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宣告,這個戰例發生在豫湘桂會戰中的豫中郟縣茨芭鄉,也是我的家鄉,有無數親歷者可以證明,物證因為涉及軍火早就處理了,不過施工的時候還是能不斷髮現。並且可以從史料中找到相關依據。
當時我們老家戰亂不斷,土匪橫行,所以各村都修有寨牆,並且儲存有武器。一旦過兵村裡人就集體上寨牆持武器防禦,並進行試射,阻止部隊離村莊太近。這些寨牆厚大約一丈、高兩丈,我小時候還見過部分殘餘,現在都被挖掉了。
1944年大約5月上旬,具體是哪天老年人們說法不一無法確定。大約凌晨4點我們村西頭出現大規模的過兵,隊伍大約10餘里,因為我們村和附近幾個村都有被13軍抓壯丁的人逃回,都說這支部隊是13軍。但也有從12軍和85軍逃回來的。
當時村裡人都上寨牆防禦,大約4點半,從西面高村響起了歪把子機槍的聲音。正在撤退的13軍馬上大亂,本來自北向南行軍,立刻都向東南方向狂奔,動靜大到寨牆上直掉土,地和房子都會嗡嗡作響。
村裡人是非常緊張的在寨牆準備防禦,等了一會兒天已經亮了,東南方向還可以看到13軍逃跑的大部隊。西面過來的日軍已經看清楚了,只有2輛偏三輪摩托,坐了5個鬼子。而13軍丟的滿地物資也看得清楚了。
附近茨芭村、棋盤村、軍李村、高村、薛村、王張村、北姚村、龐莊、大莊、丁村、邢村、靳村等十幾個村的人都衝了出來。
五個鬼子嚇得跳車躲在崖子下面的灌木叢裡,被村民打死也沒敢還手,但是到底是哪個村的人打死的有爭議,只能說參加的人很多。
同時開始了搶物資的狂歡行動,我外公第一趟揹回家兩袋麵粉,第二趟揹回家一箱手榴彈。我爺爺第一趟揹回家一袋麵粉十二條槍,第二趟東西差不多被搶光了,只有一部電臺沒人要我爺爺背了回來。
各家各戶基本上都是這個情況,到底搶了多少東西誰也說不清楚。不過沒過幾天我們當地的大土匪李長有和吳鳳翔各自帶隊伍回來,在我們村用鹽和大洋低價強買武器,光我們村步槍一項就買了1000多條。還有輕重機槍,炮彈,子彈,手榴彈,小鋼炮等大量其他物資。各家各戶其實沒有賣完,藏得都有。附近十幾個村子賣武器也基本上都是這個情況。
我奶奶還說我爺爺沒用,別人都背槍背糧食,我爺爺背了個電臺回來。土匪也不要電臺,被村裡小孩當玩具玩,踢著還會唧唧作響,最後不知道扔哪兒了。
這些殘留的武器在解放戰爭和新中國成立後還不斷出現,97年的時候在市面上才徹底銷聲匿跡。這個時候最後保留武器的家庭才把這些東西上交、銷燬或者埋藏起來。
7歲的時候村裡打光棍的一個叔叔輩的還用火腿腸忽悠我,讓我下地道掏過4顆手榴彈,過年的時候別人家放鞭炮,這個叔叔跑到村外面扔手榴彈。為此我還結結實實地過了一個完整的童年,至今記憶猶新。
我大約還知道誰家老房子位置下面有地道,地道里藏的有武器,不過或者修路、或者建房子,地道口早就封起來了。
我查了一下史料,根據《何應欽回憶錄》記載,13軍在臨汝與郟縣之間南渡汝河,武器裝備損失巨大。但沒有查到13軍激戰的記錄,因此我可以基本判定這些武器裝備就應該是在我們附近幾個村損失的。至於沒有激戰記錄的道理很簡單,因為只有5個日本人,還是被我們當地的村裡打死的,自然不可能有激戰。
此外要澄清一個說法,就是說河南農民到處襲擊國軍,這個說法是不準確的。事實上我們這一帶的村子都是自保措施,恨國軍是真的,怕國軍也是真的。誰敢跟國軍的大部隊動手,最多是有進村或者企圖進村的國軍,村民為了自保才打他們。
至於國軍損失的大量裝備,那也是國軍跑了,丟的滿地都是,老百姓去撿的。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罪過。
說農民襲擊國軍導致損失巨大,我認為是國軍將領為自己部隊的無能找藉口而已,這個說法不能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