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沒被嚇跑,陪著揚子做了手術,術後護理也盡心盡力。也全程陪著揚子做了幾次化療。熟門熟路後,揚子覺得自己一個人去醫院完全可行,就沒讓老木請假陪著了。
今天又是個大晴天,老木上班去了。老木每天早上六點二十出發,有時坐公交,有時開車。原來單位離家很近,步走十幾分鍾就到了,現在搬到新家,離單位就遠了。但真得感謝這個新家,遠離熟人圈,揚子才能清清靜靜治病養病。不然,在一堆熟人或同情或笑話的眼神裡生活,揚子先就洩了一半的氣。
新小區很漂亮,草地和綠樹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粒粒桂花碎金子似的閃在綠葉間,散發著濃郁的清香,揚子總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又一口。還有粉色木芙蓉,一朵一朵花開燦爛,搖曳在秋風裡,風流婉轉。
在這裡,沒人認識揚子,沒人知道揚子生病了,也沒人知道有著一頭濃髮的揚子其實是個光頭。揚子的頭髮陪著揚子經歷了兩次化療後,陸陸續續掉了,家裡到處都是頭髮,第五次化療後,揚子去理髮店剃成了光頭,出門時揚子就戴著二百元買來的假髮。有病友買兩三千的假髮,揚子覺得沒必要花那個錢,雖然看上去更像真的,但假的就是假的,騙得了別人,哄不了自己。
三月份揚子花了一千元做了次頭髮,這是揚子做得最貴的頭髮,染了栗子色,燙成了波浪卷,揚子對自己的髮型很滿意,是自己想要的模樣。揚子是想在老木出軌後,好好地為自己活一次的,從外表到內心都要來個轉變,可生活偏偏像和揚子對著幹似的,四月底就把個癌症砸到揚子身上,出師未捷身先萎了。五月份化療前,揚子把卷發剪了,八月份徹底剃了光頭。洗髮時,一抓一大把,頭皮漸漸顯露,一塊塊禿子似的,揚子有過心酸,但不強烈,生活四面楚歌,需要應付的事太多了,掉頭髮已經算不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