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間,中巴車已經抵達了小鎮的邊緣。李望一好奇地向窗外望去,只見馬路已經由坑坑窪窪的泥巴路變成了簡陋的水泥路,路的兩旁已經開始出現了小街道的雛形。粗糙的建築風格,一間接著一間排列著的樓房,高的有三四層,矮的也有一二層,沿著一條不寬的水泥路列成了一條長長的簡便街道,靜候著來來往往的鄉里鄉親。
學生告訴李望一,通往縣城的這條街是新街,是整個大忠橋鎮部分先富裕起來的鄉鄰們建的房子,所以風格各異,模樣也各不相同,而真正的大忠橋老街還要往裡面走,那兒才是老鎮本來的模樣。
李望一伸著脖子朝前看去,發現中巴車的前方的街道上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有推車的,有挑擔的,還有在吆喝的,熱鬧得很。這樣鄉土味十足的小鎮,望一還是第一次見,頓添了幾分興致,他瞪大著兩隻眼睛,在這全新的世界裡徜徉開來。
中巴車此時也變得興奮了起來,扯著一副沙啞的喇叭聲在人流中滴滴叭叭地響了起來。
車子緩緩地向前溜動著,人愈發地多了起來,幾乎降到了人們步行的速度。越往前走,越是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湧動,中巴車像一隻巨大的黃色甲殼蟲在人群中艱難的爬行著。距離車站還有一點點距離,就連喇叭也失去了作用,開車的司機小夥不得不把頭探出來衝著前面的人群大聲喊道:
“老師傅啊,能不能把你東西挪下啊,開不動了勒…”
李望一看得起勁,在他記憶中,臺北的西門町夜市算是全臺灣最熱鬧的夜市了,也沒有像如此多的人擠在這樣一個小鎮的集市上。他有些好奇地向學生請教道:
“這裡這麼多人,大夥都在幹嘛呢?”
學生抿著嘴,對望一笑道:
“你剛來大忠橋,還不知道吧?大忠橋每逢5、10號趕大墟,每逢2、4、6、8雙號趕小墟,趕墟就是趕集,趕大墟這一天是大忠橋最鬧熱的。它所轄的數萬鄉鄰鄉親們以及臨近鄉鎮的老鄉們、小商小販們都會在這一天到鎮裡來趕墟,賣些自己的土特產,買些家庭用品,農作物種子、飼料啊什麼的,當然,還有一部分人也趁機來集市上見見老朋友,敘敘舊啊之類的。你瞧,吆喝聲,叫喊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很咧,這風俗自清朝乾隆年間就開始啦。”
說完,學生還不忘向望一介紹起大忠橋來:
“別看我們大忠橋遠離縣城,地處偏僻,可是它民風淳樸,歷史文化底蘊悠久得很咧。大忠橋原名大沖橋,南明永曆三年長沙檢討姚大覆與子兵部司務姚守郭為國殉節於此,所以乾隆年間就改了名叫大忠橋,並賜了大忠橋石碑。”
李望一聽著暗暗讚歎,他讚歎於這片土地上的厚重,也為自己母親出生在這樣厚重的土地上感到欣喜。
中巴車終於在滾滾人流中擠出一塊狹窄的空地並停了下來,開車的小夥子長舒一口氣,扯著嗓子超車裡大喊道:
“大忠橋到了!大忠橋到了,大家全部下車了。”
車廂裡早就躁動了起來,雞鴨聲、秤桿聲、麻袋聲、嘈雜聲此起彼伏,頓時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