂危的戰士也拒絕了,他們不想再浪費糧食,好在經過肖連長勸說,他們沒再拒絕。看到這有人可能就要問了,戰士們出發時為什麼不多帶些糧食呢?事實上這裡地廣人稀土地貧瘠,莊稼主要是青稞,幾十裡還不見一個村莊,即便有一個村莊可能也才住幾十戶人家,幾萬人的軍隊經過,等後面的隊伍到達時,拿著錢都已經買不到食物了。而沿途的野菜、能吃的樹皮、草根,也幾乎被前面的部隊吃光了。
由於採集不來足夠的野菜,隊伍中傷病員和餓死的人越來越多,於是護理員和炊事班長就建議殺掉小戰士廖文帶來的犛牛,但被肖連長拒絕了,肖連長擔心殺了犛牛後面會更苦。可不殺又怕有戰士餓死,就在他心煩意亂時,炊事班長老謝說有兩名同志想入黨,這下把肖連長煩得頓時就失去了耐心。他說,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說完可能覺得不妥,又補了一句“等出草地再說吧”。話音一落,常熾就說話了,他說現在這種情況還想入黨的,都是靠得住的好同志,再說了,你又怎麼知道誰能走出草地,誰走不出草地?一番話下來,肖連長不再言語。
不久稀湯寡水的野菜粥做好了,傷病員吃炒麵,戰士們吃野菜,但小女孩張萍萍卻又哭又鬧,非要說那是草不能吃。曾立彪看見後,便把自己的炒麵給了萍萍,謝玲一看萍萍搶了病號的救命飯,再也忍不住就用手打了萍萍。看見這一幕後,曾立彪急忙把她拉到一邊並拍了拍自己的乾糧袋,說自己還有,謝玲這才不再責怪狼吞虎嚥的萍萍。這邊戰士們還在吃飯,另一邊兩名戰士就在泥土繪製的黨旗前,莊嚴的宣誓入黨了,其中一個就是曾立彪。然而就在大家為他們沒有在革命最困難的時候逃跑,而是選擇了堅定的入黨感動不已時,謝玲又因為飢餓暈倒了。眼見戰士們已經餓得難以繼續前進,迫不得已肖連長準備殺牛,但牛是小戰士廖文先前為指導員馱物資用的,他堅決不同意殺牛。肖連長看到他胡攪蠻纏不分輕重,便強行讓老謝把牛拉遠點殺掉,想不到廖文從肖連長手裡掙不脫,就大聲地衝犛牛哦哦了兩聲,結果犛牛一路狂奔竟然掙脫跑了。唯恐大家被活活餓死,肖連長悲憤交加,怒斥廖文無組織無紀律,可廖文軟硬不吃就是不讓殺牛。最後還是常熾走上前,再次為其講了蠟燭點燃自己照亮別人的故事,廖文才一把鼻涕一把淚牽著牛走向了肖連長。
入夜後月光皎潔微風和煦,但常熾卻突然起身告訴肖連長,說至多後天將有一場大雨,因為他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作為一名老戰士,肖連長非常清楚戰友的傷口就是晴雨表,果真如此的話,他們就必須在明天晚上,也就是葛曲河漲水前透過葛曲河,否則那將會是一場滅頂之災。可第一次過草地用了6天,第二次用了11天,現在帶這麼多傷病員,每天像蝸牛一樣蠕動,無論如何他們也過不了河。聽到倆人說話,醒來的老同志和傷員也圍了上來,他們紛紛要求讓身體好的戰士先走,上年齡的和傷病員留下,這樣就算死了,也能為革命儲存一些力量。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肖連長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當天夜裡曾立彪扯爛自己的衣服,為即將離開的戰士織了一雙布鞋。天亮後年輕戰士飽餐了一頓牛肉,又帶了一部分牛肉,然而就在大家準備出發時,卻發現曾立彪餓死了。得知是謝玲吃了分給曾立彪的牛肉,肖連長頓時火冒三丈,因為每個人都有一份自己的牛肉。不過謝玲告訴大家,是曾立彪讓她吃的,而且曾立彪還讓謝玲看了他鼓囊囊的乾糧袋,謝玲以為曾立彪有乾糧,也沒想那麼多就吃了。然而當肖連長開啟曾立彪的乾糧袋時才發現,那裡面裝的竟然是一堆麥糠,頓時肖連長號啕痛哭,戰士們泣不成聲。但為了讓年輕戰士趕在大雨前過河,他們連悲傷都沒來及,就命小分隊攜帶我黨的機密檔案火速出發了。
黎明時分大雨傾盆而至,好在小分隊順利度過葛曲河,而留在後面的傷病員和老戰士,他們背的背,攙的攙,抬的抬,繼續向北前進。不久小分隊走出草地,並把檔案交給了一位首長。但令他們意外的是,這封信是給他們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機密檔案,而是擔心他們不肯走,肖連長和傷員們才這麼做的。信裡沒有什麼驚天地的語言,而是希望他們好好活著,畢竟革命不是一代人能夠完成的,可能需要幾代人。作為年輕人,他們能夠為國家做得更多,所以希望他們堅定不移到達陝北,將來把未竟的事業一代一代傳遞下去。得知肖連長他們的良苦用心,熱淚盈眶的戰士們忍不住把目光望向了茫茫無邊的草地。
電影《草地》拍攝於1986年,由八一製片廠攝製,有人說這部電影不像紅軍過草地,更像是一部風光迷人的風景片,認為靚麗的風景與殘酷的歷史格格不入,看到這樣的評論著實令人痛心。我不禁想問戰爭年代的草地應該是什麼顏色的呢?紅軍三過草地,後面的人簡直就是循著烈士們的屍骨為路線的,由於自然環境太過惡劣籌不到足夠的糧食,找不到足夠的禦寒衣物,許多人沒有在戰鬥中犧牲,卻死在了過草地的路上。在革命最艱難的時候他們沒有選擇放棄,而是選擇了堅定不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戰友同志,他們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年輕人,是希望下一代下下一代能夠繼續革命,而不是要他們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他們那個年代,物質匱乏飢寒交迫,但不缺信仰理想。他們純粹高尚崇尚勇於犧牲奉獻,捫心自問,沒有先烈們拋頭顱灑熱血,那有我們今天的盛世和平?惟願每個炎黃子孫都能知恩感恩,緬懷先烈,世代傳承他們為國奉獻的高尚情操,強國強軍,永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