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5日,北京第二女中的師生正在北京火車站,向群眾宣講美國轟炸我臨江鴨綠江大橋,炸傷火車司機徐國臣的罪行。
群情激奮之際,一名男子突然快步來到臨時搭建的演講臺上,舉起他安裝的假左手,大聲向群眾說:“我就是徐國臣,我要向全中國和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控訴美帝國主義的罪行!”
抗美援朝之初,美國政府對炸燬鴨綠江大橋確實有過猶豫,不過這並不等於美國遵守國際秩序,沒有把戰火引到中朝邊境,甚至我國境內。
早在1950年8月份,北朝鮮軍隊還在圍攻釜山,麥克阿瑟也還沒有在仁川登陸,美軍就出動幾十架飛機,轟炸臨江火車站,以及臨江鴨綠江大橋,炸燬了了臨江鴨綠江大橋朝鮮一側。
1950年8月27日上午,4架美國飛機突襲臨江火車站,當時火車司機徐國臣,正在和同事一起,給機車上煤,看到敵機來襲,兩百餘名車站上的工作人員,紛紛跑向防空洞躲避。
跟著大家一起跑的徐國臣,看到鐵道上還停著三列軍列,毅然轉身向928號軍列奔去,要把軍列開到避彈洞。
這位偽滿時期受盡日本人欺負的鐵路工人,解放後從擦車工當上了火車司機,新中國激發出的主人翁精神,讓他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去保護祖國的邊防軍用物資。
他登上928軍列,開動了機車。美國飛機看到移動目標,都一起朝928軍列發起攻擊,追著928軍列俯衝掃射。遠處的工友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喊著徐國臣趕緊棄車躲避。
徐國臣臨危不懼,加速把機車開向避彈洞。可是往避彈洞的岔道沒有接上,徐國臣臨近岔道停車下來扳道,飛機的上子彈雨點般落在他身旁,他仍然不管不顧,奮力扳道。
他的左手被子彈擊中,機載機槍子彈威力巨大,擦一下就把徐國臣的四根手指打斷,僅剩一線皮肉連在手上。徐國臣還是不放棄,扳好道用右手捂住斷指,登上機車繼續往避彈洞開去。
快到避彈洞時,機車被打壞無法動彈,他跳下車衝到轉運室,想找人搶修機車。工友們見他滿手是血,要送他去醫院。他不要工友照顧,只呼喊著大家趕快去搶修機車。
徐國臣開走928,引開美國飛機,保住了另外兩列軍列。他的事蹟傳遍全國,國人敬仰他的英雄行為,也對美國侵犯我國邊境的行為,感到無比憤怒。
美國飛機轟炸鴨綠江大橋和我國邊境,我國軍民保家衛國,在志願軍入朝前,就已經開始。
可抗美援朝開始後一段時間,美國總統杜魯門,卻一再阻止麥克阿瑟轟炸鴨綠江大橋,美國又有什麼意圖?
從南北朝鮮局面的形成,到朝鮮戰爭的爆發,美國都有一些讓人費解的操作。
1945年2月,軸心國覆滅已成定局,斯大林、羅斯福、丘吉爾三巨頭,在蘇聯南方城市雅爾塔聚會,商討加速勝利程序和戰後的世界格局。
這個時候,太平洋戰場上,美國對日本已取得壓倒性優勢,不過在島嶼爭奪戰中,美軍的傷亡也相當慘重。
當時美國的原子彈還沒有試爆,為了讓日本儘早無條件投降,減少美軍傷亡,羅斯福不惜出賣我國東北的利益,換取蘇聯在歐洲戰事結束後,出兵東北,開闢對日作戰新戰場。
把東北日本關東軍交給蘇聯殲滅,緊鄰東北日本殖民地朝鮮的日軍。也納入蘇聯的攻擊範圍。如果日本頑抗到底,蘇聯甚至會加入對日本本土的進攻。
羅斯福急切希望蘇聯對日宣戰,也是形勢所迫。就在雅爾塔會議結束幾天後,美國進攻日本本州島外圍的硫磺島,此戰美軍付出慘重代價,才拿下硫磺島。
要是必須攻下本州島才能讓日本投降,美國只有藉助蘇聯的力量,才能避免難以承受的傷亡。
沒想到七月十六日,蘇聯還沒有做好對日開戰的準備,美國的原子彈就在新墨西哥州沙漠上試爆成功。有了原子彈,美國也有了加快日本投降的新辦法。
1945年8月6日,美國在日本廣島投下第一顆原子彈。兩天後,蘇聯外長莫洛托夫,就當面把對日宣戰書,交給日本駐蘇聯大使,告知從8月9日起,蘇聯和日本處於戰爭狀態。原子彈的提速作用不言而喻。
有原子彈助攻,美國肯定不會再給蘇聯染指日本本土的機會,對朝鮮美國也有了新的想法。
就在8月9日蘇聯對關東軍開戰的同一天,美國在日本長崎扔下第二顆原子彈,同時美國新任總統杜魯門,也向斯大林提出,日本投降後,以北緯三十八度線為界,由蘇聯和美國共同佔領朝鮮。
斯大林答應了杜魯門的要求。蘇聯八月九日零時對日開戰兵分四路,其中一路由太平洋艦隊配合攻入朝鮮。
雖然雅爾塔會議有中、蘇、美、英共同託管朝鮮的原則,不過就出兵佔領來說,如果美國沒有原子彈威懾,蘇聯還會不會答應美國的要求還不好說。
共同佔領後,美蘇雙方都在支援本土的“志同道合者”,等待統一公選。由於統一選舉蘇美無法達成一致,1948年5月在美國的監督下,南朝鮮單獨進行選舉,李承晚當上大韓民國首任總統。
不久北朝鮮政府成立,蘇聯於10月撤走軍隊,12月美國也從朝鮮半島撤軍,南北朝鮮聯絡幾乎全面中斷,處於一種對峙的分裂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蘇聯積極加強北朝鮮的軍力。朝鮮戰爭爆發時,北朝鮮軍隊達到十三萬五千人,擁有先進的蘇聯T-34坦克150輛,蘇聯各種新式戰機180架,火炮超過六百門。
這個時候北朝鮮的戰機數量和質量都大大超過我軍,坦克也比我軍先進。
而美國撤軍後的操作很奇怪,沒有給南朝鮮留下飛機、坦克,只留下一些普通槍支。
朝鮮戰爭爆發時,南朝鮮軍隊的總兵力不到十萬人,只有二十八輛裝甲車,八十九門大炮,三十二架飛機。
從裝備來看,南朝鮮的正規軍,還不如北朝鮮的保安部隊,只能用於治安任務。
難怪朝鮮戰爭一開打,南朝鮮的軍隊就潰不成軍,只留下些殘兵敗將,被追到半島最南端的釜山,才在美軍的幫助下沒有被趕下海。
美國說弱化南朝鮮軍隊,是不願加劇半島對抗,引發美蘇衝突。蘇聯到1949年8月才擁有原子彈,美國從朝鮮半島撤軍時,核壟斷還沒有被打破,為什麼在蘇聯面前會變得“謙卑”起來?
而且美國從朝鮮半島撤軍時,遼瀋戰役已經結束,我軍完全解放了東北。美國是認定北朝鮮不敢趁機打過三八線,還是就等著北朝鮮打過三八線,然後仗著核壟斷,“師出有名”佔領整個朝鮮?
美國稱1950年1月,我國、蘇聯、北朝鮮,在北京商議打過三八線。這完全是在為聯合國軍介入朝鮮事務找藉口,我國對朝鮮戰爭的爆發並不知情,戰爭爆發的訊息都是透過新聞才瞭解。
我國不是不同情朝鮮人統一的願望,而是當時千瘡百孔的國情,讓我國不願再捲入鄰國的戰爭。
朝鮮戰爭爆發前,南北朝鮮已經發生過幾千次邊境衝突,對美國來說戰爭爆發並不在意料之外。
然而不管美國有什麼花花腸子,最終都不會希望我國參戰,那美國為什麼在我國出兵前,就轟炸我國邊境刺激我國呢?
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美國對我國的國力和我軍的戰力進行了錯誤的判斷。以至於他們覺得,對我國邊境的有限騷擾,不足以使我國介入朝鮮戰場,我國只能忍氣吞聲。
美國的看法也有理有據。
朝鮮戰爭爆發時,新中國成立不到一年,蔣介石在虎視眈眈,西藏沒有解放,大陸土匪等敵對勢力沒有肅清;
經濟一窮二白,黃金都被蔣介石運到了臺灣;
國際上建交的國家屈指可數,還沒有進入聯合國,外交環境堪憂;
軍隊空軍、海軍都還是小白,戰鬥力並不強。
吃定我國不敢出兵朝鮮,美國加入朝鮮戰爭後,就有騷擾我邊境的底氣。
麥克阿瑟在仁川登陸,把北朝鮮人民軍攔腰截斷,朝鮮戰爭的局勢急轉直下。周總理代表我國政府多次警告美國,如果美軍越過三八線,我國將出兵參戰。
杜魯門認為我國的表態只是恐嚇,不過為保險起見,還是提醒麥克阿瑟,如遇我國或蘇聯軍隊,要停止再向前推進。為不進一步刺激我國,美國政府也把鴨綠江兩岸列為禁飛區。
麥克阿瑟完全是軍人思維,不怕把事情鬧大,尤其不怕我國參戰。在他眼裡,美軍和我軍作戰,那就是降維輾軋,可以直接把我國“打回石器時代。”
即便是有美國政府對鴨綠江兩岸的決策,他也屢屢違禁,只是沒有采取大規模的轟炸。
美國小看了我國決策者的格局,朝鮮戰爭一爆發,剛指揮完海南戰役的鄧華,就被調到東北組建一支二十五萬人的邊防軍。
7月27日毛主席在菊香書屋接見鄧華時,明確指出,東北邊防軍的任務除了保衛邊防外,還要準備和美國開戰,美國不會打到三八線就收手。
那時朝鮮人民軍勢頭正旺,毛主席已經預見到形勢的逆轉。儘管黨內有很多聲音,反對出兵朝鮮,在美軍仁川登陸後,毛主席還是堅定做出了抗美援朝的決策。
美國只看到我國出兵的害處,毛主席卻深知不出兵,與美國隔江相望害處更大。
那種狀況一出現,我國不知要耗費多少國力在鴨綠江邊,和平建設只能是奢望,外交上也一定會受制於人,不得不仰仗他國的庇護,獨立自主的能力將大為削弱。
能和美國抗衡,我國的國際地位將得到無與倫比的提升,真正現代化戰爭的錘鍊,也能讓我國的國防水平,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這就是格局不同,造成的認識差別,並不存在我國決策上的意氣用事。
彭老總說抗美援朝打敗了,大不了當解放戰爭晚勝利幾年,也是認識到如果不抗美援朝,解放戰爭的勝果,將會被侵蝕殆盡。
麥克阿瑟仍然自以為是,認定我國不會出兵,沒有任何猶豫就打過三八線,向鴨綠江邊推進。在確認遭到志願軍第一波攻擊後,他還認為是我國的小股部隊襲擾,並沒有太在意。
他一面違禁轟炸鴨綠江的大橋,一面重新組織部隊攻擊前進。志願軍誘敵深入,向後撤退,麥克阿瑟更認為炸了鴨綠江大橋,我軍失去後援只能潰敗,美軍可以趕上在鴨綠江邊過聖誕節。
當時鴨綠江上有五座大橋,分別是長惠大橋、臨江大橋、集安大橋和丹東兩座大橋。
其中長惠大橋1950年即被美軍炸燬,臨江大橋也被美軍炸燬一半。剩下的三座也遭到了美軍的空襲。
抗美援朝第一次戰役於1950年11月5日結束,吃了虧的美軍11月8日即派出百餘架飛機,對丹東兩座鴨綠江大橋進行轟炸。
丹東兩座大橋均為日本修建,一座建於1909年,為鐵路橋;一座建於1937年,1943年通車,是雙層橋,上通火車,下通汽車。
兩座橋相距僅百米左右,在美軍的空襲中,舊橋被攔腰炸斷,橋樑墜入江中,難以進行搶修。
新橋也受損嚴重,大橋朝鮮一側鋼軌有的炸斷,有的炸彎,枕木也被炸得支離破碎,燃起熊熊大火。
還好大橋整體結構沒有被破壞,丹東鐵路分局的值班領導,立即冒著危險趕到橋上檢視,隨後迅速上報,組織人手全力滅火。
鐵路分局的領導聞訊馬上趕到現場,進行指揮排程,兩百多名職工經過五個多小時的奮戰,終於撲滅大火,搶修列車也趕來修復大橋。
修橋工作十分危險,橋面到處是空洞,只能沿著鋼樑緩步行進作業,期間美國飛機還進行了九次襲擾。美國飛機轟炸發生在上午九點,到次日凌晨三點,大橋就完成了搶修。
此後一段時間,美國飛機幾乎天天都來偵查、騷擾,工人們隨炸隨修,常常飛機沒有離開,工人已經衝到橋上。黨員有的抱著沒有爆炸的炸彈投入江中,有的被炸昏,醒來後馬上投入搶修。
美國政府的禁令,對麥克阿瑟沒有多少約束力,還是第二次戰役後,志願軍把美軍趕到三八線以南,美軍被打蒙了,對鴨綠江大橋的轟炸,才暫時消停下來。
第二次戰役美國“戰神”麥克阿瑟被打得顏面盡失,為挽回面子,他把失敗歸咎於美國政府不允許他轟炸鴨綠江大橋。
不是美國沒有轟炸,是美國炸不垮我國軍民抗美援朝的決心,炸不垮我國軍民守護大橋的勇氣。
麥克阿瑟發起聖誕節攻勢,鴨綠江已經結上厚厚的冰面,沒有大橋,後援部隊和部分物資也能過江。
再說我軍憑著只夠吃幾天的炒麵,從江南緊急調來的部隊,甚至還穿著單衣,照樣能把美軍打得全線潰敗,麥克阿瑟拿炸橋當替罪羊,顯然是對我軍缺乏基本的瞭解。
抗美援朝前,周總理問原國民黨新一軍軍長鄭洞國美軍的特點。新一軍由美軍一手裝備和調教,並和美軍一起打過日本,鄭洞國對美軍比較瞭解。
美軍的特點鄭洞國總結出兩點。首先美軍不能吃苦,在緬甸叢林行軍時,美軍走累了就一路丟裝備,等到了目的地,連軍裝都丟得只剩褲衩,如果遭遇敵軍,美軍又用什麼來打?
另外美軍嚴重依賴空中支援,沒有空中支援,武器再好也不會打仗。敢一路丟裝備,也是憑著到達後馬上能得到空投補充。抗美援朝戰場上,美軍一個班,都能夠召喚來空中支援。
比照美軍,麥克阿瑟當然以為,我軍制空權為負數,炸了鴨綠江大橋我軍就沒法作戰。
可是二次戰役後,美軍利用絕對制空權,對我軍補給線狂轟濫炸,才意識到我軍的頑強。
我軍運輸線被美軍全天候轟炸,仍然炸不斷,官兵們用生命鋪就了一條最堅固的運輸線,負責運輸的官兵,付出的犧牲不比前線的官兵少。
而鴨綠江大橋不斷加強的防空力量,以及蘇聯空軍不越境到朝鮮的暗中介入,讓美國不能再對鴨綠江大橋肆意轟炸。
隨著我軍空軍入朝參戰,美國更無法再對鴨綠江大橋實施轟炸。清川江以北的區域,被聯合軍稱為“米格走廊”,聯合軍的飛機過界,就會遭遇極大危險。
加上我軍的地面的防空火力,美國飛機不僅失去了大規模轟炸鴨綠江大橋的能力,連對我軍在朝鮮境內的運輸線,全面實施的“絞殺戰”也被迫放棄。
從而改為對某一個點,進行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轟炸,阻止我軍進行修復。美軍把這種戰術稱為“飽和轟炸”。
“飽和轟炸”引發了美國國內一波反戰浪潮,起因是1952年2月10日,美國有民族英雄稱號的王牌飛行員戴維斯,在飽和轟炸中被我軍飛行員張積慧打得機毀人亡。
時任美國空軍參謀長感嘆:“共產黨中國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世界上主要空軍強國之一。”
美國飛機從1951年9月起,就基本過不了青衣江,鴨綠江大橋也不再有多少被炸的風險。
1951年4月7日,丹東鴨綠江新橋還遭到一次轟炸,那次美國出動的轟炸機和戰鬥機共有二十四架。
這次轟炸大橋朝鮮段受損嚴重,丹東鐵路分局領導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和技術人員一起在橋頭商討搶修方案。
本溪等地的工人,和遼東軍區的官兵也趕來支援,搶修人員達到了一千六百多人。
橋墩損毀已經不能透過機車,搶修就在橋墩缺損位置,往江中沉入大量石塊,直到石頭露出江面,再以此為基礎,打木垛支撐橋面。
經過數天努力,11日大橋恢復通車,鐵道部長滕代遠對丹東分局通令嘉獎,並給予獎金二百三十萬元。
獎金只是種榮譽形式,沒有人是衝獎金去。鴨綠江大橋始終沒有被全部摧毀,不是靠美國遵守規則,靠的是我國軍民保家衛國的堅強意志。
如今屹立在鴨綠江上彈孔累累的大橋,像一座豐碑,見證了那段雄壯、輝煌的歷史。