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在城裡打工，一天干建築，能賺個200-300，就是辛苦，到也悠哉。最近煩心事來了，兒子七歲，馬上上一年級了，學校還沒有著落。按戶籍他兒子，要回農村老家讀書，這下可難壞了小林，老家沒有人，他和媳婦都在城裡打工，回去誰照看啊？小林犯愁的時候，想起了包工程表哥王總。王總小學畢業，就混跡社會，發達以後開裝修公司，到處包工程。用王總的話“他上天開個飛機，下海捉過鱉，用魚翅燕窩漱過口，鮑魚海參是小菜，七縣一區的書記都認識”。
小林買了“四隨禮”（方言四樣禮品），去找表哥。到表哥辦公室以後，說明來意，表哥桌一拍，“碎碎個事”（商洛方言小事），讓他請一桌飯，娃上學，他給安排，讓他只說去那個學校就行，表哥說他和教育局李局長是“拜把子”（結拜兄弟），小林一下子心放下了。他給表哥說，五小離他租房近，就讓到五小吧。就這樣表哥讓小林準備定酒店，他給約人。
小林按表哥王總的要求，去鑫源國際酒店定宴席。小林提前7天去了鑫源國際酒店定下牡丹廳，一看選單，小林嚇出一身冷汗，最低宴席2500，還沒有龍蝦。小林只有請示表哥，表哥說來的人級別高，讓定3200一桌的龍蝦宴。小林咬著牙交了定金。小林忐忑的等待著禮拜五6點牡丹廳。
小林在禮拜五提前下午4點，就到酒店牡丹廳，也按表哥王總的要求，買了一件6年，一條中華，小林有花1000多塊。在5：30以後陸續客人來了，先來了教育局張股長，帶著他剛來單位文書，和司機，王總也帶著三個人小林不認識的人來了，一陣寒暄以後，小林才知道三個是什麼材料，廣告公司老總。新來的文書大學剛畢業，社會經驗少，稀裡糊塗坐“主賓”位上，張股長趕緊使個眼色，沒有“哈數”了，（商洛方言，禮數的意思）。文書一下明白了，趕緊靠小林坐著。6點基本都到了，就差重要人物，屈付，和李局了。6：10分，屈付風塵僕僕的趕來了。現在就差李局。冷盤都上齊了，主賓位空著裡，人們談笑風生，一一介紹。表哥王總給那些朋友介紹，小林他公司副總。小林心裡一陣苦笑，我一個扛灰，搬水泥的還副總裡。貴人總是，姍姍來遲，7：30了李局終於來了。
李局一進包廂，一把拉住表哥王總的手，“你是那個，那個……”李局撓了撓頭，想了半天，“你是王三喜”。“我當五小校長，你給我送報紙來”。表哥王總的臉，一陣紅。小林心裡嘀咕，這叫“拜把子”。大家起立，李局落座，都著急著給李局端茶奉水，遞煙倒酒。這下小林，才一下子明白過來，表哥王總和張股長是“一擔子”（連襟的意思），張股長有和屈付是兒女親家，屈付有是李局鐵桿粉絲，親信。表哥王總透過他“一擔子”，一層一層約出來的。
酒桌上，李局聽明來意，桌子一拍，“娃娃上學好事”。他給五小校長打電話，“鑫源國際酒店，3樓牡丹廳”。不到5分鐘，劉校長就趕來了。端起酒桌的酒，連忙給各位領導道歉“讓領導久等了”。酒宴正式開始，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沒人說話，沒人動筷子。李局咳嗽了兩聲，開始說話了，各位先端第一杯，感謝大家，第二杯，工作辛苦，第三杯，正式開席。三杯酒以後，大夥才慢慢放鬆。慢慢都開始給李局敬酒。率先屈付給李局敬酒，屈付看著李局凸起的肚皮，說“李局身材保養的真好，讓他也學學”。李局拍著肚皮笑著說“唉這幾年胖了好多。”表哥王總有敬酒，看著李局禿的只剩幾根頭髮，表哥王總說“李局髮質真好”。李局笑著，摸了摸頭髮“不行了，掉了好多”。老實巴交的小林，這次確實真是受教了，什麼叫睜眼瞎。
小林有給劉校長敬酒，劉校長有一句“娃娃上學，好事”。這下兩個“好事”，讓小林懵了，小林要的，“行，不行”。一會魚上來了，喝，頭三尾四要喝。龍蝦上來了，龍飛鳳舞要喝，在一會鮑魚上桌了，喝。甲魚上桌，千年一聚，喝。小林的一件6年西鳳，沒有了，表哥示意讓在送，小林有去買了一件。9個人，10瓶西鳳酒。終於把李局喝的，爬到桌子上，失憶了。幾個人抬著李局，送回家。小林看著殘羹剩飯的酒桌，真想全部打包，孩子好多都沒有吃過。浪費也沒有辦法。就這樣小林花了，連菸酒，差不多花5000多，小林一個月的工資。
總算失憶的李局，給劉校長批了條子。情況特殊，批准入學。看著雪紅的入學通知書的章子，小林失眠了，久久不能忘確的是表哥王總說的“髮質真好”……他明天還要繼續扛水泥那，看著他的心態，看著上層人的活法，小林苦澀的笑著，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