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風
嚴一克是同學中最有錢的一個,具體有多少錢他自己也不知道。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錢了,只是隨口說說的數字而已。
要說出嚴一克是一家石化公司的老總,你也許就明白他為什麼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了。
嚴一克算是子承父業。我們還一起上學的時候,他父親就倒騰油賣,柴油、汽油、煤油、潤滑油……凡是油,他都販賣過。那時候,油還是公家獨門經營,柴油汽油潤滑油……由石油公司經營,煤油由供銷社經營。這樣一想就知道,嚴一克的父親做的不是正路上的生意。高中畢業後,嚴一克就跟隨父親做起了油的生意,先是賣油,後來煉油。賣油可以偷偷摸摸的,煉油可不是偷偷摸摸就能幹得了的。先是沒管沒問放任自由,後來三天兩頭就來查來封。也罰過款,拆過廠房,嚴一克也被拘留過。後來,不知道嚴一克使了什麼招數,竟然正大光明的煉油,也無人問津。油如流水流出,錢如流水流進,真是“一年不開工,開工吃三年”。可嚴一克租賃煉油廠場地的幾萬錢至今也沒有支付給人家,他說,萬兒八千的值不當的還。
幾年前,縣裡為了發展化工產業,在城郊專門建設了化工產業園區。嚴一克那無名無姓的煉油廠是第一個搬遷到化工產業園區的,還改叫什麼石化有限公司,成了“高大上”的縣重點扶持企業。
不長時間,幾十畝地的廠區裡,高大的辦公樓,寬闊的廠房,高聳的反應罐……便拔地而起,相當氣派,僅油罐車就一次購買了百餘輛。我們知道嚴一克有錢,但突然能有這麼多錢,讓我們怎麼也想不到。
今年夏天,強壯的像小牛犢一樣的嚴一克住院了,說是感冒。嚴一克剛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縣裡的交通、工商、建設、農業、招商......各個銀行的行長就相繼跑進了病房,另外還有幾個銀行的行長在外地,因未及時趕回,還特意讓副行長先來醫院探望。他們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嚴一克都嚇得咬著指頭說話,那狼狽模樣就像正被紀檢部門審查。
甭說,這裡面的原因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