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紅樓夢》第十九回筆記。其回幕:“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初讀時感覺有一種濃濃的情包裹著自己,那種情感像細流之水,初過陡坡,切切急湍,再至平灘,綿綿不盡;由激烈至溫暖,最後歸於一種深層的靜流。——情如靜水,方可入心,入髓,入永久的腦海裡……這一回寫賈寶玉生命中重要的兩個女子,這兩個女子是誰呢?一是襲人,她是賈寶玉情感的肉身,她給予了賈寶玉妻子的賢惠;姐姐的溫柔;母親的關懷。所以她的情帶著理性的溫暖,是現實中人對人真摯情感的體現。而另一個人呢,是林黛玉,她給予賈寶玉生命的緣分與愛情。這種愛情的純度很高,超越現實的金錢與名譽;也是真正的相知,超越了肉體的慾望。所以整本小說寫賈寶玉與林黛玉的愛情過程,是一種理想的愛情觀,這種愛情在現實中很難實現,也很不被人理解。因此,小說關於二人的愛情結局,最終以悲劇收場。但在人的生命長河裡,總希望獲得一種純潔的愛情;人生也希望遇見一個真正的知己。想想在一個人的生命裡,曾經有一個人與你計較,給予你真正的愛情,懂你,知你,是不是值得用一生去回憶呢?我想,當我們讀到《紅樓夢》這一回時,你也許會掩上書,閉上眼睛回味:多少年前,有一個現實的他(她),是那樣的關心你,呵護你;而又有一個處處與你作對,溫柔時讓你著迷,計較時又讓你痛苦的人,你也許會流淚,或許會感嘆——時光啊!你可慢些吧!讓生命回到過去,回到那些青蔥的歲月裡,再把已經被時間揉皺的情感拾起,展開,緩緩地燙平,輕輕地覆在臉上,讓自己已經老淚縱橫的臉,再顯現出陽光般的笑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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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回裡,作者用一種緩慢和溫馨的筆法,寫元宵後賈府過節的種種氣氛。為了給人帶來一種強烈的對比,作者首先寫寧府的熱鬧。那時候賈元春正好省親結束,賈府上下也累得夠嗆,所以人人力倦,個個神疲。然而在一個家庭裡,只是當家的繁忙,那些紈絝子弟,也自然閒暇。於是寧府中便請了戲班,唱起了大戲。什麼戲呢?書中說《丁郎認父》、《黃伯央大擺陰魂陣》、《孫行者大鬧天宮》、《姜太公斬將封神》。列位,不用查這四齣戲的來歷,從戲名便可聽到一陣刀槍相擊的叮噹聲;隔著書頁,就可以聞見呼喊與喧囂。這些富貴人家的娛樂方式,總離不開唱戲、吃、喝、賭博等,表面的熱鬧與嘈雜,其實更體現著生命的無聊,預示著即將的衰落。所以賈寶玉才覺得那繁華熱鬧如此不堪,自己來寧府略坐一會,便走往各處閒逛。本小說中,凡寫到賈寶玉的“閒”,必定有某種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你看他此時閒下來想什麼呢?他在寧府到處走,到處看,先去內室與尤氏她們鬼混一圈,然後再出二門。為什麼從內室出二門呢?因為二門外有寧府的書房,有臨近賈蓉的房間,也就是他走近了當年秦可卿居住的房間附近,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寶玉見一個人沒有,因想:‘素日這裡有個小書房內曾掛著一軸美人,畫得很神。今日這般熱鬧,想那裡自然無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須得我去望慰她一回。’”有時候讀著這一小段文字,我也會對賈寶玉產生懷疑:莫非他真有神經病?他的神經病來源於對生命的尊重,他不希望看到美好的事物處於孤獨與寂寞的狀態。在這熱鬧繁華的寧府裡,誰又想到那美貌與智慧並存、剛剛死去不久的秦氏呢?所以在粗俗與熱鬧中,賈寶玉同樣感到寂寞,他對這種繁華感到失望,也許經歷過元春的省親後,讓他對生命中的榮華富貴有了一種新的認識——繁華不過是一時的虛無,深情才是永久的存在。當他正想進房間去看一看的時候,屋裡居然有人呻吟。原來他的下人茗煙正與寧府一個丫頭行雲雨之事:“寶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腳踹進門去,將兩個人唬得抖衣亂顫。”我想當時賈寶玉一定非常生氣,所以他才大叫,才顧不得斯文地一腳把門踹開。要知道,按當時的禮教,下人在家亂搞男女關係,是傷風敗俗的事,要受到嚴懲的:輕者放逐,重者有可能被打死。而茗煙也算修來有福,正巧遇見的是賈寶玉這樣菩薩心腸的主子。寶玉一面責怪茗煙,一邊叫那丫環快跑,——他不想讓寧府的人發現,那樣兩個鮮活的生命可能就會葬送掉。有時候我讀到此又會多想:為什麼會讓賈寶玉看到這麼一處場景呢?自古虛無的繁華里,都充滿著吃、喝、嫖、賭,鬥雞走狗之事,寧府的前院已經有賈珍、賈璉、薛蟠等人鬧得熱火朝天了,而寧府的內院裡,卻正行著淫穢之事,這既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象徵,——賈府的敗相,首先從寧府開始。從另一方面講,更證明了秦氏之死的秘密裡,不排除情與淫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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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作者也許是借這一件事引出茗煙來,才有下面二人同去襲人家的事情。茗煙見自己的糗事被賈寶玉發現,自然覺得罪過很大,所以一心想討好賈寶玉,——他當然也很瞭解賈寶玉的脾氣,所以建議去城外耍耍。但又擔心外面不安全,所以思來想去,賈寶玉突然提出去襲人家看看。看來在他的生命中,似乎已經離不開襲人了。不過在當時的社會等級與觀念裡,像賈寶玉這樣有身份和地位的富家公子,一般不得隨意去下人家的,這不僅不安全,也有失士族的身份和禮數。所以當襲人家一聽寶玉前來,自然是既驚訝又慌張:“襲人的母親也早迎出來了。襲人拉著寶玉進去。寶玉見房中三五個女孩兒,見他進來,都低了頭,羞得臉上通紅。花自芳母子兩個怕寶玉冷,又讓他上炕,又忙另擺果子,又忙倒好茶。”襲人家的一陣忙亂,體現著現實社會里階級的差異。像賈寶玉這樣身份和地位的公子,是不屑來襲人家的,然而寶玉沒有這樣的觀念,他有人性的善良,也有反抗禮教的精神,所以才會表現出對人的尊重。也許賈寶玉從襲人家的熱情,也看到了人間的真實與溫暖,這與寧府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對比。襲人家處於社會底層,無時不顯得對權力和金錢的慎微,也正是卑微的社會背景,才產生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對物質和權力的小心與緊張。我想起小時候家裡非常窮,春節時有一個住在北方城裡的表叔來我家做客的情景。父母提前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還把最好的糖果、花生、瓜子以及捨不得吃的臘肉都用來招待這位表叔,也許當時我的表叔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美味,然而從我幼小的心裡可以感受得到——父母的熱情裡,除了做人的禮節和對錶叔生活在城裡的一種嚮往外,也更多的是維持著窮人家的尊嚴。像賈寶玉這樣的公子,時時處處都有下人跟隨和照顧,使其人生的成長失去了很多應該經歷的過程。而此時在寧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自己去娛樂了,寶玉獲得了自由的空間,所以他逃離寧府的熱鬧與茗煙來到襲人家,便讓他看到了底層人的熱情、大方、善良,也許此一回他對人世的理解就會更深刻一些,——就像菩薩一樣,他既看到人間的苦難,又體會到人間的歡樂,更看到了普通人的善良與熱情。只不過襲人是比較理性的。他見寶玉來她家,自然是非常高興,但也有一種矛盾:一是在襲人的親戚及朋友們看來,寶玉來她家也是一種榮耀的事,似乎證明了什麼事情。二是假如賈府裡的人知道賈寶玉來她家,一定會產生很多的麻煩。所以不多一會兒,襲人就下逐客令了:“襲人點頭,又道:‘坐一坐就回去罷;這地方兒不是你來得的。’寶玉笑道:‘你就家去才好呢,我還替你留著好東西呢。’”襲人的擔心是不無道理的,因為社會的等級與倫理道德是可以讓人死於口舌之下的。所以賈寶玉坐著襲人安排的馬車回到了寧府。臨了他希望襲人早點回去,因為除了他內心離不開襲人外,他還給襲人留著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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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給襲人留著什麼好吃的呢?——那是皇宮裡傳出來的牛乳酪。按我的理解,應該是濃濃的酸奶。只是襲人真是無福享受!正巧此時寶玉的奶媽李嬤嬤又來了,她是怎樣的人呢。這裡用了一句話:“已是告老解事出去了”。也就是說這老太婆其實已經退休,不再管事了。但她卻倚老賣老,知道賈府裡是詩書門第,不會刻薄有功的傭人,她仗著給寶玉當過奶媽的身份,總覺得自己應該享受不一般的待遇。所以當她看見寶玉房裡放著的乳酪時,拿起就吃了。一個小丫環說那是留給襲人,她便不依不饒地數落一頓:“別說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這個值錢的,也是應該的。難道他待襲人比我還重?難道他不想想是怎麼長大了?我的血變成了奶,吃得長這麼大;如今我吃他碗牛奶,他就生氣?我偏吃了,看他怎麼著!”人老了,就應該安安靜靜地找個地方待著,好好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那才是一種正常的生活方式。如果自我感覺失寵,到老還想著自己的慾望,那叫尋死。老,對某些人來說,是一種病。——應該知道人生有進有退,應該懂得處世的人生智慧,如果為老不尊,就會讓人討厭。所以人應該隨著年紀的增加而增長智慧,保持一種平和的心態,像李奶媽這樣強撐著好勝之心,那真是病得不輕。當襲人回到怡紅院,賈寶玉問起那乳酪的事,丫頭們說被李嬤嬤吃了,襲人說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話:“襲人忙笑說道:‘原來留的是這個,多謝費心。前兒我因為好吃,吃多了,好肚子疼,鬧得吐了才好。他吃了倒好,擱在這裡白糟蹋了。’”表面上看是襲人的好脾氣,她不想因為一碗乳酪惹寶玉對奶媽生氣。然而我從這裡讀到一種反諷——那李奶媽因為年邁失寵,內心對寶玉屋頭的丫環產生憤恨之情,所以把乳酪吃了。而襲人怕賈寶玉把事情鬧大,說吃了鬧肚子。我認為襲人講的是真話:乳酪本是發酵的牛奶,有助消化的,然而年老的李嬤嬤卻不一樣,人老了,腸胃功能哪裡經受得住。她吃下去那一碗乳酪,恐怕就是一劑瀉藥,可憐這老太婆,幾天瀉下來,一定四肢無力,兩眼昏花。我每每想到此處,總是一邊翻書,一邊捂著肚子狂笑。所以,人老了,就應該面對現實,而一味地貪圖生命的慾望,強行而為,一定是一種既難受又痛苦的折磨吧。然而怡紅院這一夜,也是註定不同尋常。襲人回來了,寶玉自然高興,沒有了乳酪,又忙著給她剝栗子吃。於是他們一邊吃一邊聊著襲人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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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人說這次回家母兄提出來要把她贖回去,寶玉聽了,自然不會答應。但襲人又講賈府是詩禮之家,不會為難下人,所以只要給賈母說以動情,她自然是容易被贖的。寶玉聽了,越發覺得有道理,所以心裡十分難過:“寶玉聽了,思忖了半晌,乃說道:‘依你說來說去,是去定了?’襲人道:‘去定了。’寶玉聽了自思道:‘誰知這樣一人,這樣薄情無義呢!’乃嘆道:‘早知道都要去的,我就不該弄了來,臨了剩我一個孤鬼兒!’說著便賭氣上床睡了。”分析襲人為什麼會對賈寶玉說這樣的事呢?襲人覺得自己這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賈寶玉,將來一定會跟隨寶玉的,但自己又有一種極不安全的感覺,所以在考慮自己的未來時,她做得相當理性和圓潤。正好春節回家看望母兄,他們提出要贖回自己這件事來,襲人自己是極不願意被贖回的,但她不知道賈寶玉的真正態度。適至賈寶玉來她家,讓她和家人看到了希望——“次後忽然寶玉去了,他兩個又是那個光景兒,母子二人心中更明白了,越發一塊石頭落了地,而且是意外之想,彼此放心,再無別意了。”所以襲人用激將法再次試探賈寶玉,目的是想知道究竟在寶玉心中,自己的地位如何。當她說了以後,見賈寶玉生悶氣,獨自上床睡了。於是她心中自然已經有了幾層把握,便去安慰寶玉:“只見寶玉淚痕滿面,襲人便笑道:‘這有什麼傷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肯出去。’”這話很值得玩味,意思是說我出不出去,自然是你賈寶玉說了算。但是(我們中國人的語言裡,凡有“但是”二字,必然是有條件的)得依他幾件事。賈寶玉聽了馬上轉悲為喜。“寶玉忙笑道:‘你說,那幾件?我都依你。好姐姐,好親姐姐!別說兩三件,就是兩三百件也是依的。只求你們看守著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飛灰,——灰還不好,灰還有形有跡,還有知識的。——我化成一股青煙,風一吹就散了的時候兒,你們也管不得我,我也顧不得你們了,憑你們愛那裡去那去就完了。’”賈寶玉的可愛之處就在這裡,她願意給所有的女孩子作低伏小。列位,你聽聽他那兩句“好姐姐,好親姐姐”,我想此時襲人聽了,一定骨頭都是酥軟的罷。接著他一席關於死的論述,倒是把襲人嚇了一跳。不僅是襲人,我讀到此處,也著實有所驚訝,——當時賈寶玉小小年紀,怎麼會講到死呢?而且他對於死的認識,完全帶著佛家的觀念:生命到頭來是空,像青煙一樣,什麼也沒有。所以說人死就像灰飛煙滅,一切歸於空空的世界。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來,賈寶玉是有慧根的,他對生命的理解,已經超越了許多現實的人生觀。襲人連忙捂著他的嘴,立即制止說,我要你依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不能隨便亂說生死。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呢?“襲人道:‘第二件,你真愛念書也罷,假愛也罷,只在老爺跟前或在別人跟前,你別隻管嘴裡混批,只作你愛念書的樣兒來,也叫老爺少生點兒氣,在人跟前也好說嘴。’”襲人的這段話裡,有一種真切的關心,像母親或姐姐一樣,帶著勸慰,又帶著懇切。什麼意思呢?——我不管你是真正讀書也好,還是假讀書也好,別惹你自己的父親生氣,這樣你自己少受點氣,我們也少受點委曲。二是你即使不愛讀書,在人前也得裝裝面子,讓人感覺你在讀聖賢的書,那樣你父親及家裡人也有面子。這幾句話,罵盡多少讀聖賢書的人啊!原來為功名讀書,是可以裝裝樣子,不過圖一個虛名而已。而在賈寶玉看來,那些讀四書五經的人,目的是為了求取功名,這樣的人就是“祿蠹”,是不值得稱讚的,所以這樣的思想也違背了當時的現實倫理,被傳統思想的人所取笑。第三件事,就是勸寶玉再不許弄花兒,弄粉兒,偷著吃人嘴上的胭脂。但凡有世俗思想的人都認為,賈寶玉的這個行為很奇怪,莫非是有一種心理疾病?一個小男孩,應該有男人的氣質,而賈寶玉卻喜愛脂粉氣息,喜歡吃人家嘴角上的胭脂,——那胭脂是什麼味?我從沒嘗過。我想賈寶玉一定從中嚐到一種別樣的味道——那味道帶著青春少女的體溫,是生命的氣息。這氣息給了賈寶玉一種對生命自由的嚮往。一個人活得真實,活得自由,他就擁有了精緻的人生,賈寶玉的人生是精緻的。但襲人不理解,他的人生觀裡只有理性的正統、倫理、道德,如果賈寶玉秉承這些傳統思想,就是一個理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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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林黛玉不這樣認為。所以當賈寶玉第二日上午去看林黛玉時,他就把襲人頭一晚所說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他的內心世界裡,根本不受傳統倫理思想的束縛,也不會有一心求取功名的願望。他對人的關懷與體貼,是站在人的生命特徵的立場上的,是自然的屬性。所以當他看見林黛玉吃過午飯還躺在床上睡覺時,他擔心她消化不良,故意找事與她聊天,不讓她睡覺。《紅樓夢》整部小說裡,以情為一條主線,然而寫情寫得最動人的部分,就在這裡。在林黛玉面前,賈寶玉就像一隻溫柔的小綿羊。“好妹妹,才吃了飯,又睡覺!”……“我替你解悶兒,混過困去就好了。”多麼甜蜜和溫馨!我想換作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要求。接著他們對著臉兒躺在床上。此時有一個更動人畫面,讓人感動:“黛玉一回眼,看見寶玉左邊腮上有鈕釦大小的一塊血跡,便欠身湊近前來,以手撫之細看道:‘這是誰的指甲劃破了?’寶玉倒身,一面躲,一面笑道:‘不是劃破的,只怕是才剛替他們淘澄胭脂膏子濺上了一點兒。’說著便找絹子要擦。黛玉便用自己的絹子替他擦了。”這一段對比前面襲人的勸解,是真情戰勝了理性的溫柔。在這裡,黛玉用她的手絹幫他擦去濺在臉上的胭脂,其間雖有一絲責怪,然而在寶玉看來,那是一種濃濃的情話。她用纖巧的手,溫柔地撫著寶玉的臉,那種少女青春的香味,從鼻息間流過,令人醉魂酥骨。他聞著她的體香,感受情真意切,像一股溫暖的溪水,緩緩流進人的身體。這樣的畫面多麼唯美。一對小年青躺在床上竊竊私語,聊的是他們才懂的話題,這種親密和兩小無猜的情感,使人充滿著無限的嚮往。作者在這裡故意把鏡頭放緩,即使在描寫二人相互騎在身上的打鬧時,也只會讓人感到深情與溫馨。原來青春年少的時間概念裡,總是過得緩慢,那些美好的場景,是作者刻意的回憶,他想把時間拉長,想使那段溫馨的場面更加持久。我想多年以後,當作者到了中年、老年,潦倒不堪時,回味起這段青春的美好,才會感嘆時光過得太快。這一回作者緩緩地敘述了賈寶玉生命至深的兩種情感:是誰給你母親般的親切?又是誰與你共枕一枕的人?誰給了你一種原始的嗅覺記憶?是誰與你在錦繡被褥上打鬧嬉戲?親情的可貴在於它的深厚和無私;愛情的偉大在於它的至純、至淨、至性。也許即便未來的生命如一陣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曾經擁有的幸福感覺,一定也會溫暖著人間;溫暖著作者筆尖;溫暖著痴痴的青春;溫暖著讀者的心靈……2021年8月28日金犀庭苑
*作者簡介:秋水翁,原名王勇,出生成都金堂。 喜歡文字,熱愛生活;享受生活,感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