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多人都生活#在他鄉#, 其中滋味各有體會。有些人盡力融入他鄉,有些人卻極力掩飾自己的存在。
在巴黎市中心某公寓的頂樓住著這樣一群中國女人,她們平時出入非常小心,儘量避免和鄰居們在樓道打照面。即使是在家裡面,她們也謹小慎微,不高聲說話,室內活動也是幾乎點著腳尖。是什麼原因讓她們如此謹慎地掩蓋自己的存在感呢?
以下是劉阿姨和她的合租人的真實故事
劉阿姨大概四十幾歲,來到巴黎有一年多的時間。她住在巴黎市區一個25平方的公寓中。雖然只有25個平方,裡面住著劉阿姨和另外6個合租人,幾個高低床把房間和過道擠得滿滿當當,洗手間裡面掛滿了各種毛巾和衣服讓人轉身都難。在這裡,個人隱私只靠床頭那一塊布遮擋著。在法國,法律規定出租房屋時,人均居住面積至少要15平方才算合法。劉阿姨她們的居住條件顯然是擺不上臺面的。所以她們每天進出都格外小心,讓鄰居覺察到她們的存在的話可能會引來麻煩。然而,想要租一個居住條件在法律規定之上的公寓,劉阿姨她們一是負擔不起,二是也捨不得花這個錢。劉阿姨說,能省則省,湊合著住就行了。
劉阿姨的幾個合租夥伴做著不同的工作,有保姆,鐘點工,中餐廳服務員等等。雖然做著不同的工作,但是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無合法居住權的黑工。作為黑工,她們乾的是最髒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報酬,很多時候無故被老闆剋扣工錢也是無處伸冤。她們就像是砧板上的鯰魚,是否被宰割全靠運氣。
她們當年都是拿著旅遊簽證跟著蛇頭過來的。為了出來,她們大多都付了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不等的費用。出來之前,介紹人跟她們說得像是遍地有錢撿一樣。‘那邊收入可高了,最低工資標準是八九十塊錢一個小時吶,月入過萬不是輕而易舉嗎?你再賣力點幹,月入幾萬也是可能的呀。’ 聽著這誘人的報酬,很多像劉阿姨一樣的人心動不已,抱著破釜沉舟辛苦幾年的想法乖乖把介紹費拱手奉上。只是,自從她們落地到巴黎開始,現實潑了她們一身冷水。
最低工資標準有每小時八九十塊並不假,只是沒有合法身份的阿姨們很難有人願意聘用,願意用這些黑工的也大多是想貪便宜的黑心老闆,想要他們按照法律規定來付工資?做夢!別說按照法律規定的標準來支付,就連付不付都是他們說了算的。想要鬧事?你敢嗎?他們可是隨時可以一個電話打給移民局的人讓你滾蛋回家。一邊是出來之前欠下的債務,一邊是隨時拿捏你的老闆。夾在現實困境中的阿姨們只能低頭吞聲。出來之前她們夢想著賺大錢衣錦還鄉,現在她們只盼早日償清債務回到家人身邊。
說起來劉阿姨算是她們當中混得最好的一個了。不同於其他租客,劉阿姨廚藝很好,再加上人性格開朗且踏實肯幹,她幹起了外賣的生意。有時候是給中餐廳送現包的餃子餛飩,有時候是給想念家鄉味道的中國留學生們做外賣。找到了一份既獨立自主又收入不錯的活計,談論之間,劉阿姨透露著各種欣喜。每個月劉阿姨把絕大部分的收入寄回家裡,家裡有兩個老人,丈夫和一個十幾歲的兒子需要她供養。平日裡她買菜洗菜做飯送外賣一條龍全包,一天十幾個小時連軸轉很是辛苦。最忙的時候是每年春節,劉阿姨訂單不斷,據說最多的時候一天能掙上五六千塊人民幣吶。一說起兒子和未來,劉阿姨臉上笑容滿滿,只是在她笑意滿滿的眼睛裡也還是噙滿了淚水。想兒子的時候她便小心地拿出錢包裡存著的一張兒子的單人一寸照片,摩梭著照片上那張臉。
巴黎是一座不夜城,充滿了浪漫,激情,美食,美景。只是,對於那些躲藏在陰暗角落討生活的人來說,巴黎更像是一個開著門的牢籠,你可以隨時逃離,只是該如何面對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追債人呢?最後,當有些事情聽起來太過美好時,我們必須保持警惕小心。世上無免費的午餐,既高薪又無門檻又輕而易舉的事情真的現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