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傑弗裡·帕克
在17世紀晚期,因為季風不按時到來,印度爆發了可怕的旱災,造成了上百萬人餓死以及社會產業降級的惡果,對此,威爾士商人蒙迪也有詳細的記載,且對莫臥兒帝國治下的印度感到絕望。
不過,蒙迪的預測被證明是太過悲觀了。
原因很簡單,沙賈汗動用了他能支配的龐大資源,從中調取部分推行了一系列舉措,這異於同時代的絕大多數統治者。
首先,他創設了施粥場和救濟院‘照顧窮人和赤貧者的利益。每天都有準備好的粥湯和麵包滿足饑民的需求。’同時,皇帝本人駐蹕於他剛剛征服的德干高原某印度土邦首都,下令說只要他還在那裡,‘每週一都將有 5000 盧比發給應受照顧的窮人。
因為星期一是皇帝繼承皇位的日子,有別於其他每一天。然後自皇帝離開後的二十個星期一里,每天都要捐出一拉克(10 萬盧比)做慈善。’不僅如此,因為‘艾哈邁達巴德比其它任何一地都遭逢了更嚴重的損失,’沙賈汗‘命令官員們撥出 5 萬盧比賑濟忍飢挨餓的災民’;同 時,因為‘穀物的緊缺和高價已給其它多地帶來極大痛苦’,皇帝便‘蠲免’了相當於 700 萬盧比的 稅賦,這筆錢‘多至總收入的十一分之一’。
他意在‘讓國家恢復到之前的繁盛局面,讓人民再度富饒和心滿意足。’皇帝也下令他的各大諸侯推行類似舉措。
一俟季風重回其正常節奏,沙賈汗便推行了若干振興經濟的政策:他每巡視一處,就像當地窮人捐獻犁具,‘如此林木可清伐,土地可耕作’,這樣‘國家便人口蕃息’;他和手下各大廷臣還修建了數百座集鎮。
皇帝還設法增加出口。
他倡導在孟加拉種植棉花、甘蔗、絲綢、菸草和靛藍以吸引歐洲商人;新來的商人會用銀條買東西,它們的採購刺激了當地經濟的飛速增長,併為皇帝帶來了 大額的海關收入。
沙賈汗命令在古吉拉特修造大型艦船,這樣他就得以參與莫臥兒印度與波斯灣、 紅海地區之間獲利豐厚的轉口貿易。拜‘減稅’和‘刺激消費’之功,古吉拉特在十年之內(與其他地區一樣)就報告再度實現了收入盈餘。
用印度經濟史家塔潘·雷森哈里的話說,雖然‘這麼說也許有些誇大,但確實在莫臥兒時代我們目睹了一個一體化的全國市場’,儘管‘將帝國不同地區連 結一體的商業紐帶並無先例。’
賑饑經費還給沙賈汗留下了充足的餘款用於其他事項:1000 萬盧比用於打造他那嵌有寶石的 ‘孔雀寶座’;700 萬用於修築泰姬陵(為他第二任妻子準備的奢華陵墓);還有 700 萬用於修建沙賈汗納巴德;幾乎 100 萬元用於打造拉合爾的莎莉瑪爾公園(Shalimar Gardens)。
沙賈汗還不停地發動戰爭。阿卜杜勒·哈米德·拉霍伊依據國家檔案文書寫成的插圖編年史,差不多將一半書頁和插圖都留給皇帝軍隊的南征北戰:征討德干高原的印度土邦,對付孟加拉的葡萄牙軍隊。
在西北方向, 沙賈汗還與錫克教第六代‘上師’哈爾戈賓德(Guru Hargobind)領導的錫克族人作戰,其前任上師正是被賈漢吉爾俘獲處決。沙賈汗的軍事行動讓剛剛擺脫暴力的錫克人再度激進,哈爾戈賓德鼓勵族人修習軍事、建立軍隊,擊退了莫臥兒的四次進攻。
儘管沙賈汗在即位的頭二十年裡有這麼多靡費,他還是積累起了 9500 萬盧比的儲備。
三大原因可以解釋這個獨特財政結果。
首先便是城鄉工人的高生產率和莫臥兒治下多地的肥沃土壤,它們配搭出產了高額的稅收收入。第二,沙賈汗的征伐作戰常常帶來利潤——他不僅拿到了戰利品,也還抓到了大量印地人俘虜,這些俘虜都被賣給中亞為奴。最後,皇帝對用於外交政策目標的經費加以了限制。
儘管莫臥兒人在德干高原發動戰爭,但他們似乎從未考慮過進一 步攻擊高原以南或斯里蘭卡島上的泰米爾土地;儘管莫臥兒人曾經擴張到孟加拉境內並修建了賈漢吉納加城(今天的達卡)(這座孟加拉城市到 1640 年已有 20 萬多萬居民),但他們沒有任何入侵緬甸的正經計劃。
正如桑賈伊·薩布拉馬尼亞姆的評論:‘就領土角度而言我們也許會將莫臥兒帝國視為一項“未完成計劃”,但它也是一個對其邊界限制有著清醒意識的帝國。’莫臥兒帝國唯一魯莽行事的區域乃是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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