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在沂州府發生了一件蹊蹺的事,一直流傳至今。
劉二斗是方圓百里內的大戶人家,家裡僕人上百、良田無數,奇珍異寶更是不知多少。
這年秋天,二斗帶著隨從們一起外出狩獵,滿載而歸。
到了傍晚,一行人走到半路聚寶山的時候,二斗被一位衣衫襤褸的女子吸引住目光。
二斗騎馬走上前,見那女子雖然面黃肌瘦、穿著破爛,但面貌豔麗,頗有幾分姿色,忽然善心大發,問道:“姑娘,天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荒山野外的獨自行走?”
那女子見陌生人跟自己搭話,略顯幾分羞澀和驚慌,畏畏縮縮的並沒答話。
二斗好奇,再次詢問:“這麼晚走山路,你不怕有壞人嗎?”
那女子瞬間警覺起來,回道:“你又沒打算幫助我,問我這樣的話有什麼用?即使待會兒發生危險,你也救不了我。”
女子這番回答竟然把二斗堵得不好接話,但是也激起二斗的爭強好勝的心理,於是帶著幾分不服的語氣說:“那可不一定,說不準我就是你的貴人呢?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來,看我到底能不能幫助你。”
聽到這話,女子突然抽泣起來,說:“我一路上風餐露宿,已經有兩年沒人跟自己說過這麼暖心的話了。”
二斗見女子這麼一哭,梨花帶雨,更是嫵媚,心裡心疼得直癢癢,趕緊勸慰:“姑娘莫哭,你這是要回家嗎?”
“我哪裡還有家可回,父母為了給哥哥娶媳婦湊彩禮,把我賣給暢春樓的老鴇,我幾經磨難才逃出魔爪。”女子哭得更加傷心。
“豈有此理,天下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父母,姑娘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二斗繼續問。
“小女子沒有去處,只有到處流浪,走到哪裡算哪裡,只期盼有好心人家能把我收留,我定會一心報答,就算做牛做馬我也心甘情願。”
這正合了二斗的心意,趕緊說道:“我家有錢財萬貫,傭人幾百,再加養你一個不多,不如妹妹先到我府上暫住幾日,如何?”
那女子停止抽泣,略帶羞怯地回道:“我這一流浪乞丐到您府上,定會叨擾,怕是會給您帶來很多不方便的。”
“不妨礙不妨礙,妹妹你儘管去住,我定會有一間寬敞閨房永遠給你留著,只要願意,你儘管住著,如何?”
女子更加嬌羞,臉紅紅的點點,卻突然昏死過去,二斗趕緊下馬前去檢視,原來是餓暈過去;二斗將女子抱上馬,怎料女子柔軟似水、輕若無物,二斗心裡更是歡喜非常,一溜煙趕回家中。
二斗媳婦巧妹本也是熱心之人,卻見丈夫突然帶陌生女子回家,又十分美貌,心中難免不悅,於是問清緣由,雖不情願,但也不得已騰出一間房子,讓女子居住。
巧妹見女子醒來,想問明她的身世,於是與她攀談起來。
女子自稱媚娘,淄川府人氏,自幼家中貧寒,但喜好讀書,雖父母不許,卻也靠偷偷自學,能識文斷字。
媚娘雖然看起來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但巧妹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悄悄找到二斗商量,說自己擔心媚娘有古怪,勸二斗把他趕出家門。
二斗此時心裡正在盤算美事,他見媚娘梳洗一番,換上時新衣裳,簡直煥然一新,活脫脫的仙女下凡,心中更是憐愛。
二斗計劃等媚娘在府上住一段日子後,主動提出,納她為妾,給她一個安穩的依靠,反正現在他也無處可去。
現在巧妹來找二斗,說趕媚娘出門,二斗心裡自然不爽,於是問道:“你平日裡不也是樂善好施,為何偏偏容不下一個柔弱女子?”
“我見她眉宇之間不是凡人,嬌柔做作甚是過分,依我所看,她若不是仙女,那定是蘇妲己之流,為禍人間。”巧妹直接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淨胡說,我看你是見人家長得比你漂亮幾分,心生妒忌,所以容不下她。”二斗為媚娘說起好話來。
巧妹見跟二斗根本說不清理,於是乾脆閉口不再提及此事。
半月過後,媚娘已經對二斗家的宅院非常熟悉,對僕人們也開始吆五喝六,唯獨在二斗面前的時候是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二斗也是經常跑到媚娘住的房子裡,倆人你儂我儂,好不愜意。這日,二斗向媚娘吐露心聲,說不久之後,要把媚娘明媒正娶過門,媚娘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擁入二斗懷中,二斗藉機成了好事,媚娘半推半就也就從了他。
轉眼到了重陽節,二斗帶隨從一起到街上趕集,一行人逛得不亦樂乎,就在路過一古玩地攤時,一白髮老者忽然攔住二斗去路。
白髮老者仔細端詳二斗一陣,道:“你最近遇到過什麼汙穢東西沒有?”
二斗愕然,回答:“我每天都在家,哪裡能碰見那些東西?”
“你面色蠟黃、印堂發黑、眼眶凹陷,的確是一個不好的預兆,不可能沒沒遇上?這樣下去,恐怕你的時日不多。”
“你江湖這老頭真是有意思,竟然騙人騙到我頭上,我劉二斗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怪力亂神豈可當真?”說完,二斗就想帶著隨從走開,不再搭理那老者。
那老者趕緊追上,塞給二斗一包藥面,說能讓任何gui怪現出原形。
說也奇怪,自從與那老者見面之後,二斗漸漸覺得自己體力不支、心慌氣短,身體每況愈下,二斗不由得害怕起來,記起那老頭的那句“時日不多”。
思索再三,二斗實在想不出其他讓自己身體出狀況的原因,但是讓他相信仙女般媚娘是鬼怪,也絕非簡單之事,但為保險起見,他還是得試一試。
這天晚飯後,二斗跟往常一樣來到媚孃的住處。
媚娘笑臉相迎,幾番卿卿我我下來,媚娘問二斗,何時能把自己娶過門,兩人這樣相處,難免被人說閒話。
二斗一打響指,說道:“我正是為此事而來,我差人看過,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咱們在那天成親如何?”
媚娘嬌羞狀,欣然答應。
“藉此美事,咱倆應該痛飲一番,好好慶賀。”二斗說完就叫人備來酒菜,而且這都是他事先安排,在酒裡下了老者給他的藥面。
媚娘本來平日不飲酒,但今日良辰她無法推脫,與二斗推杯換盞,喝了兩杯。
正在席間,二斗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於是彎腰去撿,就在他再次抬起頭之時,只見媚娘本來嬌紅粉嫩的臉蛋漸漸變得如樹皮一樣粗糙,裂開一道道口子,滲出鮮血,仙女一般的窈窕淑女瞬間變成一個老態龍鍾的gui怪。
二斗被嚇得哀嚎一聲,媚娘自知露餡,一把掐住二斗脖子。
二斗已經魂飛魄散,用力想掙脫束縛,怎奈那媚娘力大無窮,手指死死扣住,幾乎插進肉裡。
僕人們聽見聲音,趕緊破門而入,看見此時媚孃的樣子,都嚇得哀嚎幾聲,四下逃竄。
眼看媚娘尖利的牙齒馬上就咬到二斗腦門上,忽見門外跳出一位白髮老頭,正是二斗在街上遇見那位,老者身後緊跟著二斗媳婦巧妹。
“孽障,住手!”老頭大聲呵斥,隨即將手中一件拂塵打出。
那拂塵像是長著眼睛,繞著媚娘轉上兩圈,即刻纏在她的脖子上。
媚娘像是觸電一般渾身抽搐一陣,隨即癱軟下來,老者趕緊掏出一個黑色布袋,將其裝進去,用手捏了幾下,瞬間變成小小一團。
二斗已經被媚娘掐得面紅耳赤,脖子上一道深深爪印,幾乎暈死過去,媚娘手鬆開,二斗劇烈咳嗽幾聲,踉蹌趴在地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原來,這老頭是位從小學習麻衣周易的麻衣阿公,他早就看出媚娘並不是人,而且靠吸收陽氣慢慢幻化成人形的gui怪,他服下那藥面後,立刻會被打回原形,只能靠喝人血才能解毒,所以瞬間獸性大發,對二斗下殺手。
前幾日老頭已經對二斗好言相勸,他卻聽不進去,老頭怕發生意外,只好找到巧妹勸說,幸好巧妹早就發現端倪,同意老頭插手,此時他們及時出現,二斗才倖免於難。
從此以後,二斗再也不敢做色迷心竅的事,跟巧妹一起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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