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作者是Sayed Hashemi,塔利班掌權後,他和妻子、三個兒子從喀布林來到英國。
在坎特伯雷的一家酒店住了四周後,我和家人上週被轉到了蘇格蘭的珀斯,搬遷前三天才通知的我們。這不是我們想在英國生活的地方,但我們沒有其他選擇——我們需要安居下來,至少現在我們遠離了危險的阿富汗。
我的兄弟仍在塔利班佔領前的阿富汗軍隊擔任軍官,三週前被塔利班開槍擊中,身受重傷。他現在沒事了,但我們很擔心他和其他仍留在那的家人和朋友。我們也想幫助他們撤離。
我和妻子麗達、三個兒子已經在珀斯呆了一個星期了,分配給我們的是一套三居室公寓,位於珀斯市中心一個非常繁華的商業區。我們很高興也很感激能有一個家,但是我們沒有太多的空間,不能停放腳踏車。我們希望住的地方靠近公園和商務區域。相反,我們現在住在一個喧鬧的地方,酒吧和夜總會的音樂一直播放到凌晨4點,我們很難入睡。
從坎特伯雷搬到蘇格蘭對我們來說是一個重大的轉變,現在我們感到猶豫和希望並存。珀斯是一個美麗的城市,自從我們到達後,除了第一天下雨,這裡一直陽光明媚。這有很多很好的人,有幾個人主動提出要和我們喝杯咖啡,但我們還在適應中,這讓我們很沮喪,因為我們現在遠離了機會很多的區域。
兩週前,《標準晚報》(Evening Standard)報道了我們的情況後,我們在坎特伯雷收到了上百條的支援資訊,當地家庭邀請我們去一家喝茶,還有空手道俱樂部願意為我的兒子們提供免費課程。倫敦的好朋友們都想過來看看。現在,我們離得太遠了。我們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不得不從零開始。
我們現在有政府發放的零用錢,但我們仍然需要給我的兒子們買校服和電腦,他們剛剛開學。我們還需要WiFi和其他家用電器,但這些都是小事。就業是我們最大的擔憂——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在這裡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這令人沮喪,因為我是一個專業人員。我這輩子都在工作,我能為這個國家做出很多貢獻。
我在美國獲得了國際貿易碩士學位,一直都有自己的工作,曾在英國駐喀布林大使館從事法律工作,還擔任了阿富汗商會和投資商會執行長。但是政府對待我就像對待那些沒有專業背景也不會說英語的人一樣。難民之間的差別很大,為什麼他們要用同樣的標準對待我們?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施捨物件或搭便車者。我想工作。我不需要魚,我需要他們教我如何釣魚。
本週,一位來自地方議會的女士告訴我,他們正在招聘社群官員和翻譯來幫助難民,我告訴她我非常適合這份工作。她說她會和她的老闆談談。我還在等訊息,感覺很無助。
與此同時,我正在嘗試探索其他的選擇,比如從鄧迪大學獲得另一個學位,以提高我的就業資格——也許法律或計算機科學,似乎現在這些是非常流行的。
搬遷到珀斯讓我們不舒服的另一個原因是,我們覺得自己與新家並不合適。和我們同住在坎特伯雷酒店的其他家庭,他們沒有專業資格,英語不好,但現在有的留在了坎特伯雷,或者搬到伯明翰、曼徹斯特等大城市。他們在珀斯會更適合。但這裡卻沒有很多專業的工作適合我。我向內務部解釋了這件事,但他們還是讓我們搬家了。他們為什麼不在乎?
我的三個兒子——分別是8歲、14歲和17歲——現在已經不像我們剛到英國時那麼沮喪了,當時他們不得不在嚴格的酒店規定下生活。他們對在這裡上學感到緊張——他們能趕上嗎?他們會交到朋友嗎?莉達和我也很緊張——我們非常擔心逃離喀布林他們會錯過接受教育的時間和機會。
孩子們本週剛開學,他們才上了兩天,但到目前為止,人們都很友好和熱情。我們最小的孩子在來這裡之前不會說英語,現在開始會說一些英語的單詞和句子,儘管蘇格蘭口音可能很難理解——對我們所有人來說。
到目前為止,在英國的生活就像坐過山車一樣。我們很高興安全了,但我們不想成為這個國家的累贅。我們五個人都能為這個國家創造價值。我想工作,我已經準備好了。我要的只是一個機會。
42歲的賽義德·哈什米(Sayed Hashemi)是阿富汗商會和投資商會的前執行長。他曾是阿富汗頂尖的礦業和商業律師之一,上個月,他和家人不得不逃離喀布林來到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