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10月6日這天,發生了一個驚天大事:“四人幫”被打倒了。全國頓時沸騰起來,各行各業的群眾自發地敲起鑼鼓,扭起秧歌,激情燃燒地去遊行,去狂歡。我們單位與全國一樣洋溢著過節似的喜慶,刷標語、辦牆報,慶祝這個偉大的歷史時刻。
這一天,我接到為單位牆報寫稿的任務已是中午,吃罷飯回到單身宿舍,趟在床上思量起寫稿,半天也沒個頭緒。
這時,窗外廣播裡傳來高亢激越,優美動聽的歌聲,那是歌唱家李光曦的《祝酒歌》———
美酒飄香啊歌聲飛
朋友啊
請你乾一杯
請你乾一杯
勝利的十月永難忘
杯中灑滿幸福淚
……
我的情緒激動起來,索性不去想寫牆報稿的事情,拿起口琴吹奏起來。不是現成的歌,而是由著自己跟著感覺走。漸漸地,隨著心情的跌宕起伏,口琴裡竟然流淌出一支曲調,它很稚嫩,但很歡快,情不自禁。連我自己都驚詫起來,意識到它能成首歌,像兒歌。那一刻我激動非常,立刻翻身下床,口裡反覆哼著剛成型的曲調,腦子裡急速想著填詞,很快就有了歌詞:
五星紅旗下我成長,
紅領巾永遠向太陽。
革命一代接一代,
緊跟華主席向未來。
歌曲有模有樣了,我興奮得差點手舞足蹈起來,這時想起寫牆報稿的事來。那時年輕,腦子轉得快,突然靈機一動,何不將這首兒歌當作稿子交上去。其實,我根本不懂音樂,連簡譜都不會,於是我趕緊騎上腳踏車,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城關中學,找到了該校軍樂隊指揮魏禮權老師,拿出準備好的信紙,請他邊聽我哼曲邊記下簡譜。
回到單位,我將簡譜抄寫成大字報,將歌名定為《五星紅旗下我成長》貼上在牆報上。在大片密密麻麻的毛筆字裡,這首歌格外顯眼而且別具一格。很多天,我只要路過牆報,都要停住腳步看看它,雖然我還單身,但心境就像小說裡描寫父親端詳自己孩子似的歡喜。
這首歌就是誤打誤撞出來的,回武漢探親,母親聽說我搞了一首歌,幾乎嚇了一大跳,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是真事。是啊,一個從未涉足音樂領域的外行,身上或許有音樂細胞,沒有高人開發指點,只能在那個特殊年代裡,由熱火朝天的氣氛激將迸發而出,又如同流星一般稍縱即逝。
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情景沒了蹤影。而今這首歌與時代不合拍,顯得很天真很幼稚。但它畢竟是我人生經歷的產兒,是命運給我與音樂的一點點緣分,現在想來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退休賦閒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中,突然思念起這首歌,將它完整儲存下來成了我的一個心願。
我請作曲家丁剛老師重新記錄了簡譜,接著請京山一中音樂老師金靈弄成了正規的伴奏曲。為了適應當下,我特意請著名詞作家熊紅重新填詞,他根據原歌旋律取名《京山圓舞曲》,並賦予了新的歌詞:
巍巍綠林山湧碧浪,
惠亭湖雲飛水中央。
秋風送爽的田野
迎面飄來了橋米香。
我們唱起來跳起來,
歡慶又一年好時光。
金山銀山的京山,
鄂中綠寶石美名揚。
清清鴛鴦溪流水長,
美麗的鄉村新模樣。
流光溢彩的街市,
快樂的人們在歌唱。
我們唱起來跳起來,
歡慶又一年好時光。
金山銀山的京山,
鄂中綠寶石美名揚。
《京山圓舞曲》經著名音樂人趙海濤先生演唱,感情洋溢,曲調歡樂,成為一首甜美的抒情歌曲。著名電視製作人沈偉林先生為它配上影片畫面。
這首歌經過演變,本可以就此儲存了,可金靈老師卻主張保持原狀,聽來還能找回那年月的痕跡。為此,金靈老師特邀京山實驗小學的汪珂旭同學,用C大調演唱了這首歌原作《五星紅旗下我成長》,並由朱菁老師錄製成歌曲。
這首歌從出世到如今,沒有大紅大紫,原本也沒打算它驚世駭俗,只是我譜寫自己內心過程中的一個不起眼的音符。然而,我卻因此得到朋友們的熱情相助,受到了比音樂更美妙的薰陶。在此,特別感謝魏禮權先生、丁剛先生、熊紅先生、趙海濤先生、沈偉林先生、金靈老師,朱菁老師、汪珂旭小朋友。(陳鬥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