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聽隔壁家小孩嗲嗲地說著、喊著自家的親人時,我的心裡五味雜陳。要是我的孫子能開口說話就好了,要是他能說話,聲音或許也是這樣好聽,或者他每天圍在我和老伴周圍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那場景一定非常溫馨。只可惜,孫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張口說過話,也沒有開心大笑或者難過痛哭過。
我叫饒麗華,今年59歲,老伴65歲,我們家住在雲南省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現在帶著患了腦癱的孫子生活。兒子和兒媳先後離家“出走”,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的孩子病了。
我和老伴只有一個兒子,2012年的春季,我們給兒子舉辦了婚禮,婚後不久兒媳懷孕,我們一家都很開心,一起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兒媳懷孕後,一直按照孕檢流程做篩查,第1次孕檢結果一切正常,第2次孕檢的時候卻出現了異常。那時,兒媳懷孕已經九個月,被醫生告知羊水不足,要立即剖腹產,否則會危及孩子的生命。
得知訊息後,我們都忐忑不安,擔心兒媳和孩子會有危險,畢竟孩子還沒足月,早產會有一定的風險。好在剖腹產後,兒媳一切正常,孫子也沒有問題,他的洪亮哭聲讓我們懸著的心總算有了著落。就這樣,孫子陳沅霖弘誕生了。
在醫院觀察了一段時間,孫子的各項指標都正常,之後,我們一家5口開開心心地回了家。我以為,我們會像其他人家一樣,孫子健康長大,兒子和兒媳相處融洽,我和老伴在他們的陪伴下慢慢變老。可是上天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時間一天天過去,已經6個月大的小孫子卻不會翻身、不會爬,手腳不會動彈,頭也立不起來。
我們都很納悶,6個月的孩子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帶著疑惑,我們把孫子帶到昆明市的兒童醫院進行檢查,檢查結果是孩子得了腦癱。腦癱會有哪些表現,我們一無所知,向醫生詢問後,醫生解釋:“腦癱患兒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不能自理,也不明白人情世故”。聽了醫生的話,我彷彿置身於漩渦之中,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不知所措。原本平靜的家庭也被打破,每個人都心事重重,提不起勁來,但是,孩子已經這個樣子,我們必須要想辦法為他醫治。
之後,我和孩子的媽媽帶著他到醫院做康復訓練,所有的經濟負擔都壓到了我兒子的身上。治療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我們也知道,並且在堅持治療,但是治療了1年多,效果卻不理想,讓我們看不到一點希望,也就是在這樣艱難、彷徨的時候,家裡又出現變故。這一切都發生在孫子2歲的時候。
那天中午,我和孩子媽媽在醫院簡單說了幾句話後,她就離開了,後來我才知道她拋棄了這個家,拋棄了孩子。最後一次聽到她的訊息,那是她準備離婚的時候,她話語堅決,離婚、棄子,沒有任何回心轉意的意思。我也同樣身為母親,作為媽媽怎麼捨得拋下自己的孩子?我不明白,這個平時看起來賢惠、乖巧的兒媳怎麼說得出不要自己孩子的話,我感到很震驚,也很無奈。我又能怎麼做呢?我再三勸說,可她心意已決,再多的勸說也抵不過她心甘情願的回頭,就這樣,兒媳離開了家。
兒媳離婚走後,我怎麼都預想不到,兒子也做出了同樣的事。他拋下了等待繼續治病的陳沅霖弘,拋下了生他養他的父母,就這樣從這個家消失了。而他還打著掙錢為孩子治病的幌子,說掙到錢就回來給孩子治病,可是一出去就沒有了音訊。一時間,我覺得我不瞭解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兒子。
兒子和兒媳相繼離開,對我們夫妻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可生活還得繼續,他們不要陳沅霖弘,我們要。雖然我和老伴年紀大了,但我們不會放棄這個孫子。雖說有堅定的決心才能邁過溝溝坎坎,但是孫子的治療需要費用,而我們卻沒有經濟來源,老伴不得不找了一份清潔工的工作,一個月能掙1600元。65歲的年紀,本應該兒孫歡承膝下,樂享天倫,沒想到卻還要為生活奔波勞累,想想實在痛心。
更讓我難過的是,由於經濟壓力過大,我們無法持續給孫子治療,陳沅霖弘因治療不及時而出現了奇怪的行為,就是經常用手打自己的頭和臉,即便流血也不會停下。醫生說,孩子是得了多動症,要持續治療才行,否則病情會繼續惡化。但是,我們哪來那麼多錢給他治療啊,老伴一個月掙到的錢根本無法支撐起昂貴的醫藥費。
萬般無奈下,我只能用繩子將孫子的手捆起來,讓他不能傷害自己,但這樣無疑讓他更難受,可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看著小孫子難受的樣子,我覺得時刻都有一根針紮在我心上一樣。
孫子從出生到現在已經8年,斷斷續續的康復治療雖然沒有很大的起色,但也略微有點成效,就是手和腳可以稍微動一下了;雖然講不出完整的話,但也能發出“啊”的聲音。這些變化也讓我們感受到堅持是值得的,可是我和老伴年紀越來越大,且患有嚴重的糖尿病,家裡欠下了很多錢,要是哪天我們都不在了,不知道孫子該怎麼辦。大河鄉土原創作品,未經授權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