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廖丹 易望奇 每經編輯：廖丹
渤海銀行“28億存款擔保”案仍撲朔迷離。
如此鉅額的存款，如此龐大的資金究竟是如何被質押擔保的？融資方華業石化又是一傢什麼公司？
隨著對華業石化及其背後股東的挖掘，每經記者發現，華業石化這家公司雖然成立不足三年，“蹭央企”的黑歷史卻不少。藉著現有股東華之業能源、前股東芮盈貿易，華業石化兩度穿上“央企全資孫公司”的外衣。
此外，在對外投資上，華業石化的母公司華之業能源仍有“央企”的影子。華之業能源間接控股的一家孫公司，與中石油（滬市上市公司，601857）同為中油華奧公司的股東。
對於華業石化如此頻繁地與中國石油集團扯上關係，中國石油集團相關人士對每經記者明確予以澄清，他們與華之業能源沒有關係。旗下公司昊陽商貿也未向芮盈貿易進行投資，從未以任何方式購買、置換芮盈貿易的股權。
那麼究竟誰在背後控制華業石化？梳理芮盈貿易股權變化的歷程中，神秘人“李陽”身影浮現。
華業石化曾欠稅200餘萬
華業石化究竟是怎樣一家公司？工商資訊顯示，其成立於2019年3月1日，曾經叫做“潤港石化南京有限公司”，2020年6月改為現名。華業石化註冊資本5億元，法定代表人王軍，公司於2020年4月16日取得危險化學品經營許可證，經營範圍包括危險化學品經營，石油製品、燃料油、潤滑油的銷售；倉儲服務；化工產品、木材、初級農產品等。社保參保人數19人。
2019年年報顯示，華業石化彼時的股東江蘇潤港石化有限公司認繳出資5億元，實繳出資9905萬元。而後，隨著華龍國業集團有限公司入主，華業石化的實繳出資增加300萬至10205萬元。
雖然華業石化成立時間並不長，但其曾兩度因稅務問題被相關稅務監管部門點名。
2019年11月，國家稅務總局南京市稅務局釋出欠稅公告，披露全市稅務機關確認的2019年三季度企業（單位）納稅人欠繳稅款200萬元以上（含200萬元）的欠稅情況。
其中，彼時華業石化還叫潤港石化南京有限公司，在這份欠稅名單中，華業石化欠繳兩筆稅款。其中之一是欠繳增值稅217.81萬元；另一筆是欠繳城市維護建設稅40.8萬元。彼時，南京市稅務局在公告中表示，被公告的納稅人應當及時繳清所欠稅款；稅務機關對被公告的納稅人所欠稅款應當採取清欠措施；被公告的納稅人採取轉移或者隱匿財產的手段妨礙稅務機關追繳欠稅的，稅務機關將依法予以處罰；構成犯罪的，移送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
2020年1月，國家稅務總局南京市玄武區稅務局釋出《限期繳納稅款通知書送達公告》，公告中，華業石化被要求限期繳納稅款金額為142.58元，限期繳納時間為2020年1月4日。
工商資訊之外，我們再來看看華業石化的“商業版圖”。啟信寶顯示，華業石化控股7家公司，參股3家公司。雖然華業石化經營範圍主要集中在化石能源等行業，但旗下公司的所在行業堪稱涉獵廣泛，除了燃油零售、技術推廣、商務服務，還涵蓋投資與資產管理、珠寶首飾及相關物品製造等。由此看出，這個“假國企”經營不到三年，旗下子公司及參股公司涉足的行業卻多達9個，旗下注冊資本超5千萬元的子公司和參股公司多達8家。
此外，啟信寶還顯示，華業石化所屬行業為石油及製品批發，算上自身，華業石化涉足的行業多達10個。
中國石油集團稱與華業石化沒有關係
梳理了對外投資，我們再將目光聚焦到華業石化的股東身上。
在華業石化成立的不到三年時間中，卻發生了四次股權變更。最近一次是在今年7月26日，華之業能源成為華業石化持股100%的股東。
僅從工商資訊來看，華之業能源由北京華昌置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昌置業”）100%持股。而華昌置業由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有限公司（簡稱“中國石油集團”）全資持有。即透過華之業能源及華昌置業，中國石油集團間接100%持股華業石化。
然而，事實果真如此嗎？
中石油集團方面對記者表示，其與華之業能源沒有關係。而9月26日中國石油集團官網釋出《關於北京華昌置業有限公司未設立下屬企業的宣告》，稱不法分子冒用華昌置業公司名義虛假註冊了華之業能源；華昌置業與華之業能源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出資、隸屬、關聯或實際控制關係，且華昌置業已向公安機關報案進行維權，追究相關當事人的法律責任。
據悉，華之業能源法定代表人為蔣蘭英，監事為陸國斌。啟信寶顯示，蔣蘭英還曾擔任江蘇中業能源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業能源”）法定代表人。工商資訊顯示，中業能源監事也為陸國斌，該公司曾在今年8月24日發生投資人（股權）變更，華業石化退出其股東序列。
華之業持有的華業石化100%股權是從東方鴻達（北京）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方鴻達”）手中得來，每經記者發現，“蔣蘭英”也曾出任過東方鴻達的法人代表。具體來看，2019年12月18日，東方鴻達的法人代表由周琳君變更為蔣蘭英；2021年8月4日，再由蔣蘭英變更為沈磊。
東方鴻達在2021年6月4日至7月25日作為華業石化的股東，此後由華之業能源接手，不難發現，在華業石化迄今兩任股東持股期間，對應股東方的法定代表人均指向一個名字——“蔣蘭英”。
曾不止一次蹭“央企”光環
28億質押擔保將華業石化這家公司架於臺前。而翻閱其歷次股權變更，每經記者發現，華業石化曾不止一次意圖披上的“央企”的外衣。
華業石化這家成立不足三年的公司，歷史股權變更都腳步匆匆。其中，2020年8月17日，華業石化迎來了第二次股權變更，上海芮盈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芮盈貿易”）入主，而又在2021年6月4日退出，成了繼華業石化初始股東之後，迄今持股時間最長的股東。
芮盈貿易何許公司？國家企業信用資訊公示系統顯示，該公司成立於2013年9月4日，法定代表人鄔能軍，經營範圍包括五金機電、五金製品、橡塑製品、電子產品、金屬材料的批發、零售等，從事貨物及技術的進出口業務。
此外，公開資訊顯示，芮盈貿易已被列入市場監管部門異常經營名錄：2020年4月7日，芮盈貿易因“透過登記的住所或者經營場所無法聯絡”被列入異常經營名錄；而2021年7月2日，芮盈貿易又因“未依照《企業資訊公示暫行條例》第八條規定的期限公示年度報告”被列入異常經營名錄。
工商資訊顯示，2019年11月，芮盈貿易將投資人變更為甘肅昊陽商貿服務公司（以下簡稱“昊陽商貿”）。
昊陽商貿成立於1992年10月20日，註冊資本3528萬元。從工商資訊來看，昊陽商貿背後股東是中國石油銷售西北有限公司，再上一級便是中國石油集團。
2019年3月，華業石化成立；2019年11月，芮盈貿易將投資人變更為昊陽商貿；2020年8月，芮盈貿易全資持有華業石化股權。
從這一條時間線不難看出，藉由芮盈貿易，華業石化披上了一件“央企外衣”。
對此，中石油集團新聞處相關負責人對每經記者表示：“涉及西北銷售（即中國石油銷售西北有限公司）的，核實為假冒，去年已維權。”
該人士還向每經記者透露，早在2020年2月13日，昊陽商貿便向相關市場監管部門書面說明情況，表示其在聘請外部中介機構對公司進行審計時，審計機構於2020年2月12日發現，芮盈貿易於2019年11月29日變更為昊陽商貿的全資子公司，註冊資本一億元。
在情況說明中，昊陽商貿表示，該公司未向芮盈貿易進行投資，從未以任何方式購買、置換芮盈貿易的股權，從未與芮盈貿易發生任何人員、資金、業務往來，從未參與芮盈貿易的經營管理或獲取任何收益。
“上海芮盈貿易有限公司未經我公司允許利用我公司名義虛假註冊。”昊陽商貿在上述情況說明中如是表示。
這似乎能從側面解釋芮盈貿易股權關係的多次變動。工商資訊顯示，2019年11月29日，芮盈貿易發生投資人（股權）變更，由鄔能軍變更為昊陽商貿。同一天，芮盈貿易的法定代表人也由鄔能軍變更為李陽，註冊資本也由十萬元變更為一億元。
而後，其工商資訊中再未顯示投資人（股權）變更及註冊資本、法定代表人變更資訊。但目前企業信用資訊公示系統卻顯示，芮盈貿易的股東及出資資訊、法定代表人均變均為“鄔能軍”，註冊資本也降回十萬元。
“神秘人”李陽隱現其中
從上述情況，我們不難發現，在華業石化一系列的股東變動中，芮盈貿易是最早引起中國石油集團方面警惕的源頭公司。
需要注意的是，根據記者從知情人士處獲悉，中國石油集團方面是在2020年初發現這一問題的。
而在2019年11月，芮盈貿易突然出現股東變更，同時也變更了法定代表人，一個神秘人士——“李陽”替代了鄔能軍坐上了法定代表人的位置。
透過記者抽絲剝繭進一步發現，芮盈貿易曾經出現在一家名叫“中科企投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科企投”）的股東名單中。而這家公司在2020年11月有個叫“李陽”的人與芮盈貿易一同進入中科企投，分別為法定代表人及法人股東。
這是一家註冊在北京的公司，成立日期為2019年，主營業務技術開發、技術諮詢等。根據中科企投的年報顯示，股東芮盈貿易，認繳出資1億元，實繳出資為0元。
就在今年6月，中科企投的股東變成了大西北能源科技（北京）有限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也為“李陽”。註冊資本1億元，在北京註冊登記。
還欲再蹭中石油集團“央企光環”？
儘管連續蹭央企光環都被“打臉”，每經記者卻發現，華之業能源在對外投資中，仍試圖與中石油“同框”。
啟信寶顯示，華之業能源間接控股的一家孫公司，與中國石油集團旗下的中國石油天然氣股份有限公司（中國石油，601857.SH；簡稱“中石油”）共同參股了一家公司——秦皇島中油華奧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油華奧公司”）。
具體來看，啟信寶顯示，在華之業能源的對外投資中，其持有中金君安（天津）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金君安天津公司”）60%股權。
中金君安天津公司成立於2019年10月25日，於2021年7月13日出資4000萬元，接手秦皇島東奧燃料銷售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東奧燃料”）100%股權。
中金君安天津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向暉。啟信寶顯示，向暉同時還是秦皇島東奧集團有限公司的董事，而工商資訊顯示，2021年7月13日，秦皇島東奧集團有限公司將東奧燃料100%股權轉給了中金君安天津公司。
作為華之業能源間接持股60%的孫公司，東奧燃料成立於2004年2月19日。華之業能源正是透過這家公司，與中國石油集團旗下的上市公司中石油“同框”。
公開資訊顯示，東奧燃料銷售與中石油共同出資成立了中油華奧公司。啟信寶資料顯示，這家公司由中石油持股51%，東奧燃料持股39%，另外一家公司北京宏港石油科技有限公司持股10%。
對於此次“同框”，知情人士對每經記者表示：中油華奧公司成立於2003年，而中金君安天津公司成立於2019年，中油華奧公司第二大股東的上一級股東變更跟中石油集團沒有關係。
每日經濟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