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末的上海灘,隨著北洋政權的倒臺,上海百業待興,特別是航運和碼頭得到了快速發展。上海定海橋得益於黃浦江畔獨特的地理位置,不僅繁榮了碼頭的行業,更是帶動了棉紡廠以及各輕工業的不斷遷入和發展,從而匯入了大量的勞動力,使得定海橋人口劇增。
定海橋的繁榮也引來了大大小小幫派勢力的垂涎和滲入,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定海橋大大小小的的幫會不下30家,如三十六股黨、五虎一豹、九條龍、長刀會,十三太保等幫會充斥了定海橋。幫派之間為爭奪碼頭、商店、賭場,妓院,連年火拼不斷。直至三十年代末,定海橋漸漸形成了四股勢均力敵的幫派:
竹幫(原山東漕幫衍生出來的幫會),控制了定海橋所有黃浦江沿岸大大小小的碼頭。
通幫:控制了所有的賭場、妓院、鴉片、鴉片館。
黑鷹幫(原兄弟會,是四川袍哥會的分支組織),控制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商店、馬路攤販,黃包車。
"義安幫"(福建潮州幫分化出來的幫會),控制了所有煙館生意和鴉片渠道。
一統定海橋的四大幫會,被上海灘稱為定海橋四虎,數年來,四虎為爭奪地盤不斷進行火拼。
1942年11月,定海橋四虎爭霸之戰,終於落下了帷幕,先是竹幫與義安幫發生了一場大火拼,義安幫最終落敗退出了定海橋。
三個月後,竹幫聞通幫副幫主屠龍外出不知去向,屠龍一直是黑豹最忌憚的勁敵,當竹幫證實了屠龍去了浙江辦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竹幫當即決定傾全幫之力突襲剷除通幫。二虎一場惡戰,最後竹幫一舉滅了通幫。雖說竹幫取得了勝利,但自己元氣也是大傷,本待生息靜養以恢復元氣,不料,一週後,屠龍回到了上海,不僅避過了竹幫的圍堵追擊,反而成功暗殺了潘豹,幫主被殺頓時引起了全幫上下的一片恐慌。
正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竹幫的老家諸暨竹幫分會又傳來了噩耗;諸暨竹幫分會的幾個本地手下趁幫會不穩之際,奪取了幫會大權,並將堂主和其他三兄弟的家小盡數給殺了,還打出了新旗號“諸暨螳螂幫”。竹幫眾多眾兄弟的家眷都在諸暨,眾兄弟聞此噩耗,驚得呆若木雞,幫下主將王七更是當場吐血昏倒在地。
面對諸暨分會的內亂;面對兄弟會的虎視眈眈;面對幫下眾兄弟驚恐的慌亂;新上任的幫主劉軍師和副幫主三金剛,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內外交困”,什麼叫做“一籌莫展”。
復興島駐軍營長孫大海,原是潘豹在漕幫的朋友,也是竹幫在軍界的重要支援力量。當孫大海獲知潘豹被屠龍殺死,悲痛難安,親自帶人在上海到處尋找屠龍,發誓要為潘豹報仇,忙了十餘天,卻是一無所獲。幾天後,忽然接到了上峰換防去天津的調令,無奈之下,只好隨軍北上了。
孫大海離開上海的那天上午,去了竹幫大院與大家告個別,席間談起昔日竹幫的繁榮,再看如今兄弟們死得死傷的傷,昔日生死兄弟已所剩無幾,往事如煙,今昔相比,大家不由得在感慨中紛紛抹起了淚。
竹幫鼎盛時期的生死十六兄弟,如今僅剩下了六兄弟,其中六金剛傷已是廢人。雖說軍師足智多謀,但無奈能共同擔當重任的兄弟已所剩無幾。而幫下的產業卻是達到前所未有的龐大。
義安幫和通幫的覆滅,給竹幫產業的快速遞增和生意的快速發展帶來了巨大空間。可諷刺的是,以竹幫目前的人員境況,要把原有的幾個碼頭產業管理好,竟然已是有點力不從心了,更無況一下子平添了這麼多的產業需要派人去打理。
就在竹幫為之擔心和憂慮而深感一籌莫展的時候,黑鷹幫開始果斷出手了,先是悄悄地把通幫原先的妓院全給佔了,看看竹幫沒什麼動靜,於是又把鴉片館全佔了。
竹幫現任幫主劉軍師,早已看到了黑鷹幫暗中小動作不斷,但一時之間沒有好辦法應對。想當初,竹幫忙著對付義安幫和通幫,根本就沒把小小的黑鷹幫放在眼裡。沒想到,勁敵已除,本不足為患的幼虎卻在不經意中長大成了猛虎。如今以竹幫的實力和黑鷹幫的實力相比較,竹幫倒似乎成了一隻沒牙齒的大老虎了,老虎個子雖大,沒了牙齒怎麼與猛虎相鬥?唉,真是世事無常啊,罷了!罷了!只能退一步海闊天空了。
事情的發展往往是事與願違的,如同義安幫當初以退讓求安穩一樣,到頭來只能是加速自己的滅亡。
黑鷹幫見竹幫沒什麼動靜,於是開始對竹幫名下的產業明目張膽地強奪了。於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虎與虎的戰爭迅速拉開了序幕。
黑鷹幫迅速吞併了竹幫旗下的妓院和煙館後,財力已迅速得到了補充,有了財力索性把原通幫大院給買了下來。黑鷹幫喬遷到通幫大院的那天,大院門前鞭炮齊鳴,熱鬧非凡。眾多社會團體,各地區幫會,定海橋各商會紛紛前來道賀。大院內外門庭若市,高朋滿座,儼然是通幫在世一般。
黑鷹幫搬入通幫大院後的二週之後,也就是1942年11月6日,定海橋最後的二虎之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那天是一個陰雨天氣,氣溫驟降,已是傍晚時分,路上行人比往日明顯冷清了許多。但此時,黑鷹幫大院裡卻是人頭湧動,近百人齊聚大院,異乎尋常的熱鬧。手下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著可能有大事即將發生。不一會,黑鷹幫的平管家帶來了訊息:七點鐘,各分會副堂主以上到大堂開會,其餘人員在大院內裡待命,一律不得外出。
大堂中央右邊坐著毒蜂總舵主和副總舵主邱鬼,左邊坐著軍師智多星徐雪和副總舵主麻子李,二旁依次各坐著十名心腹手下,右邊首席椅子上坐的是四堂主龔君宏。左邊首席椅子是坐的是三堂主飛貓,其他依次坐著各舵主分堂的正副堂主。
總舵主毒蜂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
“諸位兄弟,今天我把黑鷹幫的一個重要決定向大家宣佈一下。”說著頓了頓,看了看二旁神情嚴肅正襟危坐的手下。
“今天晚上十二點正,我們黑鷹幫要對竹幫採取一次重大的行動,具體的行動,等會由軍師具體告訴諸位。”
毒蜂見手下交頭接耳議論開了,於是站起身子繼續說道:
“諸位弟兄,本次行動是我們黑鷹幫籌備和等待了多年,關係到本幫生死存亡的重大行動,諸位務必要全力以赴。從先在起所有人不得離開大院,做好行動前的準備工作,零點準時出發。”
“接下來,請徐軍師把這次行動的具體安排告訴諸位。”說完就坐了下來。
智多星徐雪站起身,先和手下寒暄了幾句之後馬上切入了正題。
“本次行動分成二隊人馬同時進行:第一行動隊由杜幫主親自負責帶隊,行動目標:剷除竹幫幫會大院。具體參加人員:一分堂、二分堂。”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第二行動隊由邱副幫主主負責,行動目標:接管竹幫定海橋碼頭和張華浜碼頭。具體參加人員:三分堂、四分堂。”徐雪說著朝著邱鬼看了看。
“第三行動組由李副幫主負責,行動目標:接管竹幫的黎平、龍里、黑白,福旺、圖門、五家賭館。具體參加人員:五分堂。”說著朝麻子李也點了點頭。
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我和平管家留守大院。靜候各位的訊息。各位有不明白的地方嗎?”
“好!太好了,我就等著這一天!”飛貓首先興奮的喊道。
“好!”
“過癮!”
手下弟兄一邊興奮的交頭接耳,一邊喊道。
“好!”那接下來諸位就去做好準備工作,零點準時出發。”毒蜂站起身興奮的說道。
已近午夜時分,兄弟會大院裡燈火通明,齊聚大院裡的手下得知了要對竹幫正式開戰了,一個個興奮的沉浸在緊張和興奮之中。
與此同時,靠近黑鷹幫大院不遠處的蘭州路上,一字排列著四十輛黃包車,每輛黃包車旁蹲著一名低著頭的車伕,個個頭戴一頂黑色氈帽,身穿黑色外套。
原本白天人流穿梭、嘈雜的蘭州路上,此刻籠罩在靜靜的夜色之中。因為剛下過小雨,隨風搖曳的路燈,使得周邊顯得異常的昏暗,沒有路燈的地方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近凌晨時分,忽然排頭第一輛的黃包車車伕站起了身子,只見他舉起雙手朝大家揮了揮,隨即拉起了黃包車就朝著不遠處的梅州路奔去,後面的黃包車也齊刷刷的緊跟其後。
梅州路上和梅州路旁的臨隆河此刻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沿梅州路向東一百米處可看到一盞昏暗的路燈,路燈下隱約可見到二尊石獅子,那石獅子的地方就是黑鷹幫大院。
幾分鐘後,四十輛黃包車已整齊的一字排開停在了大院石獅子二旁。車伕們不再蹲下身子,而是靜靜的站立在了車旁。這些車伕個個年輕力壯,精神抖擻,顯然是專程來參加這次凌晨行動的。其實,這次參加行動的四十名車伕都是經過二師兄麻子李親自挑選,不僅個個年輕力壯,而且都是黑鷹幫的編外會員,在關鍵時刻都是能打能拼的狠角色。
忽然大院的二扇大門在“吱吱嘎嘎”的聲響中被打開了。只見幫主毒蜂頭戴黑色禮帽,一身黑衣短打裝束,前腰插了一根精鋼二節棍,精神抖擻地率先跨出了大門,身後跟隨的數十人也是一身黑色短打裝束,有的前腰處插著短刀,有的手裡提著斧頭,有的握著短鐵棍,有序的蹬上了黃包車,每輛黃包車上坐了二人。
“出發吧!”只聽得毒蜂低低地說了聲,同時右手朝前揮了揮。
四十名車伕同時站起身子,拉起黃包車迅速向蘭州路方向奔去,長長的車隊很快就隱入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