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型關戰役是抗日戰爭初期,八路軍對日寇的一次重要戰役,也是自“九·一八”事變以來,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軍所取得的第一個大捷。它在整個抗戰史上留有不可磨滅的重大影響。同時,它也是八路軍和林彪元帥抗日戰爭中的經典戰役。
但是,近年來史學界有些人提出:平型關大戰是一次錯誤的戰役,是單純的消耗戰、陣地戰,它違背了我黨在抗戰初期制定的抗日遊擊戰爭的戰略原則。他們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八路軍不應該集中重兵進行這場戰役,平型關大戰從戰略上看是失敗的。
平型關戰役的真相如何?我們應當怎樣評價這次戰役呢?本文就此提出一些粗淺的看法。
一、平型關戰役非打不可
“七·七”盧溝橋事變後,日本開始了全面侵華戰爭。日本依仗有精良的軍隊和裝備,瘋狂叫囂要在“三個月內滅亡中國”。在華北的日軍先後侵佔了北平、天津、張家口、保定等地,然後分兵兩路,直取山西太原。而駐紮在華北的八十多萬國民黨軍隊,在日寇的攻擊下聞風喪膽,狼狽潰逃。日寇輕而易舉地拿下了沿途的各個城市和重要據點,華北的大片國土相繼淪陷。日寇氣勢洶洶,繼續舉兵南進,中華民族處於危急之中。
這時,剛由內戰時期的工農紅軍改編成的八路軍,為了挽救民族危亡、促進全國人民的共同抗戰,奮勇開赴華北戰場,去迎擊日寇。而在八路軍奔赴抗日前線的同時,國民黨軍隊卻一潰千里、狼狽逃跑。他們一面逃一面叫,“厲害啊,鬼子厲害”,散播“打不得”的亡國論調,甚至譏諷奔赴前線抗日的八路軍說:“你們揹著吹火筒、大刀片,真要去送死嗎?”可見,“恐日症”已在國民黨軍隊蔓延,依靠他們去抗日是絕對不可能的。全國人民都把抗日的希望寄託在八路軍身上。
因此,八路軍每到一地,“那些掛著柺杖的老大爺,老大娘,懷抱嬰兒的母親,熱血沸騰的青年男女,就悲喜交集地圍攏過來,詢問我們是不是上前線打鬼子的隊伍。當我們回答說:“我們是八路軍,是上前線打鬼子的”,他們便轉悲為喜,臉上立刻露出希望的微笑”。但是,在國民黨散播的“皇軍不可戰勝”論調的影響下,也有許多民主人士和部分群眾對人數少、裝備差的八路軍能否打敗日寇持懷疑、觀望的態度,擔心八路軍在鬼子面前吃虧。
同時,在平型關正面防守的國民黨晉綏軍耍求八路軍從正面配合抵擋日軍,想讓八路軍掩護他們潰逃,並以此造成人路軍失敗的局面,敗壞八路軍的聲譽。此時,如果八路軍不打,國民黨便可藉口說八路軍不是想真正抗日的。這樣就可以為他們的潰敗行為開脫罪責。
面對這一局面,八路軍如果不對日寇打一場勝利的戰役,打下日寇的猖狂侵略勢焰,就不能擴大八路軍的抗日影響和獲得群眾的廣泛支援,就不能消除國民黨軍隊的恐日症和打破“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粉碎國民黨對八路軍的誣衊和別有用心的宜傳,也就不能更好地發動群眾,在華北建立一個廣泛的敵後抗日根據地。因此,這一仗非打不可。
當時,八路軍根據我黨中央的指示,對發動平型關戰役有著非常明確的目的:“我們一定要在這一帶打個大仗,給獸軍一個打擊,給友軍一個配合,給部隊一個興奮!”“我們要讓全國同胞知道:在中國共產黨和毛主席領導下的中國人民是不可征服的!”
因此,在適當的時機給日寇一個重創,阻擋其侵略鋒芒,是非常必要的。平型關戰役也就在這種情況下發生了。
二、平型關戰役符合抗日遊擊戰略原則
抗日戰爭初期,八路軍只有三個師共三萬多人,如果硬要從正面以陣地戰來抵擋日寇的進攻,我軍肯定會失利。要取得抗戰的徹底勝利,關鍵是要發動廣大群眾,進行全民族的抗戰。針對這一情況,一九三七年九月三十一日,毛澤東在《關於獨立自主山地游擊戰原則的指示》中就曾經指出:我軍要執行獨立自主山地游擊戰(不是運動戰)的戰略方針,到達華北的部隊,應該分散兵力,以創造根據地發動群眾為主,這是戰勝敵人的唯一無二的方法。
毛澤東還指出,我們的戰爭形式:基本是游擊戰,但不不放鬆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中共中央制定的這一山地游擊戰的戰略原則是完全符合抗戰初期華北戰場的總形勢的。
但是,我們不能生搬硬套,機械地理解中央的這一戰略原則。在分析每個具體戰役時,應根據當時的形勢和具體的條件來判斷。有的人認為平型關戰役是一次同敵人進行正面拼搏的消耗戰、陣地戰,它違背了中央關於山地游擊戰的戰略原則和關於分散兵力,建立根據地、發動群眾的方針。
我們認為,這種看法和歷史事實是不相符的。分析平型關戰役前後的客觀形勢,我們可以看到,平型關戰役正是一場“在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這場戰役對發動群眾,開啟華北戰區的局面,建立華北抗口根據地起了巨大的作用。
當時,參加平型關戰役的是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它的敵手是日寇的最精銳部隊坂垣師團。當時平型關的防線是:國民黨晉綏軍在平型關的左翼和正面,一一五師在平型關右側,國共雙方的軍隊加起來共有六、七萬。
但大部分國民黨軍隊都有恐日病,見了日軍就跑。因此,當一一五師到達平型關附近的陣地時,日寇已迫近靈邱。國民黨軍隊慌忙要求八路軍從正面援助靈邱。根據國民黨軍隊潰退和日軍的攻勢等情況,八路軍如果按國民黨軍隊的要求在正面同日軍對壘,不僅不能達到援助的目的,而且有可能導致八路軍一一五師的覆滅。
因此,一一五師便決定利用平型關山地複雜的地形,把部隊埋伏在平型關天險的兩側,避開日軍正面進攻的鋒芒,從側翼向敵人發動突然的猛烈政擊,給日寇一個出共不意的伏擊,以期全殲敵人。從我黨中央為一一五師制定的平型關戰役的戰略方針我們可以看到,它充分利用了有利的地形,避敵鋒芒,攻敵薄弱環節,抓住有利時機消滅敵人。所有這些,都是對游擊戰爭的戰略原則的具體運用。
因此,平型關戰役不僅不是單純的消耗戰、陣地戰,而恰恰是一次出色的游擊戰、運動戰、殲滅戰。它完全體現了中央制定的關於山地游擊戰的戰略原則。
三、平型關戰役是勝利的戰役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上午起,八路軍一一五師在平型關的十里長溝中同日寇精銳坂垣師團四千多人展開了一場激戰。八路軍居高臨下,出其不意地迅速給敵人一個猛烈的打擊,然後分三路出擊,像三把尖刀,把長蛇形的敵人攔腰斬成三節,並縱橫穿插,把敵人割成幾十段,一點一點地吃掉。
八路軍和日軍很快就展開了一場肉搏戰,敵我雙方交混在一起,使日寇的飛機、大炮也無法發揮作用。經過一天的激戰,八路軍殲滅日寇一千五百多人,擊毀敵軍汽車一百多輛,大車二百餘輛,繳獲九二式野炮一門,輕重機槍二十多挺,步槍一千多支,擲彈筒二十多個,戰馬五十三匹,日幣三十萬元,其餘軍用物資無數。這是日寇侵華以來所遭受的一次最嚴重的慘敗。日軍精銳坂垣師團在這次戰役中被擊潰,從此一蹶不振。
在這次戰役中,八路軍傷亡也近千人,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儘管如此,平型關戰役仍不失為一次取得重大勝利的戰役。從雙方兵員、武器的損失來看,日軍的損失無疑是大大地超過八路軍的。更重要的是,我們判斷一個戰役是勝利還是失敗,關鍵是要看其是否達到了預期的目的,看其政治影響如何。八路軍透過平型關戰役,不僅打擊了日軍的侵略氣焰,減緩了其進攻速度,鼓舞了中國軍隊計程車氣,而且堅定了全國人民的抗日信心,使全國人民認識到,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抗戰才能取得勝利。
同時,八路軍利用繳獲到的大批戰利品,裝備了自己的抗日武裝隊伍,打開了建立華北抗日根據地的局面,推動了全民族抗戰高潮的發展。
四、平型關戰役深遠的戰略意義
平型關戰役的偉大勝利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鬥志。它使許多原來對抗日抱懷疑、觀望態度的軍隊、民主人士和部分群眾也迅速地投入到抗日的行列。在平型關戰場附近的小寨村人民原先見到日寇就害怕、躲避,透過平型關戰鬥以後,他們也敢於開始同日寇進行鬥爭了。小寨村人民在八路軍的幫助下,撥除了日軍的據點,全殲了據點裡的日寇,從那以後,小寨村的人民就沒有停止過抗日鬥爭。
平型關大捷也給我軍的其他部隊一個極大的鼓舞,他們看到一一五師的勝利,都躍躍欲試,要同日寇較量。八路軍一二O師的戰士們說:“看到日寇的暴行,同志們都非常氣憤,又聽說兄弟部隊在平型關打了大勝仗,心裡都怪癢癢的,總盼著有機會狠狠收拾一下鬼子裡”“老大哥在平型關給鬼子吃了大苦頭,這回也叫他嚐嚐咱們的厲害!”兄弟部隊紛紛向上級請戰要求抗擊日寇。
可見,平型關大捷對整個抗戰形勢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平型關大捷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堅定了全國人民抗日的決心和信心,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恐日症”。國民黨的軍隊也改變了過去一貫聞風而潰逃的狀態,開始進行一些抵抗。
平型關大捷沉重打擊了日本侵略軍的侵略氣焰,並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日軍的侵略部署。日寇在平型關吃了苦頭以後,便不得不變更戰役部署,改從茹越口突破晉北防線,向忻口進攻。這樣,日軍原來計劃順利地奪取太原,佔領山西的企圖遭到了嚴重的挫折,遲滯了敵人向山西延伸的計劃。
平型關戰役的勝利提高了八路軍的威望,擴大了中國共產黨的影響。八路軍首次對日作戰就取得如此重大的勝利,這跟國民黨軍隊不作任何抵抗就狼狽潰逃的局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它粉碎了國民黨誣衊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遊而不擊”的無恥讕言。它使全國人民都認識到,只有中國共產黨才是全民族抗戰的真正領導者。
平型關大捷普遍地使人民提高了抗日的積極性,為中國共產黨建立華北抗日根據地打下了廣泛的群眾基礎。平型關大捷為國民黨軍隊即將進行的忻口會戰贏得了時間。八路軍在平型關拖住了日寇,這就減輕了日軍對國民黨軍隊的壓力,使國民黨軍隊有充分的時間去為忻口會戰作準備,為忻口會戰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平型關大捷也為中國軍隊對日作戰提供了經驗和教訓。平型關戰役是八路軍對日寇的第一次正面較量。在此之前,八路軍對日軍的裝備、特性、戰略方針等都認識不足,因此,在平型關戰役中,“我們的戰士當時不懂得燒燬敵人的汽車,讓其失去掩蔽物,還以為日寇和內戰時期的敵人一樣,打狠了就會繳槍。他們停止了射擊,向躲在汽車底下的敵人喊話,衝上前去繳槍……,但是,許多戰士當時因為缺乏對日寇作戰的經驗,反被垂死的敵人殺傷了。”造成許多不必要的傷亡。
經過平型關戰役後,八路軍掌握了對日作戰的特點。一一五師在戰後對平型關戰役的經驗教訓作系統的總結,並迅速地向各兄弟部隊傳達。“一二九師在北上途中,劉伯承師長專門傳達了一一五師關於平型關戰鬥的總結,根據總結中提出的‘日本鬼子可以打,但又不好打’的經驗,劉師長再三囑咐:到晉北後,每戰都應加倍謹慎”。
這樣,八路軍在往後的對日作戰中就能充分認識日寇的侵略本性,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吃虧上當了。平型關戰役的勝利不但擴大了中國抗戰在國際上的影響,爭取了國際進步力量對中國抗戰的廣泛同情和支特,而且更重要的是,平型關大捷對整個中國的抗戰局面也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為推動全民族抗戰高潮的到來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勳。
“英勇善戰八路軍,平型關上逞英雄。坂垣師團被殲滅,抗戰史上第一功。”這首當時流傳的抗戰歌謠就是人民群眾對平型關大捷的客觀評價和真實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