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話奇談《靈與肉》
工藝是肉體,泥料是靈魂
沒有肉體,靈魂何以歸宿
沒有靈魂,肉體只是軀殼
2018.11.17
旁白:
2017年8月,壺友從南非寄來一筆鉅款,說是一筆其實就一張,數零數到眼發昏,面值250億。
這就是赫赫有名的辛巴威幣,按照早前的匯率(09年已停止使用),相當於2.5元人民幣。
2018年7月,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釋出報告,預測到年底,委內維拉的通脹將高達1000000%。
而惡化遠超預期,走在委內瑞拉的街頭,你很有可能會看到滿地的錢幣,相比麵包和蔬菜,委國的錢幣甚至比一張面巾紙還低賤。
時間往前推,1988年,蘇聯貨幣發行量是120億盧布,到1991年竟達1373億盧布,超過前30年貨幣發行量的總和。
蘇聯解體後十年,盧布更貶值3萬倍,俄羅斯大批中產被拖入貧困甚至赤貧。
梳理以上案例不難發現,一國貨幣發生嚴重貶值,無錨印鈔是罪魁禍首。
簡單來說,一個社會正常運轉需要發行基礎貨幣,發行貨幣必須有一個資產作為支撐和背書。
假如一國的社會財富為一億元,卻發行二億元的鈔票,物價就要上漲,貨幣就要貶值。假如繼續濫發貨幣,就會發生嚴重通脹,錢就慢慢變毛了。
紫砂現在的形勢就相當於無錨印鈔。
黃龍山是一座孤山,經過幾百年的開採,四號井挖空了,大水潭挖空了,臺西也挖出一個-11米的大坑,存量有天花板,且開採成本會越來越高。
而外省泥料,連片的山脈,理論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安徽的挖完了有浙江的,浙江的挖完有江西的。
請問世界上哪一種商品可無限量生產,還有投資收藏價值?
壺話奇談《靈與肉》
再想一想:一個以原材料為賣點的實用器,原材料不值錢,甚至可以用外地料替代,單單靠工藝賣高價,好比可以用玻璃替代鑽石,因切工精密,賣幾萬十幾萬,這對勁嗎?可持續嗎?
工匠可以培養,好的原料卻不可再生。
甭管您壺做得再牛掰,能變出一塊四號井-44米的底槽青嗎?
2018年元月,有人統計,丁山每天出窯的紫砂壺達20萬把。
見識過機車、手拉、滾壓、流水線的產能後,心悅誠服,大寫的服。
更有精明的商家在外地成立工場,專業生產手拉朱泥壺,底薪加計件,成本比丁山更低。
2018年9月12日,《五年內,紫砂將暴漲十倍》全網推送,迎來唾沫和板磚無數。
有人罵我異想天開;有人造謠我囤積了很多金黃段;有人專門發文論證泥料不重要,重要的是工藝。
工藝和泥料不是生與死的對立,而是宜興紫砂的左臂右膀,是統一的有機體,缺一不可,就像一個人的肉體和靈魂。
用盤築和拉胚也能制壺,但造型會受到極大限制;用高嶺土和普通粘土拍打成型,就好像脫褲子放屁(怎麼拍打成品都會瓷化)。
紫砂屬於雙氣孔結構,顧名思義有兩種氣孔:
第一種氣孔,每一顆砂不是實心的,裡面有著密密麻麻的小氣泡,小氣孔,可以想象一下海綿和絲瓜巾;第二種氣孔好理解,砂粒是不規則的,砂粒和砂粒之間不可避免會有縫隙。
拍打成型的最大功能,既可以將泥條拍的很薄,也可以將泥門拍的很鬆,讓砂粒之間的間隙更大,也即透氣性更好。這是拉胚成型難以企及的。
透氣但不滲水,是紫砂最大的優勢。七月盛夏,真正的本山料(只要沒有酸洗),不管四號井還是臺西礦,泡一壺茶,剛好有事外出,2個小時回來繼續沖泡,依然茶香四溢。
以前的老農民,清晨用大洋桶泡上一壺茶到田間勞作,一直可以喝到下午三四點,即無熟湯氣,也不變味。
從把玩的角度講,拍打成型的紫砂壺,茶油更容易透過雙氣孔析出,泡養不久便油潤通透,那種光澤糯糯的、潤潤的,似珠光。
而普通粘土或“類紫砂土”製成的壺,全結晶或基本結晶,透氣性差,泡一二百年也是浮在表面的油光,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四天後(2018年9月16日),在宜興王子灣酒店舉行李明老師組織的江蘇觀宇秋拍(紫砂拍賣人氣最旺,沒有之一),名家壺疲態盡顯。
鏡頭閃回,同一個酒店,同一組織者,2011年6月5日,首屆南京經典春拍,那場面真是紅旗招展,銀山銀海,高潮迭起,盛況空前!
某大師坐鎮現場,拍完他的作品,場下掌聲雷動。
時隔七年,兩兩對照,令人瞠目。感興趣的可以去雅昌搜一下資料。
奇蹟花了大幾個月的時間寫《五年內》,反覆推敲修改,不是為了表現眾人皆醉我獨醒,實際上是為了自救。
紫砂正確的開啟方式,假如市場年需求1500萬把紫砂壺,產能應控制在1200-1300萬把,需求遠大於供給,巨大的缺口將點燃二手市場,從而支撐反推一手市場的壺價,形成一個正向迴圈的生態。
而如今一年7000萬把,五年3.5億把,就像洪峰來襲。
記得《五年內》推出後,南京壺友發來語音:
奇蹟,這樣下去肯定不行的。
九零後是網購一代,他們逛得最多的是某寶某多,在他們心目中,紫砂就是幾十塊,一二百塊錢的工具,未來玩壺的圈子會越來越小眾。
紫砂以黃龍山為錨的專業術語:去(偽)產能。
如果任憑“類紫砂壺”嚴重過剩氾濫成災,一首涼涼遲早,這叫假作真時真亦假。
郵票便是前車之鑑,大量發行,大量破發,人氣消散,三五折成常態,連帶三十年前的老票都能腰斬,整個市場爛掉了,郵票設計印刷的再精美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