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玉器博大精深,在中華文明上下五千年的發展歷程中,玉器不僅是中國古代人文藝術的傑出典範,同時也是不同歷史時期社會文化的真實縮影。
由於時隔久遠,許多古代玉器在今天看來頗顯違和與陌生,其功能含義與歷史淵源更是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被人淡忘。
玉勝就是這樣一種鮮為人知的古代玉器,其諱莫如深的前世今生充滿著神秘色彩。
南京博物院藏東漢玉勝構件
之所以玉勝天生自帶神秘氣質,一方面因為其流行時間較為短暫,僅盛行於兩漢至魏晉。
相對八千餘年的中國玉器史而言,玉勝的身影如白駒過隙般一掠而過,故此較為少見;
另一方面由於玉勝出現的時代,恰逢中國封建社會的形成和發展階段,當時的社會文化充滿了神秘的人文色彩。
玉勝正是古人超凡想象力和卓越創造力的完美體現,其歷史沿革與文化內涵遠遠超出一般人的想像。
玉勝從字面解釋是“玉質的勝”,而“勝”是指古代的一種髮飾。
“勝”也稱“華勝”,《漢書·司馬相如傳下》:“暠然白首戴勝而穴處兮。”
唐代顏師古對勝的釋義為:“勝,婦人首飾也;漢代謂之華勝。”
戴勝示意圖
在中國古代,“勝”是傳說中西王母的頭飾,左右各一,中間用連桿貫穿髮髻裝飾首髻。
據《山海經·西次三經》對西王母的描述是:“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
這裡“蓬髮戴勝”中的“勝”就是指這種遠古時代的髮飾。
西王母
漢代畫像石上的西王母形象
漢代畫像石上的西王母形象
許多漢代畫像石對西王母及其頭部所戴之勝都有細緻的刻畫。
到了西漢晚期,隨著西王母崇拜愈演愈烈,西王母頭上的“勝”形頭飾也開始受到人們的追捧。
勝的結構很有特點,一般來說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是由兩片“勝”構件加一條連線杆組成。
漢代樂浪郡(朝鮮)遺址出土玉勝構件
這條連線杆又叫“勝杖”,起到貫穿固定髮髻的作用,功能相當於“髮簪”。
而這種將兩件“勝”透過連線杆連在一起的組合結構稱之為“連勝”或“雙勝”。
隨著漢代“勝”形頭飾的流行,出現了各種不同材質的勝,分別作為頭飾或佩飾使用。
作為佩飾的勝在實用連勝的造型基礎上,為了方便穿系佩戴,將連勝的體量縮小。
其中既有金屬材質的“青銅勝“,也有珍貴的“琥珀勝”。
西漢青銅勝
南京博物院藏東漢廣陵王劉荊墓琥珀勝
漢代是中國玉器發展的巔峰時期,在時代文化的作用下,不僅實用玉勝開始出現,佩飾玉勝也相繼產生,併成為漢代王室貴族等上層社會的佩戴裝飾。
這種玉勝最早出現在西漢晚期,既可以單獨佩戴,也可以和其他玉飾組合起來,成為極具時代特色的漢代玉飾之一。
揚州博物館藏西漢串飾
揚州博物館藏西漢串飾上的玉勝
上圖串飾1985年出土於揚州市邗江甘泉姚莊101號西漢晚期合葬墓女棺內胸部位置,應為墓主人生前佩飾,該串飾組合材質豐富,既有白玉又有瑪瑙和琥珀,同時工藝精湛、色澤豔麗。
難能可貴的是其上分別有一大一小兩枚玉勝,均為和田白玉質地,工藝規整,玉質溫潤,是極其珍貴的西漢晚期玉勝實物。
揚州博物館藏西漢串飾上的玉勝
揚州博物館藏西漢串飾上的玉勝
隨著東漢社會文化的發展,在長生不老學說的基礎上,玉勝又逐漸演變出辟邪厭勝的功能,並且為了更適宜佩戴,其造型也逐漸發生著變化。
總體來看,東漢玉勝依然保留著西漢晚期玉勝的主要特徵,唯一區別就是整體變得更扁了。
看到這裡,可能許多古玉愛好者已經看出來了,沒錯,東漢玉勝還有著另外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司南佩!
南京博物院藏東漢中期青玉勝
西漢晚期的那種玉勝從東漢開始就不再出現了,取而代之的正是從東漢早期開始出現的這種“司南”。
作為著名的辟邪玉器,玉司南和玉雙卯、玉翁仲一起,被稱為漢代玉器中的“辟邪三寶”,並且在漢以後的歷朝歷代均有製作。
由於玉司南的名氣太大,以至於現在我們反而將其源頭器型“玉勝”逐漸淡忘了。
正如考古學家孫機先生《簡論司南兼及司南佩》中說:所謂“司南佩”不過是勝類飾物。
事實上,不僅“玉司南”屬於玉勝系列,起源於戰漢直到明清時期都極為盛行的“工字玉佩”,同樣屬於玉勝飾範疇。
與玉勝、玉司南一樣,其源頭摹本均來自漢代“黃老之學”文化背景下洐生出的厭勝類飾物。
由此可見,中國玉器之所以博大精深,是因為每件玉器的背後都蘊藏著厚重的歷史文化內涵,對這些古代玉器的研究探索,不僅僅是簡單的按圖索驥,更是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和發展!
上海博物館藏漢代四靈紋玉勝
上海博物館藏漢代四靈紋玉勝
安徽省亳州市博物館藏東漢晚期玉司南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玉司南
南京市博物館藏東晉玉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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