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李月慌慌張張地抱著之瀚的外套跑出小區,茫然地站在馬路上 ,不知往哪個方向走。
馬路上已無行人,偶爾有幾輛車快速閃過。李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邊走邊來回張望,來來回回不放過周邊任何一個角落。
李月漫無目的地在空無一人的馬路上亂走,越走心裡越慌張,一輛車慢慢停在她身邊,司機探出頭:美女,坐車嗎?
李月嚇了一跳,驚慌失措的樣子惹得車上幾個同行的男人哈哈大笑,李月嚇得撒腿就跑,一腳踩空,摔倒在地上。
李月顧不上哪裡疼,爬起來一口氣跑出好遠,回頭看汽車沒有跟上來,李月才敢停下來,氣喘吁吁地掏出手機 。
李月從通訊錄裡找陳楠的電話,越急越出亂,好容易打出去了,很快接通,電話那端的陳楠有些緊張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
李月哇的一聲哭出來, 話不成聲,好半天才穩住:之瀚不知道跑哪去了。
陳楠讓李月回家等,李月放下心來,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和報衣服的另一隻手互換一下,手腕一陣鑽心地疼,李月頭皮發麻,後背瞬間汗溼。
李月不敢再動,回想可能剛才摔倒時手腕杵地傷到了,李月忍著痛往家走,邁步震得手腕越來越痛,李月不敢再往前走了。
電話響起,陳楠說在一家網咖找到了之瀚,陳楠聽到李月的聲音有些空曠,疑惑的問:你怎麼還沒回家?
陳楠把之瀚安頓好後,又返回接了李月,把她送到醫院掛了急診,醫生初步診斷是骨折。
陳楠跑上跑下地忙著繳費,帶著李月拍片,取片,取藥。李月一顆煩躁的心早就安靜了下來,任由陳楠安排。
等陳楠把打好夾板的李月送回家後,已是凌晨四點鐘了。
屋裡一片狼藉,李月遲疑了一下,對陳楠說:天快亮了,你別回去了,在沙發上睡會兒吧。
陳楠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陳楠的話讓李月有些意外,她以為一心想復婚的陳楠聽到李月這句話會很興奮。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陳楠,他臉上表情淡淡的,既無興奮也無牴觸,就是平靜。
李月有些不安,陳楠接著說:這段時間你接送之瀚不方便,我每天早點過來給你們做早飯再送之瀚上學,你就安心養著吧。
李月點點頭,陳楠又說:你先睡吧,早上我請假去醫院替你。看見李月疑惑的眼神,陳楠淡淡的說:之瀚說姥姥病了,我已經批評之瀚了,他也知道錯了,你放心吧。
兵荒馬亂的日子被陳楠幾句話就理順齊整了,李月的眼眶又紅了。
陳楠見狀,以為她是疼痛發作,急忙安慰:要不要吃顆止痛片。李月使勁抿著唇搖搖頭,回屋躺下。
21.
李月睡得很踏實,一覺醒來已是上午10點多了。
客廳裡已經收拾整齊,餐桌上擺著一碟泡菜,廚房電飯煲的保溫燈亮著,一鍋熱氣騰騰的雜糧粥,裡面泡著一個白白的水煮雞蛋,李月莫名的覺得顏色搭配還挺好看。
陳楠每天早上過來給李月母子倆做好早飯,送之瀚上學後,再去給住院的媽媽送營養早餐。
之瀚知道闖了禍,在陳楠的開導下給媽媽道歉,知道媽媽行動不方便,儘量地幫媽媽做些事。
媽媽手術後一天比一天好轉,很快就出院了。
李月不放心回老家住,把媽媽接到自己家,自己雖然一隻手受傷,但也能應付。陳楠每隔一兩天給她們採購一些食材送過來,日子過得緩慢安靜。
陳楠話還是不多,進屋一刻不停地收拾衛生洗衣做飯,把飯菜端上桌後就走了。媽媽每次都勸他留下了一起吃飯,他都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陳楠忙裡忙外,李月呆坐著也不說話,屋裡就只有媽媽一個人嘮嘮叨叨的誇陳楠能幹,誇陳楠心細。
媽媽罵李月不懂事,後來,李月也讓陳楠一起吃飯,陳楠愣了下,還是搖搖頭,走了。
每次陳楠走了,媽媽都會重複一句話:這麼好的人你不要,早晚後悔。
其實李月在等,等大伯再說一次:我把陳楠叫過來你們復婚吧。
她知道陳楠一直和大伯有聯絡,一直希望大伯能讓李月點頭,破鏡重圓。
她已經想通了,有人叱吒風雲,呼風喚雨,也有人為家人撐起一方晴空,有責任有擔當何嘗不是男子漢。
李月的胳膊恢復得很快,拆了夾板後,陳楠就不再來了。
李月的心裡有些空蕩蕩的,她納悶,這段時間她一句攻擊他的話都沒有說過,相反還很安順地聽他安排,雖然沒有挑明,但也已表明態度了。
李月有些不安,拿著電話猶豫好長時間沒有打出去,終是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
過年時大伯和姐姐也再沒有提到陳楠,冬天過去了,天氣漸漸暖了。
這天之瀚回來,冷著臉,李月再三追問,好半天之瀚眼眶泛紅,說了一句:爸爸要結婚了。
李月堵在胸口的一塊石頭徹底砸了下來,空了,被掏空了一樣,空的沒有邊際,無處可依,無處可駐。
沒有人會站在原地等你, 陳楠一次次地伸手拉住她,她都當做是束縛,甩開了。
就像是陷入泥潭的人一次次放棄岸上人伸過來的手,執著地認為泥潭才是自己的終生所求,畢生所尋。
等到有一天清醒過來,拼命走出泥濘,岸上的人,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