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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現任跟你提起前任,心裡在想什麼呢?有一天一個朋友問我,說他現任老是喜歡和他談論起前任。有時候說多了感覺有點尷尬,然後我就問他那你怎麼應付?他說就應付過去唄,但是如果對方問起我的,我絕口不提,就說自己忘記了。
我說,其實人家跟你提起前任,底層的心理需求,就是渴望這一次大家能做的比上一次好。是害怕一起產生的交集無法覆蓋過去的回憶。
其實啊,戀愛次數多不一定好,因為回憶覆蓋成本較高,兩個人相處最後留下一堆回憶,記憶的產生,遺忘和交替,或被覆蓋。就是一個回憶的編織過程,回憶構建了一個可以被解釋的自我。
所以記憶的覆蓋填補不了,人就會痛苦,這就是今天我們要聊的這本書叫《廣島之戀》。
01
我們永遠是過去的別名
《廣島之戀》是杜拉斯一個電影劇本,講一個法國女人和一個德國男人在內韋爾相愛了,在他們所處的戰爭年代,人首先是按照國籍劃分的,因此,這樣的愛情必然面對著破產,所以他們的愛情燃起激烈的蘑菇雲之後,也迎來了情人被處決,女的被剃頭,批判。
這段愛情編織出激烈的回憶卻是殘缺的,讓她很多年都無法釋懷,後來她去巴黎當演員,又去了日本拍戲,日本廣島是世界上第一個被原子彈轟炸過的城市,一個千瘡百孔的廢墟,在那裡,她遇到了一個廣島男人,一個同樣懷揣戰爭傷害回憶的人。
他們熱烈又短暫的愛了一場,如果這是簡單的愛情,那就不是老司機杜拉斯了,在這個故事裡,廣島是一個線索,愛情是一個容器,記憶是苦酒,忘卻被回憶塑造的過去才是永恆的。
女人把他當成死去的德國情人殘缺回憶的替代品,而男人因為佔有了女人內心的回憶而感到慰籍。但他們內心都很清楚。這場短命的愛情就像內韋爾的愛情那樣,也會死去。只有遺忘能拯救他們。但遺忘也是痛苦。他希望她能留在廣島,但是做不到。
分開之前,他們沉默良久之後,她最後告訴他,廣島。這是你的名字,對方說,你的名字是內韋爾。法國的內韋爾。
他們明白了彼此只是自身過去回憶的對映,但是佔有另一個人的由回憶塑造的自我是不可能的,因為能說出來的自我永遠不是最真實的,能被分享的永遠不是最根本的,所以大家永遠只是過去的某一個別名而已。
02
杜拉斯 ,你過去的回憶塑造了你
第一次看《廣島之戀》的時候,會有點懵,不能明白那一切。杜拉斯把這個故事寫的支離破碎,斑斑駁駁,但是多年後,明白了,因為你知道那種支離破碎的臺詞和斑駁的畫面其實就是回憶最後的樣子。
這些回憶塑造了你,就好像書裡面那句話:吞噬我吧。按照你的形象使我變樣,以便在你之後,沒有任何人會理解,為什麼會有如此強烈的慾望。
是啊,愛,或者失去,以及人世間一切情感,都會在適合的場合出現。無論是傷痛、沉默、放縱、孤獨、分裂還是絕望最終都是使我們更清醒。
這種感情只有老司機杜拉斯才能呈現,無論是形式還是核心,她筆下呈現一個事實:我們只是編織和揹負回憶的奴隸。
03
愛與災難是同質的
最後,我認為杜拉斯在用類比隱喻了一種事實,這個故事叫廣島之戀,因為愛和災難,其實是同質的,是慾望像原子彈轟炸後,留下的一片廢墟堆積起的人生。
你遇到一個人,然後你告訴對方我是誰,告訴那些重複的你和上一個人說過的關於你的一切,你的童年,你的經歷和你的渴求和理想。一樣的你,一樣的渴望和需求投放在另一個世界的上空而已,企圖製造出炙熱的蘑菇雲。
但對方也一樣,你愛的每一個人都是上一個人留下的愛的廢墟,一起入睡,一起約會,幹差不多的事,說著差不多相同的話,只是在做記憶的替補,用慾望和渴念在不同的人之間流轉,直到你彈藥耗盡,你人老珠黃,所有熱情和時間換來一堆沉甸甸的回憶,回憶有的清晰,有的殘破不堪,有的覆蓋還不完整的面目模糊,那就是你心中那片愛的廢墟。
所以劇本最後,杜拉斯點了根菸,她說,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寫不出。
真的,愛的最終歸宿就是無能為力,所以我勸你不要隨便去讀杜拉斯,特別是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你懷揣可能視若珍寶的回憶和璀璨的火燒雲,你只會被杜拉斯打臉,因為她會告訴你,等你老了,你和我一樣只有心中的荒涼和對歲月的緬懷,時間的匕首一刀刀讓你刺痛,淒涼.
你唯一能做的是被動或主動去忘卻回憶裡那些人和事。所以最好我們都不要讀她,不要在記得這個殘忍的女人,她總是試圖提醒我們說,迎接我們的,是怎樣沉重倦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