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一晚之間完成了夏與冬的跨越 。
也許是準備工作不夠充分,這兩天有點小咳嗽。
老婆又在叨叨:你把煙戒了吧,呼進冒出的有啥意思。
我說你不懂。
你爸都不抽菸,怎麼有你這個煙鬼兒子!老婆繼續嘚啵。
這婆娘,他哪裡知道,我爸是抽過煙的。
在我記憶中,為父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他買菸。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那時候沒有超市、商場之說,開在鎮上的商店叫供銷社,開在鄉下的叫供銷點。
恰巧,在離我家200米的地方就有一個點,站店的是個中年男人,鄉鄰都叫他王先生,據說他的身份跟我們不一樣,那時叫國家戶口,不種田,吃計劃的。
每次去給父親買菸,王先生總不在貨架上拿,而是先環顧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後,在櫃檯下面摸索半天,拿出來的一般是飛馬或者是大前門 。
後來得知,這兩種煙在當時屬於緊俏商品,計劃供應的。
父親之所以有此特殊待遇,因為他是當時的大隊支書。
80年代中期,父親買菸是買一整條放家裡,初中畢業的我用口水溶開煙盒上的封紙,偷偷抽一根出來再封上,自此,我居然領略到呼進撥出的妙處,經常得意自己的聰明,暗笑父親的不覺。
當時,父親被調到鄉里不知道做什麼工作,每次回來襯衫的口袋裡總有幾支散煙,回來後把它整齊地排列在老式辦公檯上 ,這也是我的貨源之一。
還記得,那時最受歡迎的是雲煙,抽它就代表著身份,說是把它放手指上繞一圈不斷,那就是正宗的,我試過,確實不斷。
後來我才想明白,從煙上面透過的煙油可以證明,一定是被父親的體汗滋潤過,繞一圈不斷只是軟了而已。
90年代,我登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車,從此,脫離了父親的視線,見父親的趟數越來越少,他什麼時候開始不抽菸的,還真不知道。
而今,我也到了父親那個時候的年紀,吞雲吐霧間,總幻覺到,那繚繞的輕煙,勾勒出父親的頭像,似乎想,跟我說點什麼。
懷念,我永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